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离婚?!」秦家大太太用尖锐的声音再次确认。秦瑜看向外桌的傅嘉树:「有半年了吧?」「半年多了,五月份。」傅嘉树给了个明确的时间门。秦瑜转头对着大伯母,像是聊着家常:「五月份的事儿,还闹得挺大,上海好多报纸都登了,毕竟舒彦兄在上海也算是名人。」秦家大老爷走过来,口气十分严厉:「你离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商量?你还有没有规矩?」秦瑜站起来看着秦家大老爷:「大伯应该听过两句话,叫做「初嫁从亲,再嫁由身」,还有「天要落雨,娘要嫁人」,从古至今的规矩就是再嫁无需顾忌旁人,由心由身。我哪里就没规矩了?倒是大伯,我想问一句,我母亲临死,你请了族叔,强按着让元宝成了我父母的继子,那就等同亲儿子看待,我这个出嫁女已经不是秦家人了,不为父母守孝还说得过去,元宝没为我爹娘守孝,是不是大不孝?」「怎么不孝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您老眼瞎啊!谁家在守孝期间门门口贴烫金对联,挂红灯笼?」秦瑜问他,「您要是明天死了,你儿子给你门上贴满大红喜字,您在地底下是不是要开心得敲锣打鼓了?」「你新年里,诅咒长辈?」「我只是让您将心比心。」「我们秦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秦老爷吼出声。「这话也是我想要问您的?您有脸这个东西吗?」秦瑜老神在在,秦家大老爷面红耳赤,伯父侄女俩对峙着。作为看客的秦玉娣往外桌看向,那个脸上挂着笑容不说话的男人,原来这位不是宋家少爷,难怪刚才自己提一句离婚,堂妹反应这么大,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啊?秦玉娣抱着手里的孩子,站起来拉了拉秦瑜的手臂:「雅韵,你别不识好歹,我爸是关心你。二叔和二婶都过世了,你也没别的亲人了,一个女孩儿家家的,还带着那么多的嫁妆,我们都是怕你被骗了。」秦瑜侧头看她:「被骗?」「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外头长得好,模样好的男人最是油嘴滑舌,你知道张家五房的三姑奶奶吗?她就是在上海看上了一个读书人,不嫌弃人家家里没几个钱,也不管别人家里还有个有身孕的老婆,死活要给人做平妻。好端端的大户人家小姐,说是两头大,进了门,那个男人拿着这位姑奶奶的嫁妆,又给他们弄出了个三头大。」秦玉娣往傅嘉树那里看去,「你想要嫁的这位,年纪不小了吧?」「二十四,很大吗?」「都这个年纪了。想来也不是头婚了,家里应该是有老婆孩子了吧?老婆孩子到底怎么安置的?他把你放什么位子?雅韵,你呀!」秦玉娣恨铁不成钢地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初一定要高攀宋家大少爷,宁波宋家那是赫赫有名,人家金尊玉贵的长子嫡孙能要你这么个败落户,
还没爹没妈的做老婆?现在呢?离婚了,你倒好,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这是要拿着几车嫁妆倒贴给人做小?」秦玉娣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她婆婆一张脸上挂上了讥笑的表情,甚至还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三姐夫发现了,呵斥一声:「玉娣,少说两句。」被自家男人呵斥了,秦玉娣这下知道看向婆婆了,她这个婆婆自己做着佣人,在家却把家里当成富贵人家,一堆的破规矩,还嫌弃她是败落户出来的,眼界太低,搞不清楚,明面儿上没说,私底下几次三番跟儿子说过了,被她听见过一句:「宁娶富家丫头,不娶贫家女。跟你说娶了太太跟前的绿梅,那个机灵劲儿,你偏偏……」她自己做下人了,还想让儿子也娶个下人,更何况说她是贫家女,她算是贫.家女吗?秦家再败落,烂船还有三斤钉呢!心里有怨气又怎么样?秦玉娣也不敢明面儿上甩脸子给婆婆,只能坐下。秦银娣刚刚给女儿擦了小手,还要顾着怀里正要打瞌睡的儿子,见被父母吹上天的三妹妹,被男人呵斥,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这么乖乖地坐下了,心里倒是畅快起来,好歹她男人可不会这样呵斥她。秦玉娣的话,也提醒了在座的各位,眼前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很可能是个骗色骗财的骗子,秦银娣替妹妹说话:「雅韵,你三姐姐跟你一起长大,从小跟你关系最好,她都是为你好。我知道女人有时候就是头一热,被男人花言巧语两句一哄,就找不到南北了,被人骗了钱财,你后半生无靠,更何况被人骗了身子去,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傅嘉树不知道自己哪里就表现出是个要始乱终弃的人,说老实话,他们俩之间门,能始乱终弃的,那也是秦瑜吧?秦家老三往站在的侄女儿看去,侄女皮肤白嫩地发光,而包裹在旗袍中的身段,更是***,跟当初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是?是那种已婚妇人才有的味道。而且还不是随随便便的已婚妇人就能有的。不过想想,已经嫁过宋家,又不自爱。不过怎么说呢?这样也好,她这个风韵,恐怕很多男人都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要是留在家里?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哪个大富商做小?秦家老三站起来,走到自家大哥身边:「大哥,你这样就不对了,雅韵离婚也不是她能做主的。离婚之后,她在上海,也是无依无靠。还能怎么着?只能找个男人。二哥不在了,只有我们俩跟她血缘最近了。就是因为她说什么你都骂她,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敢回来告知一声。你就想着二哥这点子家财,就没替二哥的骨血想过?我不要钱,我就要个人。」秦家老三十分慈爱地看着秦瑜:「雅韵,既然你回来了。上海发生了什么,都当他过去了。三叔替你爸养你,宋家应该
不至于贪了你的嫁妆吧?这样,我陪你跑一趟,把嫁妆给搬回来,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好好在家养着。」秦家老大听老三这么说,立刻砸吧出味道来,原本老二临死的时候,将那么大的家当交出来,说是让弟兄俩不可以动女儿的嫁妆和母女俩的活命本,还是请了族老见证,签了字,按下红手印的,那时候兄弟俩看着那么多的商铺生意,这点子嫁妆当然不放在眼里,指天誓日说绝对不贪这点子钱。后来生意败得差不多了,就把心思动到孤儿寡母身上,周氏动不动就拉着族老,扑到祠堂里,对着祖宗哭天抢地,细数他们弟兄俩欺负母女俩,加上还有宁波宋家时常来信,逢年过节两家也会互赠礼品,想动又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两大船的嫁妆就这么被运走了。周氏这个女人只顾着自己的女儿,一点儿都没顾及家里姓秦的子孙。幸亏老天开眼,让她得了恶病,躺在床上想见女婿都见不到,到死都没合眼。现在死丫头又离婚了,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吧?老三这个算盘倒是打得噼啪响啊!秦家老大一双眼睛立马瞪向自家弟弟:「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雅韵你养着?她有元宝,元宝是过继给老二的,那就是她的亲弟弟,有亲弟弟还要你来养?」「大哥,你真当雅韵是傻子?刚才她说的,你是没听见?元宝既然是二哥的儿子了,这是二哥的房子,二哥守孝,你还贴描金春联,挂红灯笼,这是做的哪门子孝子贤孙呢?」秦家老三脑子快速转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我去请两位叔公过来做主。」一看老三往外跑,生怕老三恶人先告状,秦家老大立马追去。这情形,好似这个侄女儿就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他.们两条恶狗想要抢,偏偏这块五花肉,没有马上被撕烂吃掉的自觉,她居然招呼说:「大伯母,亲家太太,随我大伯和三叔他们吵去,天气冷,饭菜可要凉了,快吃饭,快吃饭。」她还跟傅嘉树说:「嘉树,你别愣着呀!招呼姐夫们和亲家公一起吃饭呀!」傅嘉树接了媳妇儿的话,马上行动,拿起酒壶给亲家公倒,这位亲家公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他转头又给三姐夫倒上,他拿起茶盏:「雅韵跟我说,开车的人,能不喝酒就不要喝酒了。所以,我基本上不沾酒。我以茶代酒,敬蔡伯,两位姐夫,两位堂弟。」听见傅嘉树这么说,秦家大太太看着伸筷子夹菜的秦瑜:「雅韵,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就找了个车夫?」秦瑜夹了块白切鸡,还不忘蘸酱油:「我的专属车夫,车也是我的,夫也是我的。」「雅韵,你哪儿学来的这种烟花胡同里的混不吝的话?」秦玉娣说。亲家太太十分不悦地横了一眼秦玉娣,用客气的语调跟秦瑜说:「雅韵小姐,这个肉丸子还不错,你吃一个?」「谢谢蔡
妈!」秦瑜把白切鸡放在碗了,又伸出筷子夹了一个肉丸子。这个时候秦玉娣才反应过来,自家堂妹的那个男人叫她公公蔡伯,堂妹称她婆婆为蔡妈,这两个称呼只有在张家才这么叫,出了张家,别人定然是要恭恭敬敬叫一声:「蔡管事,蔡太太。」还没等她细想,秦瑜的三婶扭着小脚,一路骂着进来:「一家子豺狼虎豹,吃了这么多年独食,还要抢?还要不要脸了?二伯死下来,那么大的产业,被你们全败光了,连带他的这个宅子,全成了你们的……」被人新年这么骂上门,秦家大太太已经顾不得自家亲家公和亲家太太在了,快步出去:「老三家的,你新年里,发什么疯?」「我发疯,还是你们夫妻俩狼心狗肺?同样是亲兄弟,老大吃独食……」秦瑜听三婶骂大伯母,听上去怎么好像他们家比自家母女还惨?这就是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吗?这些年可把三婶憋屈的,三婶说到恨处,伸手一把抓住大伯母的发髻,拼了命地扯。大伯母没防备,被她扯得大叫起来:「哎呦,哎呦……你放手……」秦玉娣看见自家妈被打要站起来想把孩子给……二姐有两个孩子呢!金宝和元宝两个混账东西,坐不住的,吃了点儿东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能给婆婆,她婆婆掀起眼皮,眼神淡淡地看着她:「老大家的,你坐下!」要是换成自己妈被打,肯定把孩子塞男人怀里,冲上去帮自己妈了。可惜啊!三堂姐在她婆婆凌厉的眼神中退缩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妈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