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雷动
春雷鼓,雨绵绵,雪融融,草新新。
日已沉,幕已升,烟雨程程,偏却点点烛火,恍若星辰。
“老头子,天色不早,该休息了!”烛火掩印,矮山脚下,桃花小村,南边河畔,竹篱小院,一声满富磁性却带着一丝疲倦的女子声,微微荡出屋舍,却又被小院雨幕消弭。
“嘿嘿,待我喝完药便来!”略显低沉的男子声音,带着丝丝兴奋。
“喝药?喝什么药?你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女子声音中,透露着疑惑与担忧“难道是旧伤又复发了?”
“不是不是!”男子匆忙解释的声音略显洪亮“这是我今儿个专门去了趟桃花山的天和道观,从那里求来的!”
“无良老道那边能有什么好药?吃了不闹肚子已经算好的了!”女子声音有着不屑。
“放心,放心!村西头的老孙知道吧!”男子声音透着一丝猥琐“去年吃了无良老道那边求来的药,今年他家婆娘便生了个大胖小子,啧啧足足八斤八两啊!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吃那老道给的药!”
“真的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女子声音中带着犹豫与质疑。
“比真金还真!”男子声音带着得意“要不是平日里老孙头跟我走的近,再加上他家婆娘喜爱鱼汤,经常来渡口买我打来的鱼,他都不愿意随便说的!”
“那行吧,姑且信你一次!”女子声音中还是带着将信将疑“不早了,快点进屋吧,不然可就要先睡了!”
“哎,好嘞!我这便来!”男子话音刚落,屋内烛火便被吹灭。
其后,一阵巫山**,自是惊心动魄,也无需赘述……
“轰隆隆~”
“老头子,下这么大的雨,你要上哪去?”天色昏昏,竹篱小院内,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去河边一趟,将今天撒的渔网收起。雨下的太大了,河水会变的很急,渔网不收起来的话,会被冲破!”男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不准去!”女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容置疑“你都说了,河水川急,去了又有何用?凭着这点子的蛮力,能拗的过?”
“媳妇别生气,不去就不去!”男子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哎哎,快坐下,别动,放着我来收拾!”
“怎么,我有了身孕,你才晓得心疼我来了!”女子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以前怎么不见你争着来做家务了!”
“嘿嘿,媳妇你这话说的!”男子声音带着一丝痞色“以前还不是为了省点力气用来耕田嘛!”
“你啊,满嘴的污语!”女子声音显的无奈却又欢喜……
“轰隆隆~”
天地间,雷声依旧,屋内人,早已安然入眠。
“轰咔嚓~”
突然,一声碎裂的声音,压过了阵阵雷鸣。
随即,原本磅礴雨幕,裂开一道口子,像是被一双大手撕开一般,裂成两道雨帘。
而,就在这雨帘中间空白区域,虚空如镜,碎裂开来后,形成一道黝黑巨口,将刚要四散的虚空碎片吞噬入内后,巨口尤自不满,缓缓向四周扩展,似欲将整片天地一并吞入。
怎奈何,天地似有灵,以雷为声,震天巨响间,原本一分为二的雨幕,快速合隆,连带着巨口也极速缩小。
巨口自是不愿这般便被抹平,疯狂挣扎间,一抹白光从巨口内,突兀亮起,并以难言的速度,从巨口的深渊内,向外冲去,并于雨幕合隆、巨口消失的瞬间,冲出巨口,朝着地面极速而去。
按照这个势头,眼瞅着白光就要砸到地面上时,白光一个骤停,犹如影像卡壳般,悬停在离地一尺位置。
随后,白光飘摇,缓缓收敛,露出白光隐藏下的一朵巴掌大、宛若白玉雕琢的九瓣莲花。
只是,莲花残破,莲座满布裂缝间,就连九瓣莲瓣亦是破碎不堪,不足原先十之三、四。
“哎~本以为穿过那片时空乱域,便能寻获新机!”莲瓣舒张,露出莲座正中一道身穿黑白道袍且隐约可见的中年男子“终究是天意难测!残魂如烛火啊!”
“轰隆隆~”
天地似有灵,似回应,于男子话音刚落间,雷声震耳,雨势如潮。
“还好这一路上,有白莲相护,才不至于被时空乱域所磨灭!”男子抬起双手看了看,露出一丝回忆的同时,脸上带着一抹恐惧。
“轰隆隆~”
天地有言,雷声断回忆。
“头疼啊!仅剩这点残魂,也只够对婴孩进行夺舍了!”男子收起回忆,双眼若日,环顾四周。
“嗯!天道长佑啊!哈哈哈,竟让我看到将成型的胎儿,倒是可以免去一番夺舍!”男子眼带喜色,看向左侧不远处长河,长河另一侧稍远处,有处竹篱小院。
“而且,还可以借由胎儿形成过程,将那缕用来诞生灵魂的元气吞噬来温养残魂,重获新生!”男子嘴角掀起一丝笑意,右手轻拍坐下莲花,莲花微晃,朝着那户竹篱小院,激射而去。
不得不说,莲花的飞行速度极快,可谓是眨眼间,便已到了竹篱小院上空。
随后,莲花微微一颤,竟无视了屋顶,悄无声息的便进入了屋内。
“嗯,刚满一个月的胎儿,魂魄未成,最是合适!”屋内床上,一身宽松睡袍的女子腹部上空,白色莲花悬停,露出其内若隐若现的男子身影。
“轰隆隆~”
屋外雷雨愈发急促。
“事不宜迟!”
雷声阵阵,男子身影愈发虚幻了几分。
“入魂!”
男子深吸口气,顿时虚幻的身体稳定了几分,然后,不带一丝犹豫,朝前踏出一步间,人便消失不见。
待得再次浮出身影,已是站在了女子腹部上。
说来也怪,不足巴掌大小的男子,站在女子腹上的瞬间,床上女子似有所感,于睡眠中皱起眉头,似是做了噩梦一般。
而,就在女子眉头皱起的同时,男子身体下沉,竟就直接没入女子腹部消失不见。
男子身影完全没入独自腹部,女子脸上便浮现痛苦表情,额头冷汗更是如雨。
“啊~”
许是不忍见此情景,一直悬浮在女子腹部上空的白色莲花,微微摆动,如人低吟,仿若求情。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原本没入女子腹部的黑白道袍男子,脸带见鬼表情的从女子腹部冲出,身形慌张。
仿佛是,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追袭而来一般。
“见鬼了,这绝对不是一个月的胎儿!”黑白道袍男子飞回莲花内,脸上犹自不敢相信“我一半的灵魂啊!”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为何这胎儿竟给我一种怪异之感,不似生人亦为活胎?”黑白道袍男子脸色略显难看,在莲花上来回走动间,右手不停掐诀。
“哈哈哈,原来如此!”直到过去了一炷香之后,男子豁然抬头,看向女子腹部,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世间无轮回,天道无常生!”男子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似是看穿了女子腹部,看到其内的胎儿。
“我说为什么一道这片大陆便有股熟悉感,原来是那少掉的那一块大陆碎片,穿过时光乱域后,重新演化出一方宇宙!”男子脸上突然流露出无奈与释然,抬头看向天上“难怪以我这缕残魂,在进入此间天地后,却有种无根浮萍之感!也对,事不过三,你恨我也是应当!”
“罢了罢了,昨日因,今日果!既如此,便以仅剩残魂帮你一把,算是稍解因果吧!”黑白道袍男子摇了摇头,脸带笑容见,满是轻松。
“不过,在魂消之前,还得做件事!”男子抬头,看向头顶。
“轰隆隆~”
屋外风雨如猛兽间,天地轻微扭曲显虚幻。
“哈哈哈,放心,我要是真想做什么不利之举,刚才就不会忍着平白损失一半灵魂出来了!”男子飒然一笑,看着微微扭曲的四周。
“我如今这缕残魂,不足原先千万分之一,若想真正帮到,怕是有心无力。需得借助外力才可!”男子超前踏出一步,凌空而立间,原本驮载着他的白色莲花白光闪烁,极速缩小后,飞入男子左手中。
“此物为创世白莲!其他就不用我再多做解释了吧!”男子看着手中的莲花,脸上有着一丝可惜“奈何道根被断,徒留创世之力,却再无创世之法。无法再演化一方天地了!”
“若无意外,它将随光阴,沦为半件创世神兵!”男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后,脸上又带着一丝欣喜“如今,便另当别论!”
“轰隆隆~”
雷声似惑,空间微荡,如口吐轻言,满含警惕。
“哈哈,放心!我如今模样,连你的状态都无法看透,更不会有能力在你眼皮底下做手脚!”男子嘴角扯了扯,最后自嘲一笑。
“他如枯桩,有根无杆!虽有生机维系,依旧难以发芽!就算能发芽,可你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男子双眼明亮,指了指床上妇人肚子“而在那段时间内,你若胜了,他便有足够时间重获新生。可要是你败了呢?毕竟,祂……”
“轰隆隆~”
只是,男子话语未落,便被雷声打断。雷声急促,似慌张。
“不好意思哈,是我的过错!不可言者不可言!”男子听着雷声,脸上也是带着歉意。
“而它,似浮萍无根,枝叶却繁盛!”男子指了指手中的白莲“虽是生机浩如海,却再无新的生机补充。终有一日会耗尽自身所有,沦为“尘埃”!”
“轰隆隆~”
雷声缓缓,不似震耳,却似迟疑。
“不错,正是如此!”男子点了点头后说道“以无根之树,载有根之桩,互相滋养,重获生机!”
“轰隆隆~”
雷声细细,似问询,似担忧。
“放心!你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男子摇了摇头“它因他而生,而他只是借它之力发芽罢了!”
“轰隆隆~”
雷声荡魂,虚空稳固。
“不过,在出手之前,我尚有一事拜托!”男子右手轻挥,身前浮现一张由光线组成的金页,金页上遍布蝇头小字“若可以,请将我所创之法流传下去!”
天地寂静,男子身前漂浮的金页凭空消失。
“多谢!”男子正了正衣襟,抱拳深深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