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大买卖
众人看着层层叠叠的浪花,正不知疲倦的拍打海岸。
海鸥追随着潮水,不停的冲进海里,将晕头转向的小鱼儿啄出吃掉。
包磊来到九斤身边:“九斤,里长王贵带了个人过来,要见您。”
众人回头观瞧,远远的,里长王贵和一个中年汉子,正拢着手候在五十步外。
九斤看看常义,见他摇头,便驱马走了过去。
王贵躬身禀报:“道长,这是二屯刘本昌,金州人。
在辽东时走街串巷,挑着担子做些小买卖。
现在屋里有六十岁老母,一个婆娘和两个儿子。
刘本昌脑子活络,但不是坏人,小老儿愿自己性命为他做保。
今年春盐量大,粒粒饱满晶莹剔透,刘本昌说他想回趟金州,因为这盐在那边价格能翻三倍。
我寻思着今年咱们的盐顶尖好,光靠腌菜腌鱼利少量也少。
真要能走海路,也是件好事,可~能不能送出去,是否能收回银子,都有风险。
还是将他带过来,道长看这事能不能成?”
九斤翻身下马:“只要知根知底,王里长就大胆举荐。
都是大伙儿的事,也都是为新村的父老乡亲多增加点收入,你做的对。”
“道长这一说,小老儿心里踏实了,万不敢给道长添乱。”
九斤转头看着那刘本昌,比自己高半头,小四十岁的模样。
骨骼粗大,四方脸堂,皮肤粗糙黑红,胡须如鬃。
虽然穿着补丁粗布麻衣,但浆洗的干净。
藤麻草鞋衬着碎布,显示家中内人是个勤俭持家之人。
“刘本昌?今年多少岁数?”
“是,虚长三十五岁。”
“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们一起参详。”
“本家堂兄刘全,是祖军门家中锦州商号管事,商号有船走登州。”
“你们南下,也是这刘全安排的吧。”
“是,每家交二两银子上船,大部分人没钱,先欠着,过后还。
账是我记的,不加厘金,现今早就完账,道长查看便知。”
王贵解释道:“刘全有些名气,从不欺男霸女,活人无数。”
九斤笑笑:“怎么不去锦州避难,宁愿跨海南来?”
刘本昌面露苦楚,叹息道:“老奴兵马截断北上通道,若走海路,到山海关就成了逃民。
会被押送军前筑城挖壕,活命艰难。
有一部分去了东江进了朝鲜,绺子成群,九死一生,唉~。”
李东解释道:“绺子就是土匪,新村里的人都说,辽东逢山必有匪,过河定有盗。”
九斤惊诧道:“乱成这模样,官府岂不是废了?”
王贵说:“官府只有几个大城里里有,城外都是老奴的兵马。”
九斤看看刘本昌:“你为何说商号有船能走?”
“朝廷兵马和老奴兵马都保护商队,只要去交易,他们都护送。”
九斤点点头:“辽东不缺盐,能成吗?”
“缺,本地无盐丁,少有的几家只能勉强供给大军所需,价格翻了十几倍。
发往蒙古的食盐少之又少,人都不够吃,更别说牲口。
若是道长觉得不稳,腌菜有多少运多少。”
“刘全联络过你?”
“老母过寿,他来探望姑母,看到咱过的好,羡慕的紧,才说起这事儿。”
“这么说,刘全也上过这岛?”
“是,他说能停船,搭上栈桥就成了。”
九斤沉吟道:“辽东兵荒马乱,咱们没地儿收账。
若要交易,凭票装船,概不赊账。”
“每十天有船南来,若刘全同意,再告知道长知晓。”
“也不必等我点头,常义为主,七个里长为辅,你刘本昌以后就辅佐常义,做个管事。
咱们那座议事的宅子,挂上商号匾额,就叫北海商号吧。”
“遵命,”几个人一起躬身应了。
“李东”
“在,挑选一百青壮,组成护村队,所有进入新村的人登记入册,流民灾民赶去县城。
若是府衙官差前来,让他们到山上找我。”
安排完琐事,九斤和常义南行。
到了府城,常义进城办理购买荒岛事项。
看着夕阳西下,九斤心里惦记老道,绕城而过,打马回山。
远远的看见老道站在山门城墙上,一手扶住墙垛,一手遮挡夕阳,正向驰道张望。
九斤鼻子发酸,这越老越顽皮,咋还跑到城墙上了。
边挥手边喊:“师傅,九儿回来了,给你带的鳎米鱼。”
老道身边多出个女道士,原来大师姐文若陪着。
健马跑上山道,山门处的护卫忙不迭的推开拒马。
九斤脚尖轻点马鞍,纵身一跃飞上城楼。
老道掏出布巾,擦拭九斤脸上风尘。
九斤对文若笑道:“原来是大师姐陪着,我说师傅怎么跑到城墙上了。”
“我也是追出来的,有师妹说道长去了后山,我不放心找过来的。”
九斤看着师傅埋怨着:“这地方台阶陡,您那~,就别爬这么高。
若是不听话,这鳎米鱼就不给你吃。”
“听话,听话,今天有口福啦。”
九斤背起老道,飞下城楼。
放上马背,九斤牵着马慢慢前行。
半大孩子的‘铁卫’们牵马落后三十步跟随,嬉笑着互吹乱侃。
夕阳余晖中,一老一少的背影落在山道上,拉的老长。
回到宅院东门外,蔡兴已经布置好了桌椅。
九斤抱下老道,师兄们除了老大不在,其他六个全在。
众人一起动手,三十斤鳎米鱼除鳞去腮很快收拾干净,撒上细盐腌制。
九斤找来铁鏊子(铁板圆煎锅),架在三块石头上。
细枝木花拖来小半篓子,点起火加热铁鏊子。
佣人们端来卤制的鸡爪鸭脖猪肚子,二师姑和三师姑也来到桌旁落座。
大师姑回去处理琐事,秋后才能回来。
到时二师姑就能离开,这里不能低于两位师姑坐镇。
铁鏊子已经热好,九斤用布巾将锅底擦拭干净,用麦秆制成的刷子刷上豆油。
腌好的鳎米鱼撒上面粉拌匀,一条条摆在鏊子上。
随着滋滋啦啦声响,浓郁的煎鱼鲜香味弥漫四周。
老道拿起筷子敲着桌子,不停的喊:“快些,快些,熟了吗?”
二师姑拿根筷子敲在老道手背上,呵斥着:“不听话就去罚墙根,再敲个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