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稚子灵眸看阴阳
“枫儿，娘亲去准备午餐，你自己一个人呆着屋里别乱跑！”时近午时，一身黑色长裙的妇人，将怀中孩童放在屋内竹制摇床里，看着手扶摇床床沿而立的孩童，叮嘱一番。
“嗯～嗯～”孩童口齿不清的点着头。
“枫儿真乖！”妇人看着一脸认真的孩童，脸上不由开怀，俯身亲了孩童小脸蛋一口，而后笑盈盈的向着房间外走去。
孩童看着妇人出了屋子，消失在屋门拐角后，双眼闪动，一屁股坐下后，随后拿起放置在摇床上的一具木马玩具，在身前“呼～呼～”玩了片刻。
许是觉得无趣了，孩童将手中玩具丢入一旁堆积着各类形状的玩具堆里后，双头往后一枕，便学那成人般，翘着个二郎腿，躺在摇床上，双眼灵动，看着屋内天花板。
这一幕，若是发生在一个成年人身上，倒是不足为奇，可若是发生在一个一周岁多的孩童身上，实在是头回所见。
而，看这孩童整套流程如此娴熟，显然是平日里做惯了的。
也难怪当时老江头夫妇二人初见此景，口中会连连说着“怪哉！怪哉！”。
最后，实在没有看出什么花来的二人，请来了无良老道。
无良老道来到后，瞧此一幕，当下乐开了花。询问了句老江头平日里是否有这般躺在床上。
得到老江头的点头肯定，无良老道便知道了多半是学着老江头的习惯动作了。
最后，无良老道带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下了个结论“稚子早慧”。
只是，无良老道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妖邪惹”。
最后，无良老道叮嘱了老江头夫妇二人一番，若是之后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务必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也好根据具体情况，考虑要不要提前带孩童回道观，以免误了孩童。
而，也是自那一日之后，这孩童，只要无聊，便如今日这般，翘着二郎腿，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一习惯，无论老江头夫妇二人如何矫正，始终没能让得孩童改掉这个毛病。
“嘻嘻～”
原本呆呆看着天花板的孩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姐姐～”
“姐姐～”
随后，孩童放下二郎腿，抽出双手，就那么的朝着身前空无一物处，伸出双手，状如求抱。
不光如此，眉开眼笑间，嘴里不停的呼唤着“姐姐”二字。
“枫儿，你在叫谁姐姐呢？”就在这时，一身黑裙的江夫人已经进入屋内，双手不停，解着围裙的同时，一脸疑惑的看向摇床。
“娘～娘～”孩童翻了个身，探起上半身，看向妇人，右手指着头顶上方，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看，姐姐，漂亮，姐姐～”
“嗯？在哪？娘亲我怎么没有看到？”江夫人目光顺着孩童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到屋顶天花板外，再无所获后，心中不禁一紧，脸上佯装镇定。
“那～那～”孩童一脸开心的朝上又指了指“漂亮～姐姐～”
“呵呵，枫儿别闹，那里哪有什么姐姐！”一瞬间，妇人心跳如擂鼓，幸而衣裙宽敞，不至于让人看到那因心跳过速的胸口异样。
“好了，该吃饭饭了！”妇人佯自镇定，步伐微急，靠近孩童，不待他再说话，一把抱起，转身疾步走向屋外的同时，口中兀自嘀咕着什么，只是声音细微不可闻……
日头微偏，仍旧炎炎。
“道长，不好了！我家娃子白日里竟能看到我们夫妇二人无法看到的事物！”一身灰裳的老江头，满脸焦急的在一座摆放三清神像的道观内，搓手徘徊的看着坐着蒲团上保持打坐姿势的道士，言语焦急。
“莫慌，且慢慢道来！”蒲团上的道士看着老江头一眼，无奈道“详细说清楚，我也好有个准备，以免多跑一趟，耽搁时间！”
“好，事情是这样的……”老江头看着气定神闲的无良老道，强自压下心头焦急，便将午时自家孩子江枫遇到的事，一五一十讲述了一番。
而，听完老江头的描述，无良老道陷入沉思，眉头紧皱，右手不停的抚摸着下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决定的选择一般。
“道长，可有解决的方法？”老江头看着一直不发话的无良老道，急着头上直冒汗。焦急徘徊的盏茶功夫后，终是按耐不住，出声问道。
“此事，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江枫出生便自带了先天灵眼。如今灵眼初开，可以看见常人无法看到的事物罢了！”无良老道语气缓缓，只是眉头仍旧紧皱。
“道长，你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这甚劳什子的灵眼，到底是好还是坏？会不会对我家娃子造成什么伤害？”老江头听的满脸疑惑，心中越发焦急。
虽然无良老道语气之中，并无什么担忧之意，反倒透着一丝欣喜，可老江头怎么看无良老道的表情，怎么觉得不放心。
毕竟，那紧皱的眉头，自自己讲完之后，便没有舒展过。
而，那只抚摸下巴的手，更是频率越发的急促。
似不把下巴摸平，便不会收手一般。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无良老道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的看向老江头。
“真的？可我看道长的表情……”老江头半信半疑，话未说话便被无良老道打断。
“他喵的，贫道说不是什么大事便不是什么大事，你紧张个什么劲！”无良老道一拍坐下蒲团，语气略带怒意“不就是开了灵眼嘛，要是换做别人身上，贫道一只手便解决了。可如今是发生在小江枫身上，而他将来是要继承贫道的衣钵的，自是不能像其他人那般，平白错失了这份天赐道缘！”
“毕竟，先天灵眼如今只是初开，想要关上容易，可日后再想打开，那是千难万难了！”无良老道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无奈与羡慕。
若是自己当初也能拥有这么一双灵眼，那自己是不是不会落得如今这种境地？
可，就算拥有先天灵眼，那又能如何？仅靠自己这勉强的资质，又受不得气的脾性，难道还能混的比如今多出一朵花来？亦或者凭不受师尊疼爱亦不受师兄弟待见的自己和这微末道行，能保得住这双灵眼？
恐怕就算拥有这双天赐灵眼，在自己踏入宗门的一刻，便是自己命消的一刻了！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多想无益啊！
无良老道心中念头转瞬即逝。
“那，道长可有想到两全的办法？”老江头微弓着身，双手互搓，带着一丝尴尬与希望的笑意，开口问道。
“办法倒是有两个不过都不是很完美！”无良老道皱着眉头，长叹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当初收这么个弟子作为衣钵传人，到底是不是不应该。
“而今，贫道将那能想到的两种方法说与你听，你选择一种吧！”无良老道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作为最怕麻烦事的他，从未像今天这般，费心费力想事情了。
“道长请讲！”老江头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恭谨抱拳行了一礼。
“第一种方法，最是简单！贫道施个法，将灵眼重新关闭便可。只不过，灵眼关闭之后，再想打开，便千难万难，如那登天一般。
不光如此，灵眼关闭后，江枫的灵智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减弱，直到如正常人一般。
至于他往后的前程，别的不敢保证，只要他能做到守业，至少能混的像贫道这般，虽谈不上富贵，可至少能够衣食无忧。
第二种方法，会比较麻烦一些，需要以神异之物，将灵眼遮盖。
而且，这神异之物，需要格外讲究，不能阻碍了灵眼的成长。
待到江枫成年之后，灵眼稳定，方可取下那用来遮掩的神异之物。
至于神异之物，倒也好办，贫道手上正好有一物适合。
这种做法，不仅能保持灵眼的正常成长，更能保留江枫的灵慧。
不过，若是用此方法，在未成年前，便只能暂时做个眼盲之人。
而这，有可能会对江枫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响。
毕竟，为人，最怕人言可畏。成年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懵懂无知的稚童！”
“这两种方法，皆是有利有弊，你选一种吧！”无良老道，轻松一口气，似是终于将难题从自己身上摘出了一般“世上难有两全法，这是贫道能想到的比较好的方法了！”
“道长，如果选择第一种方法，以后再想恢复难道真就那么难吗？”老江头眉头紧锁，来回踱步片刻后，试探的问道。
“难！即使重新打开灵眼，灵慧也不会恢复了！毕竟先天灵眼，天道所赐。强行关闭，本就是逆天而行。”无良老道摇了摇头后，说道“逆天而为，天道自是不喜，便是再难打开，更是顺连福泽亦是会被削减！”
“这！”老江头听到福泽削弱，心里一紧。毕竟，对于普通人而言，最重“福泽”二字了。
“那要不，还是选择第二种方法吧！那些流言蜚语，有我们夫妇二人在，应该造成不了什么问题。”老江头深吸一口气“至于那神异之物，道长只管开口报个数，就算现在付不起，将来也会补上！”
“呵呵，选第二种方法好啊！”无良老道脸上带着一丝高兴“至于神异之物，就当是贫道用来给江枫的拜师礼了，你就无需担心！”
“那，一切有劳道长了！”老江头对着无良老道深深鞠了个躬。
“啊哈，瞧你这话说的，江枫是我徒弟，那是要继承贫道衣钵的人！那是比亲儿子还亲的存在啊！将来我这点家底迟早都是要传给他的！早给晚给又有什么所谓！”无良老道脸上满是轻松神色。
“哈哈哈，就冲道长这句话，只要道长不嫌弃，我便可以做主让枫儿认你做义父！”老江头脸上也是带着笑意。
“哈，你这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无良老道双眼一亮，一拍大腿“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哈哈哈，好！回头我便将这件事跟我家婆娘说一声！”老江头脸上笑意盈盈。
“善！”无良老道神采奕奕，摆了个道家手势。
而，也就在无良老道话语声落下的瞬间，无良老道脑海一荡，多出一些似是被尘封的记忆。
而，也正是在这个瞬间，无良老道身上气息在老江头没有察觉中，多了一丝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