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赔罪

百年之后，她要怎么去阴曹地府里跟大儿子说：我把你的两个嫡女都送进了宫里，结果都死了。

在钮枯禄老夫人看来，自己家的四孙女最大的败笔就是年龄太小，哪怕宫里早早的就已经透了消息出来，等孝昭皇后孝期一满就会把芳芷给接进宫，位份也至少是四妃之一，已经算得上是圣眷优渥了。

但是和承乾宫这位贵妃比起来，还是吃了太多的亏。

位分比不过，宠爱嘛，在钮枯禄老夫人看来，自己家的孙女当然是哪哪都好，但是因为年龄太小，她这两年就算进了宫，也只是当个摆设，皇上暂时不会让她承宠的。

所以宠爱这一点上肯定也是完败。

那么现在就得罪了承乾宫贵妃，这接下来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呀？

钮枯禄老夫人为此操碎了心。

但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让佟佳婉音消气。

她是觉得佟佳婉音肯定是生气了的，因为太后很明显因为她孙女的举动而对佟佳婉音有了意见，平白被误会，任谁都不会好受。

只是没有等她想出办法来，太后脸上就已经露出了疲态，这也昭示着这一次的寒暄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自有宫人迎她们去孝昭皇后的灵殿。

一直到回到府里，钮枯禄老夫人也没再跟佟佳婉音搭上一句话，只好备了重礼让人送去承恩公府，以向承乾宫贵妃赔罪。

佟佳婉音不知道钮枯禄老夫人在背后想了这么多，还特意给佟佳府送送去了厚礼，就是怕她在将来钮枯禄芳芷进宫的时候给她小鞋穿。

佟佳婉音其实并没有生多大的气。

太后对她是什么看法并不重要，因为太后不管事儿，现如今太皇太后还在世，太后跟皇上的交流也很少，并且太后自身也不是多话的人，不可能会在皇上面前告她的小状。

而且，说到底，未来的温僖贵妃在这个时候也就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虽然佟佳婉音自己今年也才十八九岁，但是心里年龄毕竟比钮枯禄芳芷大了许多，怎么可能真的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长短。

何况今天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小姑娘因为思念去世的姐姐而忍不住红了眼睛而已，佟佳婉音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并没有对其产生多大的意见。

但是今天跟她一起去了寿康宫的白芍却显然不这么想。

“娘娘，钮枯禄家的这位四小姐今天的表现似乎有些不简单。”

“哪里不简单了？”

白芍说不上来，但是只看着结果，对方轻轻巧巧红了下眼睛，就让太后误会了自家娘娘，对方却因此得了太后娘娘的喜爱，这难道还不是不简单吗？

佟佳婉音知道白芍心里在想什么，没有多言，只是轻轻这样反问一句，见白芍答不上来，也就作罢了。

她自己对那个小姑娘没有多大的恶感，但是身边的人有警惕心是好的。

回到承乾宫，佟佳婉音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对着金嬷嬷问到：“四阿哥今天怎么样了？病好了吗？药吃了吗？”

四阿哥的病一直断断续续的，太医交代了要好生调养，承乾宫就一直小心精养了这么久，比对待易碎的琉璃瓦还要小心，生怕让四阿哥受了一丁点的伤，导致病情加重了。

没有人敢想象四阿哥病重以后他们这些人的后果。上一批伺候四阿哥的人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呢。

四阿哥到现在为止已经喝了半个多月的药了。

佟佳婉音有一次亲自给小阿哥喂药的时候，闻到了那股子药味，瞬间对四阿哥的怜惜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她也知道因为四阿哥年纪小，太医不敢用太过猛烈的药物，只是温和地用一些滋补药材，但是各种各样的中药材混杂在一起，也是不能让常人忍受的滋味。

每次佟佳婉音看着四阿哥哭着喝药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产生怜惜和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么大的罪，还大部分都要归咎于自己的亲生母亲，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有时候，佟佳婉音会想到在现代看到的各种杂书，似乎在什么时候看到过某本书里说小孩子小时候是五味具失的，身体的各个方面都没发育完全，感官不敏感，看东西很模糊，听声音也很模糊，味觉也有些模糊，所以四阿哥喝药的时候，可能是感觉不到苦味的？

佟佳婉音不知道这种说法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是她由衷的期望这是真的，不然的话，气味这么古怪的药喝下去，四阿哥真的是太太太太可怜了。

承乾宫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佟佳婉音的问话。

她基本上每天都要这么问一遍，有佟佳婉音每天的关心在，伺候四阿哥的人自然明白这位小阿哥在佟佳婉音心里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而不是可有可无。

于是，在这样的氛围里，那些宫人们对四阿哥的看护自然十分真心。

尤其是金嬷嬷，她连小阿哥今天什么时候上了厕所，上了几次厕所，今天的便便是什么颜色都能说出来。

所以，面对佟佳婉音的问话，她十分胸有成竹的说道：“四阿哥今天一切皆安，也不再咳嗽了。太医说，如果四阿哥明天也没有再继续咳嗽的话，四阿哥的病就彻底好了，不用再喝感染风寒的药了。”

“是吗？”佟佳婉音的声音充满惊喜，由衷的为那个养在她膝下的小不点感到高兴。

“把四阿哥抱过来给本宫看看。”佟佳婉音说着，又改了口，“算了，别折腾四阿哥了，本宫亲自去东配殿看看他吧！”

这么说着，佟佳婉音风风火火的改了道，从往正殿去的路改为向东配殿走去。

东配殿的格局和正殿相似，都是走过正厅，向右绕过屏风，便是寝殿。

不巧的是，因为佟佳婉音来的毫无预料，没人通报，所以她一走进去看四阿哥的时候，小小的婴儿正在奶娘的怀里喝着奶。

佟佳婉音见此便没有打扰，而是退了出去，在正殿里喝了一杯茶，听人说小阿哥已经吃饱了后才进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