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真相

“距离带来未知，未知带来恐惧，恐惧带来服从，虽然很讽刺，但在艾希的历史之中，邪神和恶神的虔诚信徒压倒性的超过了善神。但这么说吧，不管是邪神还是善神，他们本质上是一种东西。”

由于能力实在太过特殊，这出手一不小心就可以禁咒化的万法之书，罗夏一直藏在后备库之中，作为威胁底牌，鲜有出手的机会。

但就如之前曾经讨论过的，在罗夏的眼中，万法之书那孕育着无数知识才是它的真正卖点，而无限灵魂带来的无限真知之中，更有着绝对的禁忌和奥秘。

神祇，就如罗夏所见，在这个讯息爆炸的时代已经泛娱乐化了。

谁都能说两句橡木神系对于野兽爱的禁忌，还可以诽谤一下矮人神系在魔导时代的大失败。

当凡人和神祇之间的未知和距离被修整之后，原本的敬畏就一白八十度转向，直接变成了充斥谣言和人造流量的娱乐圈。

而新时代的诸神们也乐于看到这一切的发生......或许不是乐于，而是无奈接受，毕竟知名度代表着被认知的开始，浅层信仰也是信仰，信徒太少的新神陷入长眠的消息每年都有，连娱乐版的第三版都登不上，炒点绯闻和谣言就能扩大知名度，多好的事情。

“拥有完整肉身和不吃信仰饭的原始神还好，他们驾驭神力神职而不是被神祇体系所绑架，全部依靠神祇体系的信仰神其实是一种很悲哀的生物，尤其是纯灵魂存在的信仰神，他们为了不朽将自己融入了概念、神职之中，其本身也化为了神职的一部分。”

万法之书之中，把神祇真正的奥秘说的很细很透彻，在现代纷繁复杂的信息风暴之中，这根源与最初的情报，反而是被诸神刻意隐蔽的秘密.......他们也不想娱乐至死，也不想自己的信徒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微盈利的浅信徒，也不想自己的圣子圣女披上裙装去充当偶像组合招揽信徒。

“.......没有办法，这就是时代的变迁，不顺应不改变就等着消亡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索雷恩是他们的救命草，毕竟这里大批的原居民愚昧而朴实，是最佳的信仰韭菜，只要小恩小惠就可以坐等收割，比如在艾希你培养一个虔诚信徒一个骨干人员需要为其安排职业生涯子女教育等等，保险和福利都要年年更新，像是大公司多过教会。

而在现在的安索雷恩，大概挖个泉水就可以说得上神迹，让对方感谢个好几十年甚至好几代人。

在这本书之中，虔诚的信仰和浅信仰提供的信仰量百倍、千倍差距都有可能的，如果有着挑选的话，信仰神宁愿用千个浅信徒换一个狂信徒，更不要提高信仰人员除了提供信仰之外，还可以承当从劳力、社会影响力、战力、神力承载者之类的一系列选择。

按理说，这里随随便便都有大量的虔诚信徒韭菜种子，但为啥艾希信仰诸神却表现的如此.......克制？

不是说他们不投入、不投资，而是第一批的主力大多都是新时代的新人诸神，老牌王者基本没有亲自下场的。

是他们觉得无所谓吗？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可说了，信仰神被信仰绑架，被神职所同化，为了信仰出卖亲人的都不在少数，杀人放火只是常规手段，连女装上舞台的都不是一个两个了，再多的信仰是肯定不嫌弃的。

就算他们自己的地位已经够高，信仰源稳定......就艾希“火神”更新换代的速度，也要为未来着想了。

再退一步，他们自己不需要，也可以便宜从神、子女神，那些低阶神祇可是做梦都想上位的，而艾希现在的信徒相当的有限，直接制约了信仰神的上限。

是他们被位面规则所限制了吗？越是对规则和神祇的那些屁事了解深刻，罗夏越是相信他们对信仰的渴求是无底线的。

“真的团结起来逼宫的话，谁也无法阻止他们吧。”

更何况制定规章者私下践踏规则也不是罕见的事情，罗夏自己就从新神沉降规则中找出了一大堆刻意留下的空白和漏洞，显然他们制作规矩的时候就不太规矩，有了额外的想法，却一直没有老神插手，一个个干净的像是圣人。

罗夏本来很不理解，连带的就是他对安索雷恩的神职体系都有些疑虑，万法之书的上古奥秘之中，也没有提及安索雷恩的相关知识，但随着时间的发展，他自己懂了。

“.......原来，这也是个坑啊。”

他是在新冬妮娅城的成长过程之中，才逐渐注意到情况的不对。

的确，最初的本地希摩人虔诚而朴实，不仅是出色优质的劳动力，同时也是最上等的信仰源，包括游戏教会在内的新神教会三级跳式的发展，无疑证明了这些资源的优质可期待性。

但很快，情况就不对了。

“只要诱惑到位，老实人，也是会变得啊。不，准确的说，就是因为没有经过诱惑，没有经过信息轰炸，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显得很老实。”

作为一个近现代城市，在用先进的魔导商品和现代生活方式吸引本地人来定居入驻的同时，文化入侵也是不可避免的发生的，各种艾希本地的情报和期刊都不可避免的转播到了新的族群之中，尤其是为了增加两地的亲和力，这些稍微筛选后的情报，都不可避免的有着美化和宣言本土文化的地方。

而和平时代和原始社会最直白的区别，最打动人心的地方，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权和自由了，或者扩大一下，对个体和自我的重视程度。

在安索雷恩人还在为了活下去或争斗或抱团取暖的时候，那些强调个人生活追求，包括爱情友情生活享受的文化追求，是根本无法阻拦的。

这就是殖民文化的另外一个结果，被艾希人占据的区域，本地人很自然的被精神艾希人化了。

而变得更加现实的他们，也很自然的变得挑剔起来了，尤其是艾希人的大型人口聚集地往往有数个甚至数十个新神教会在彼此竞争，他们不断给出的用工、招揽条件，也很自然的带来了各方面的剧变。

你在艾希人的工作上班，吃的是艾希人工厂的食品，看的是他们的电视，喜欢的是他们的运动明星，部落的历史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倒是他们的历史传奇剧的明星脸一个比一个熟悉。

事实上，有人做过社会试验，除非双方完全不接触过着隔离区的生活，只要将其装在一个社会链条之中，相互影响只是时间问题，而由于对比精神文化相对贫瘠的安索雷恩，宇宙时代的艾希很轻松的完成了各种精神同化。

而如果仅仅只是将其当信仰奴工来使用......首先这非常不人道且后患无穷，在艾希人自己都分裂的无数势力的当下，最后必然会变成一场非常难看的奴隶主大战。

在新冬妮娅城和哈莱特联邦的进化史中，罗夏就亲眼目睹到了不少希摩人从朴实、本分的居民当“务实、别来虚的直接给钱”的现代市民的转变。

其中很多人，对神祇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虔诚礼拜，到了之后的信仰明星，到了十数年的现在，天天见的结果，神祇别说崇拜和信仰了，思索最多的还是很好的公司老板/很小气的混蛋老板之类的区别。

或许，信仰纯度依旧是艾希的十倍以上，虔诚信徒的新增一样可观，按照现在进度来看，只要罗丽成为哈莱特荒原的神系之王，撑起一个强大神力只是时间问题，百年后抵达主神的地位也是可以预期的，但.....

“.....这趋势，很危险啊，年年固定新增GDP（G信仰）百分比怎么看都不靠谱，十年后还好，百年后......和艾希一样，都是泛信徒的话，就很危险了，尤其是安索雷恩大多都是长生种，人口增长也是问题。”

安索雷恩的高元素潮汐，让这里的族群的平均血脉都相当的高，强大血脉难以繁衍是元素规则的铁律，研究者说“这是和世界元素总容量有关系的基本自然规则”，可预期的，随着元素潮汐的更替，长寿种的繁衍只会向着越来越难的方向发展。

“......如果不疯狂扩张，只是守着地盘，信仰就会随着时间大幅降低，那不就等于放在信仰神脖子上不断收紧的绞索？”

有些事即使身处局中，也是不会被告知的，虽然这样的变化或许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才会发生，大部分人类降临者一辈子都等不到那一天，罗夏却知道自己多半会看到，觉得这样的未来仿若就在眼前。

“到了那个时候，也不是没有生路。原本养10个主神的地盘变得只能养五个了，那么，就淘汰7个较弱的，然后3位正好整合成安索雷恩神系的神王体系。秩序、混沌、死亡、光明这种等级的神职也够分了。”

罗夏已经看清了整个蓝图，在最初的广撒种后，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的野蛮生长，然后就是血腥的位面战争磨盘，最后如果胜利了，恐怕还有一场最严酷的血腥内战，对照艾希的情况，恐怕最后怎么看不会超过十位数的神系将各自占据一块地盘，建立自己的地上神国。

这是一条至高之路，却也是一条充斥着鲜血味道的杀戮之路......

“......难怪当初的战神编号都四位数了，看来，蠢的只有我们这些新人。”

别说你不想打，到时候不断减少的信仰，就是永恒神眠的倒计时，注定把最善良的神祇逼成战争之神。

这注定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战役，罗丽的神职不行，战斗意志不行，底蕴不够......一考虑到决赛圈的对手多半会是自然阵营、人类阵营、地下联合势力的种子王牌，罗夏怎么看都胜算不大。

或许，这只是一场各大势力的代理人战争。

看透了这一切，罗夏对于邪神入侵的位面战场也看淡了了很多，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其实也就是为了家人过得好点，这个时候，并不是傻乎乎的充当炮灰给位面多做贡献，就能够有回报的。

“估计，位面战场上受损严重的教会，会被相近的势力侵吞和融合吧。”

这一场充斥着血腥味道的绞肉机斗兽场，那些老神不到走投无路，怎么看都不会考虑投入，也就是这些什么都没有的新人，拿命拼一个出头的机会。

或许这是罗夏想多了，或许这是百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或许游戏教会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撑不过位面战争，或许位面战场直接输掉艾希势力全面退回老家......呃，貌似越是假设，这条路越是坑爹。

“嗯，神降通道很顺利，你试着用的身体驾驭我的生命神力........罗丽，要给你找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