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铁掌知返

郭雪本就有心结合一身所学，创出一门独属自己的武功。

洪七公传授降龙掌后，见到这十八招招式古朴简单，但发力却截然不同的掌法，不禁来了灵感。

想将一身所学的武功招式尽数舍去，只留下简简单单的几招，却又将几十种不同的发力法门融会贯通。

分为阴阳两部功法。

阴法名绵掌，以至柔太阴为主，柔里藏针，藏着一点少阳刚劲。

阳法名力王拳，以至刚太阳为主，刚中带韧，带着一丝少阴柔劲。

颇有返璞归真之意。

此时尚为草创雏形，只待九阳真经大成，这门功夫便成了。

此时郭雪已经不拘泥于招式，一拳一脚间便有了莫大的威力。

只怪挂开得太大，升级完全收不住。

每每想及此处，郭雪不禁感叹，还好16倍经验没带来。

一掌拍飞裘千仞后，郭雪紧随其上，连点他身上十多处穴位。

裘千仞被郭雪一招败北，实非其武力不济。

他一身铁掌功，实力差五绝并不太多，只是他比起五绝，少了一丝勇猛精进，多了一丝畏首畏尾，宗师气度上弱了五绝一筹，这也是他始终难入绝顶的关键。

先前他被郭雪一掌打飞，便已经受了惊吓，只想马上逃跑，全无还手念头。

是以本来还能如欧阳锋一般和郭雪斗上几十招，现在却被第二招就拿住了。

裘千仞见此人武功之高实乃生平仅见，又惊又怕。

脑海中想到日后华山论剑谁人天下第一，又是想到铁掌峰几十年基业即将毁于今日。

不由冷汗涔涔，颤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与我铁掌帮什么仇什么怨？”

郭雪道：“我是月影神宗宗主风灵子。与你并无仇怨，只是这位丐帮的老英雄与你有话要说。”

月影神宗是近些日子在江南一带盛名崛起的新门派。

裘千仞虽有听闻，却也没太在意，只是华山论剑之日在近，一心扑在练功上。

暗道：想必是丐帮不满足于江南两路的势力，想将爪子伸到我西南一带来了，便联合月影神宗一齐对我帮发难。不对……那洪七公为人光明磊落，怎么会同意手下做这种事？莫非……莫非我勾连金人的事被发现了？！

细想及此，更是瑟瑟发抖，视线模糊，远远见那老乞丐走来，以为是洪七公当面。

心中想及，下意识便道：“我铁掌帮与丐帮素无仇怨，洪帮主不如去寻金国赵王晦气。若是迟了，怕武穆兵法就要被金国得去啦！”

黎生闻言一惊，喝道：“你说什么！什么赵王？什么兵法？”

裘千仞就将完颜洪烈如何借外交的名义南下，派高手搜索临安皇宫的武穆遗书。搜之不见，便收买铁掌帮替他在全江南搜查武穆遗书的事情全盘托出。

黎生厉声道：“这么说你们铁掌帮投靠了金人啦？”

裘千仞道：“没有！这不过、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罢了！若是找到了，我也会上交国家，怎么会送给金人呢？”

郭雪冷冷一笑，道：“你有没有投靠宋人，你说了我不信，须得一人说了才算。”

裘千仞道：“谁？”

郭雪道：“我们去问问上官剑南前辈罢！你做了什么，他都看着哩！”

裘千仞乍闻先师之名，吃了一惊，忍不住和郭雪双眼一对，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

郭雪施展出九阴真经的移魂**，裘千仞此人心志不坚，又刚经大惊大恐，登时中招。

郭雪道：“我徒千仞……我徒千仞……”

裘千仞两眼放空，隐约间见到一个记忆深处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恍恍惚惚道：“师父？”

“上官剑南”忽然厉声道：“裘千仞！枉我上官剑南一生精忠报国，死而后已！没想到所托非人，你不仅纵容帮众为非作歹，还敢和金人勾结，谋夺武穆遗书！你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裘千仞啊得大叫起来，喊道：“师父！师父！我怎敢……”

说道一半，裘千仞浑身一抖，数十年来往事，一一涌向心头。

想起师父素日的教诲，后来自己接任铁掌帮帮主，师父在病榻上传授帮规遗训，谆谆告诫该当如何为民。

哪知自己年岁渐长，武功渐强，越来越与本帮当年忠义报国、杀敌御侮的宗旨相违。

陷溺渐深，帮众流品日滥，忠义之辈洁身离去，奸恶之徒螽聚群集，竟把大好一个铁掌帮变成了藏垢纳污、为非作歹的黑道邪派。

此时对上“师父”双眼，愧疚悔恨之情涌上心头，放声大哭起来。

郭雪解开他的穴道。

裘千仞跪在地上，头将地面磕得砰砰作响。

“上官剑南”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知错，日后当竭尽所力，将功补错。我与历代帮主，都在天上看着你！”

话音一落，裘千仞又是陷入一阵恍惚。

待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身处一处山洞。

他连忙起身，往洞外看去。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原来自己此时竟然身处铁掌山的中指峰山腰处，此处是铁掌帮禁地，历代只有将死的帮主方可到此，乃是铁掌帮帮主的坟穴。

裘千仞此时头脑尚不清醒，以为自己作恶多端，已经教师父勾去魂魄，所以才身处此地。

浑浑噩噩走进山洞深处，看见十多具历代铁掌帮掌门的骸骨。

拜了一拜后，自己便找到一处盘膝而坐。

“裘千仞？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裘千仞吃了一惊，睁眼一看，却看见那三人捧着一个木盒看着自己。

他摸摸自己的脸，道：“我是鬼，你们怎么看得见我？”

郭雪道：“你没死。方才你对着空处又跪又拜，又一路领着我们到这里，说这里有破金要诀。叫我们领导铁掌帮完成岳王爷的遗志，你全忘啦？”

裘千仞道：“我没死？什么破金要诀我怎么不知道？”

郭雪指指正当中的骸骨，道：“你当时便从这里取了东西给我。”

裘千仞顺着手指看去，见那骸骨上的衣着颇为眼熟，认出是先师上官剑南的遗骸，恍惚间上官剑南对自己的呵斥又浮现脑海。

连忙跪下磕头道：“师父，徒儿已经知错了。从今日起，徒儿必将誓死抗金。”

当他起身后，郭雪看他眉宇间再无阴晦之色，反而有一种为之释然的振奋之情，不由暗叹果真相由心生。

黎生上前道：“裘帮主。这里面放的果然是武穆王爷的兵书。你没有交给金国人，我们真是错怪你了。”

裘千仞老脸一红，道：“我得先师遗训，怎么会和金人勾结呢？不过是虚与委蛇，徐徐图之罢了。”

郭雪抱拳道：“裘帮主。我们月影神宗，与全真教、丐帮有约，将在明年三月初一召开抗金武林大会。望帮主届时一定参加。”

裘千仞抱拳道：“一定一定！”

黎生道：“裘帮主，有一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裘千仞道：“请说。”

黎生便将铁掌帮众如何欺压良善，为非作歹的事说了出来，期望裘千仞好好约束手下，不要扰民。

裘千仞羞愧万分：“丐帮老英雄教训的是。裘某一定大力整顿，对不良门人严惩不贷。”

郭雪道：“还有一事。铁掌帮乃是江南第一帮，届时我们抗金起事免不了集结各地的绿林好汉共襄盛举。西南一面的英雄，却要靠裘帮主一力联络了。”

裘千仞一口答应。

郭雪见裘千仞果真已经幡然醒悟，便婉拒相留，告辞离去。

郭雪计划中本来想要将武穆遗书手抄一份交给裘千仞训练手下，日后好作为冲锋陷阵的正面力量。

但想到一直到神雕中，他恶念未净，几次发狂。

想必是练功练出岔子，不知觉走火入魔，有一定精神障碍。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情绪容易大起大落，摇摆不定。

可用，但不可重用。

郭雪如此评价。

三人下山后，黎生心情大好，正欲告辞。

郭雪却出口相留，叫他同自己留在此处三日，以代洪七公传功的名义，将降龙掌剩下十七掌尽数传授给他。

偌大一个丐帮，除了洪七公，竟然拿不出几个像样的高手，洪七公这个帮主显然是很不称职的。

他生性懒惰又贪嘴，自己行侠仗义、游山玩水开开心心，身为一帮之主却把帮中事务抛下全然不管。

为了自己口舌之欲，能将降龙掌尽数传授给郭靖一个外人。

帮内拿生命冒了大险，立下汗马功劳的帮众们却只抠抠索索传个一招半式。

从某方面来讲，洪七公大节立得住，但是小节是亏得厉害的。

丐帮一个本该藏污纳垢、龙蛇混杂的松散组织，可以到如今这个广传侠名的正派大帮。

固然有洪七公这个精神榜样的作用。

但更多还是靠黎生这样的基层领导奋斗在第一线，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所以想要让丐帮良性循环下去，赏罚分明很重要，这点洪七公完全没做好。

以黎生的劳苦功高，完全配得上全套降龙掌。

郭雪传功之法极快，本来以黎生的资质，全然不可能三天学全。

但郭雪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三天后，黎生已经将十八掌初步掌握，以后融会贯通却要靠他自行领悟了。

郭雪又嘱咐他，日后丐帮再有忠义之士立下大功，可以将降龙掌相传。

老乞丐朝眼前的少年人再三以师礼相拜。

目送二人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