第二十二章 情报搜集
“安洁莉娜！”
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小梅的口中冒出，尼欧三人立即看向皮尔，皮尔的推测都被印证了。
“那么果然，安洁莉娜是被抓走后洗脑操纵了么。”
“洗脑操纵？你们见到过安洁莉娜·玛拉么？”
蓝向小梅点了点头，然后把他们那晚在古堡的经历详细告诉了小梅，同时说出了关于彩虹组织的信息。
“彩虹组织……这个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小梅将手指贴住嘴唇，表情看起来有些疑惑。小梅在说自己了解王都时语气极为自信，她自认为自己对王都的信息掌握得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多得多。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她，竟然也从未听说过彩虹组织这样一个隐藏于黑暗处却又可能相当庞大的组织，可见彩虹组织的隐蔽工作做得极为到位。
“小梅小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像是‘没有情感的傀儡人’或是‘身穿黑色斗篷的杀手’之类的传闻么？”
小梅摇了摇头，蓝说的那些情报对小梅这样的情报通而言都是第一次听说。
“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们、红衣男与橙衣男、古堡里的孩子们，所有这一切我竟然一概不知。但是说起来，失踪事件的犯人直到现在也一点头绪都没有，从这点来看这失踪事件的犯人应该就是你们说的彩虹组织没错了，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类隐蔽工作相当轻车熟路，可能真的是一个活跃在暗处的杀手组织也说不定呢。”
“就算是笑话这听起来也不好笑啊……”
虽然蓝已经基本确定他与彩虹组织很早就已经分道扬镳，但一想到曾被抓走自己或许也有可能变成那一类只有小说中才会描写到的杀人不眨眼的杀人傀儡，蓝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向自己袭来。
“那小梅小妹妹，你知道至今为止王都内大约失踪了多少人了么？”
“嗯……那可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啊。皮尔老师你知道两年前王都的人口大约为十万吧？现在的人口大约是二年前的五分之四。”
“五分之四！？就是说少了两万人么！？”
听到小梅的话语尼欧又惊讶又激动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个数字未免太过庞大，以至于芙蕾雅也紧锁着眉头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看上去像是为那些失踪者们感到忧伤。
“两万人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嗯，所以王都内许多产业都瘫痪了。我并非为现在的王的行为辩解，但的确需要想办法来让那些瘫痪的产业恢复机能才是。”
听到小梅的话后蓝陷入了思考之中，芙蕾雅发现了蓝的神情故而问道
“怎么了蓝先生？”
“其实我之前也很在意，如果说安东尼奥真的是彩虹组织的一员的话，为什么彩虹组织还会抓走王属骑士团的人们呢？”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蓝？”
“因为现在发现王都失踪人口非常多不是么？或许安东尼奥真的只是为了弥补这一块而恰巧做出了和彩虹组织类似的行为呢？”
“好像是哦。”
尼欧歪着头思考着，听上去蓝的话是有一定道理。
“比如提升农业税，大概是为了将大陆的财富更多集中至系统瘫痪的王都，保证王都居民在这样的情况下至少依然能生存？王都只进不出的封锁政策和去周边城市抓壮丁则是为了弥补人手缺失？如果从这方面考虑，彩虹组织的行为是让王都瘫痪，而安东尼奥的做法则是让王都维持机能，事实上目的是不同的。”
“所以蓝君你的想法是，安东尼奥不如说是在对抗着彩虹组织么？”
“嗯，就算不是对抗，至少也是在做着相似却截然相反的事情吧。”
“嗯……”
皮尔也一样陷入了思考之中，对皮尔来说没有比“安东尼奥并不隶属于彩虹组织”更令他高兴的消息，他也知道蓝的分析并没有错。但不知道是主观情感干扰着他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皮尔总感觉这件事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使安东尼奥是想让王都恢复机能，他也有许多更合适的办法才对。现在的做法是错误的，毋庸置疑。不论何时王都不应该滥用权力去剥夺大陆居民的自由与财富，所以总有一天要找机会当面向他问清楚他现在的想法。现在先继续说下去吧，小梅小妹妹。”
“嗯？怎么了皮尔老师？”
“你应该有很多‘线人’在王都内吧？”
“当然，我的情报搜集能力皮尔老师你是知道的。”
小梅的表情极为自信，同时皮尔对小梅看起来也相当信任，可见小梅在收集情报上确实有非常独到的能力。
“那就好，我们来王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调查彩虹组织，但现在我们有我们的原因无法明目张胆地四处调查，只能委托你。”
“你们的原因？”
“嗯，我们大概正在被跟踪监视着。”
皮尔斜眼瞥向窗外，他依然无法找到红衣男的踪影，但这并不代表红衣男已经离开了。红衣男的追踪能力相当之高，甚至对蓝的流能力也非常熟悉，即使蓝将流领域张开至最大也发现不到他。就像小梅说的那样，或许彩虹组织所有人都很擅长这类隐蔽工作，这也是尼欧一行人目前有些寸步难行的最主要原因。
“啊，之前蓝先生提到的古堡那一晚偶然发现的红衣男子是吧。的确，这样会很难行动呢。好的我明白了，这块就交给我了，我如果找到什么信息会通过线人通知你们。”
“顺便，帮忙调查一下这个。”
皮尔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小的卡片递给了小梅，那是皮尔从被橙衣男杀死的赫曼身上搜到的卡片。
“帮忙调查一下这个‘文森特商会’，这是从死去的彩虹组织的人身上搜到的。”
“文森特商会么……没想到它竟然和彩虹组织有关联。不，应该说果然和彩虹组织有关联才对么。”
“小梅小姐知道这个商会么？”
小梅向蓝点了点头
“最近这个商会在王都内非常有名，是这两年内飞速壮大起来的一家商会。它集结了许多从大陆各地赶来王都的商人们，并为那些商人们提供赚钱的渠道，然后从赚到的钱里获得一部分抽成。这个‘赚钱的渠道’是什么并无人知晓详细情况，但是有一种传闻说是他们拥有逃离出王都的方法，并将那些方法卖给想要逃出王都的人，之后再把逃走的人的信息卖给王属骑士团的骑士们，从而收取双倍的利益。”
“什么！？老师，这莫非是……”
尼欧听到这个信息无比惊讶，这毫无疑问说的就是他们之前在约什市碰到的那个商人的情况。当时尼欧等人便觉得奇怪，是谁给那个商人提供了逃离的方法，又是为什么会暴露给了王属骑士团第三支团的人们，今天似乎找到了那个答案。
尼欧转头看向皮尔，但是他却发现皮尔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看尼欧小弟弟的反应，看来你们遇到过被文森特商会骗过的人啊，那这个传闻似乎不是假的样子了。但是皮尔老师好像很镇定，早就猜到了么？”
“嗯，差不多吧。当时我们救出来的商人说过，他是走密道出的城。但是在进城前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城墙并没有哪里有损坏的痕迹，何况如果是直接挖穿城墙也太引人注目了。这密道想来只会是那种所谓的‘地下密道’，而这种工程很需要人力物力，应该是在王都有一定势力与财力的组织搞的吧。送那个商人出城的同样也是位商人，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会不会是商人行会这种组织干的好事。在那之后就搜集到了这张会员证，如果是和彩虹组织有关的商会那挖出这种密道应该不在话下。”
“可是骑士团的骑士们难道不会发现么？”
皮尔摇了摇头，冷冷地回复尼欧道
“只要贿赂一下骑士们，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真是……狼狈为奸。”
“这就是人类的现实啊蓝君，不论过了多久都无法根绝的……所谓自私的劣根性。”
皮尔低下头，但是奇怪的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愤怒之情，取而代之的，蓝感觉自己似乎从皮尔脸上隐约看到了一些失望、悲伤之感。
“所以彩虹组织是靠文森特商会来搜刮钱财么，为了什么呢？”
一旁的芙蕾雅不解地问道，但是看起来对于这个问题皮尔也还没有想到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要搜刮钱财，这点我也还不知道，应该是他们所谓的计划需要一笔相当大的开销吧。关于这点目前我们缺乏线索，还很难加以分析。不过除此之外，我想文森特商会对彩虹组织而言应该还有其他的用处。”
“其他的用处？”
“没错。你们想，目前王都内已经失踪了约两万人，明明已经失踪了这么大数量的人，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人发现过彩虹组织的犯罪行为，甚至估计大家连他们的存在都不知道，毕竟连小梅小妹妹都是第一次听说。答案很简单，就是密道。他们应该是通过密道来行动，抓到的人也通过密道运输。而第二个问题，这些抓来的人去哪了呢？想要存储所有这些抓来的人，在王都内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两个了。一，通过某种手段送出城外，在城外的某据点收容这些失踪的人。但这种可能性我感觉很小，因为太过危险了。既然密道可以供人逃脱，那么这些密道应该是不直通城外据点的。这样的话势必要带着抓来的人在地上走一长段路，这样很容易暴露，我不认为小心谨慎的彩虹组织会选择这种做法。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地下挖了一个巨大的收容所，而所有抓来的那些人，就在那里。”
“意思就是说……”
皮尔向瞪大了双眼的芙蕾雅点了点头，指着地下说道
“嗯，就是说你的父亲如果真的是被敌人抓起来了，很大的概率就在我们脚下。”
“是么……在地下么……”
虽然皮尔的推理没有被证实，但是芙蕾雅相信皮尔的判断。如果真的像皮尔所说的那样，被抓走的人就在王都地下的话，那么有了这个明确的目标，找到盖乌斯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因此芙蕾雅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难掩喜悦之情。
“好的好的，这个工作也交给我好了。彩虹组织、文森特商会、地下密道，还有别的需要我调查的么？”
“真是值得信赖啊小梅小姐。”
“那当然了，你当我是谁啊尼欧小弟弟。”
小梅得意地比了一个自夸的手势，显得又自信又可爱。
“呵呵，已经麻烦你这么多了，接下来是不准备再让你帮忙调查啥了。接下来基本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搞定就行。不过在那之前，确实最后还有一件想拜托你的事。”
“嗯？”
“能帮我们找一个固定的线人么？要求是，王属骑士团内的人。”
“什么！？老师你在开玩笑吧？”
皮尔的话语令除小梅以外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谁都没想到皮尔最后拜托小梅做的事竟然是像这般不合理。
“师傅？为什么要找王属骑士团内的人？现在我们应该正被他们通缉，难保不会被对方直接抓住啊？”
“而且现在王属骑士团的人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原谅了，之前的马库斯也好，奥拉姆也好。”
“蓝君，你这句话对芙蕾雅小妹妹而言很失礼哦。”
“啊……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向芙蕾雅认错道歉。而芙蕾雅则笑着摆了摆头，示意不必在意。
“你们所担忧的，正是我要找王属骑士团内的线人的理由。其一，我们之前的“罪行”和之后可能犯下的“罪行”都需要有王属骑士团内部的人来替我们挡下。如果王属骑士团的人在王都内也犯下暴行的话——应该有类似的事吧小梅小妹妹？”
“嗯，有的，现在的王属骑士团可是恶名昭彰啊。”
“所以说，之后我们可能还会像之前那样到处惹事，总需要有人替我们担下来，否则我们行动多有不便。总不能你们想说以后就算见到王属骑士团的恶行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做不到的吧尼欧君？”
尼欧低下了头，他确实无法对类似的行为视而不见。
“其次，我想问一下小梅小妹妹，安洁莉娜这支团长，在她做支团长的时期名声如何？”
“名声不错，是一位乐于替王都居民排忧解难的支团长。”
“果然啊。所以她被操纵这事应该是坐实了，其次我在考虑的是，莫非被抓走的都是王属骑士团内品格较为高尚的人？现在的王属骑士团如此臭名远扬，必然不只是一两个人的行为造成的。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彩虹组织和王属骑士团有关联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所以我需要确认，是不是王属骑士团里所有正直善良光明磊落的骑士们都已经失踪不见了。”
“嗯……皮尔老师的着眼点确实是我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呢。不过现在还是有一些坚持自己正义的王属骑士团骑士的，比如第五支团支团长比利·维多多、第六支团支团长达芙妮·克鲁兹，以及我要推荐给皮尔老师的线人，第一支团支团长，克朗·雷欧。”
“第一支团支团长，克朗·雷欧……”
尼欧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皮尔曾经提到过他，二年前王选时的No.30，统帅所有支团的支团长，克朗·雷欧。
“真的有办法让那种级别的人成为我们的伙伴么？而且他真的值得信任么？”
“从尼欧君嘴里说出‘真的值得信任么’这句话总感觉很新奇呢。”
尼欧向来是一位无条件相信他人善意的人，甚至因此被皮尔说过“不够成熟”，所以皮尔像这样调侃道。
尼欧挠了挠通红的脸颊，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毕、毕竟我又没见过他……而且王属骑士团的人总感觉没啥好感。”
“呵呵，那尼欧小弟弟就去亲眼见见他吧。我把他平日巡逻路线给你们画出来，你们可以观察他一阵子，如果觉得他确实如我所说是一位不错的男……是一位不错的人的话再和他联络也不迟，我会帮你们写推荐信的。”
“呵呵，这样啊。”
皮尔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笑了，小梅则装作没看见一样转过头无视了皮尔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么我要拜托你的事就是这些了，抱歉啊，一来王都就让你调查这调查那的，甚至因为那跟踪我们的烦人的家伙的原因估计都很难经常来找你叙旧。”
“没事的皮尔老师，能再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说起来，既然小梅小姐也是师傅的学生的话，那么难道小梅小姐之前也是王么？”
“很遗憾，我没有那么高的天分。我是和我哥哥一起的，他是安东尼奥之前的王。”
“诶？小梅小姐的哥哥么？现在在哪呢，为什么没和小梅小姐一起生活呢？”
“嗯……在哪呢……？”
小梅瞥了一眼皮尔，皮尔做出了一个“保密”的手势，于是小梅也心领神会地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嘛，师傅你知道小梅小姐的哥哥在哪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啊？”
“哈哈，因为那个地方对你们而言还太早了。那里是只属于大人们的世界，是只有登上过大人阶梯的人们才能去的如同天堂一般美好的地方哦。”
“呜哇……听起来好像那种场所啊。老师你不会经常去吧……？”
“那肯定啊，我最喜欢那里了。”
“反正皮尔先生的话里十句有九句是瞎扯的吧。真是的，我也快习惯皮尔先生这种性格了。”
“噗，皮尔老师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完全没变呢。”
看着皮尔和现在身边的几位共同旅行的人之间的交谈，小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似乎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怀念之情。
“嗯，是啊。我们都和那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就像我们三人一起旅行的时候那样。”
“所以皮尔老师，你说……我会见到我哥哥么？”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是么……”
或许是想到了那和自己分别许久的兄长，小梅的表情逐渐暗淡了下去。和自己最爱的亲人分隔两地，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见到对方，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对方，不论是谁都一定会感到很寂寞很难受吧。
然而小梅的表情却看上去又像有些期待，又像有些不安。只见她动了动嘴唇，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
“哥哥，真希望不会见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