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怎么办
风波过后,傅钟回到家中,出了身冷汗。上次面对朱元璋,他还没有这么恐惧。老朱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对头也只是徐达、李善长、蓝玉这样的人物。
一个原来的禁军队长,小爬虫而已,不值得他花心思动手。
而吕妃和太医令这些小人则不同,他们是没权利冤杀自己,要是到老朱那里胡说八道一通,朱皇帝有了牵连父亲的把柄,事情就不好说了,他提防几个军头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公主下嫁之事,不知情的傅友德不顾天气闷热,着手翻修房屋。原来宁静的府邸,顿时成了一个大工地。
公主下嫁,自然另有赐地,但傅家收儿媳,怎么也得把家里弄得光光鲜鲜。
仿佛朱元璋在身后看着似的,他这里帮帮忙,哪里搭把手,表示着他的忠心。
翻修开始后,各种不好的说道,随着下人们的进进出出,传到了傅忠的耳朵里。
原来,寄身在此世被人误会成一个窝囊废,纯善是感动不了别人的。
这些刺耳的话语,傅钟听了,为前世不值,却引不起半点涟漪。
这算什么,难道还比得上自己一家喋血街头,满门抄宰。
看着父亲忙忙碌碌的身影,真是眼见你起高楼,眼见你宴宾客,眼见你楼塌了。
想到此处,傅忠怒从心低起,恶向胆边生,你朱元璋能要我一家的命,凭着穿越的身份,我就不能反了你。
想起穿越的当天,看着面前一群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关切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阵不安。看来,自己来到了一个乱世。
这里真是一片悲情的土地,隔不了多久,就是干旱、洪涝、饥荒、战争。
上下五千年,逝水东流,带走了多少英雄的美梦。纵横数万里,流血漂橹,淹埋了多少庶民的冤魂。
是袖手何妨闲处看的苟着,还是漫凭赤手拯元元的入世,怎么做,才对得起这万中无一的奇遇。
还没等他感慨完毕,一阵混杂的记忆,浸入脑海,两世记忆融合了。
想到这里,傅忠疑惑了,就为了一家一姓的尊荣,动起刀兵,造成白骨屡屡,死的都是百姓。就算成功,也不过是换个主子而已,有什么意义呢?
万中无一的机遇,不能就这样浪费了。造反,小道尔。
况且,明朝得国之正,为历朝之首,他是从异族手里收回的江山,也算是为大汉民族争了口气。
接下来每代皇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到了末代明帝朱由检,煤山惨厉一吊,慷慨赴死,真正做到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说崇祯勤政,就凭这点,历史上那个朝代能比。
后人对明朝的总结:”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蕃,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其来朝贡,则以恩礼待之。“
“其朝鲜、安南、琉球、曰本、占城、暹罗、满剌加诸国,乌思藏、童卜韩、胡奴儿于诸司,朵颜,赤斤、阿端、卜剌罕诸卫,奉法尤谨,朝廷待之,恩礼亦有加焉。”
”呜呼,盛哉!“
不是万不得已,何必去造大明的反。朱元璋残杀功臣,太子死前,还是有章可循的,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太子死后,他才不顾一起。只要太子不死,傅家就是安全的。
放下造反不说,呆在京城,处处受人掣肘,搞不好把自己的小命都弄丢了。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把控,不能被动地让小人操弄。得择一地方,培养自己的势力,把火药研制出来。
有了基础,才能谈得上风云际会。
怎么让朱氏父子放自己外任,傅钟边渡步、边思索,还得在太子手里想办法。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先在太子手里办几件大事,事成之后,朱标总不能有功不赏。这是第一步。
如果朱标如能顺利继位,哪怕他当一天皇上,朱允炆的地位才名正言顺的,靖难之役也许能避免,这是第二步。
至于将来的打算,三宝太监能下西洋,自己不能比他差。
想起后世西方人挑动的两次世界大战,不可思议的是,我大中华两次都是战胜国,不得不佩服前人的智慧。但越过越穷却是起码的事实,这帮狗日的西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个锻炼之法,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还得想别的招。
太医院令就这么个水平,整个大明,还有没有被埋没的高手呢?
为了固本,先给给太子加加码。再找找当世医家高手,共同参详太子的救治之道,江湖中总有英雄流落。
看到傅钟给太子加码,护卫们不高兴了,鼓着眼看着他不做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就不怕风险呢?
那凶恶的眼光连太子也看不下去,斥骂道:“你们将来都是要放出去当将军的,怎么没半点眼力,难道看不出,我这身体一天天在好吗?”
傅忠倒是不在意,边跑边想,靖难之役,坏菜的李景隆(曹国公李文忠之子,虎父犬子,饱读兵书,百无一用。)就是太子身边的人。
就从这里开始吧,也看看史书记载得准不准,朱标能不能虚怀纳谏。
傅忠闲闲说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笑了一下,“你我至亲,有什么话不能讲。”
傅忠:“军队是国家重器,肩负天下的安危。如今天下一统,不是打江山时饥不择食,提拔军中大将,岂能如此儿戏,尽选身边的一些人。”
太子不解,“这些人都是功勋后代,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的吗。莫不是他们瞪了你几眼,你在这里打击报复。”
傅忠淡淡一笑,“我哪能那么小器,只不过有点担心而已。任何一个行业要想搞得好,没有专门人才是不行的。军队其实也是一个行业,原来的那些将军还行,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实战学来的经验不可小觑。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这一代,也许还可以在剿灭残元时培养将军,下一代呢,靠出身将门,就能担任将军吗?若是些无能之辈,一旦有事,可就傻眼了。”
“那你说怎么办。”太子问道。
傅忠:“和平年代,培养将军就得走正规途径,要创办军队学校,选取优秀的年轻军人,集中学习,相互竞争,从书本上学到理论。”
“这样还不够,如果有战事发生,得让他们上战场,在血海中把所学的东西一一验证。如果四海安平,就得举行军事演习,在演练中巩固自己的所学,这样才能培养出合格的将军。”
一席话说得朱标连连点头,傅忠是个聚宝盆呀,随便倒一倒,便有新鲜玩意出来。
他开言道:“你说得这么具体,想必心中定有成算,能不能把这些想法写成条文,拿到朝堂公开讨论。”
傅忠没想到太子这么能听谏言,而且马上就有行动,他推功道:“我也只是听人说起,具体怎么做,心里也没谱。朝廷有的是能人,让他们去做吧。”
太子笑道:“听人说起,又是江湖人士的传授吧,这些我不管,你必须拿出一个方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