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亦老

手上抱着一个，胳肢窝夹着一个，计当归只能先回去一趟。

今夜没有月亮，他也判断不出准确的时间，只能凭经验大概猜测可能是子时或者丑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三点左右。如果没什么意外，还有一两个时辰能给他挥霍。

落到顾朗他们家，看了看被子包着的女子，计当归选择去敲乔书兰她们的房间。没敲几下，房门便打开了，乔书兰一身装扮都没换，似乎随时等着开团。。。

“你怎么回来了？人找到了？”计当归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把罗立放下了，他这时候才刚走到门前。

“乔姐姐，我回来了。”

“有些伤，没缺胳膊断腿，还好还好。”乔书兰一顿摸，发现只是有些伤，舒了一口气。

“先让一让。”计当归挤开乔书兰，将被子放在床榻上，“你们慢慢叙旧，我还要去一趟。”

“等等，你等等。”乔书兰一把拉住计当归，“人都回来了，你还要出去做什么？跟我们讲讲事情经过呗。”

“你撒开，我还要去找那女人问些事。事情经过，你问。。。”计当归准备指罗立的，发现一会会功夫，他已经被小伙伴包围了。“你去问罗立那小子，他也知道的，好了来不及了，我走了走了。”火急火燎的计当归腾空而起。

隔壁的顾朗方诚听到动静姗姗来迟，只能望着天上的计当归发懵。。。

“书兰，怎么回事？计兄怎么回来了？人救回来了吗？”方诚三连问。

“回来了，在里面呢，你们先进来吧。”两人进门之后，乔书兰关上了房门。

“罗立！”方诚看到了被小伙伴包围的罗立。

“阿诚哥！”罗立哭着抱住了方诚。

“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着罗立一身的伤，方诚心疼的说道。

“这是？”顾朗则是注意到了那一床被子。

“我也不清楚，那家伙进来就放床榻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罗立听到几人的疑惑，从方诚怀中离开，“那里面有个人，死人。”

“死人？”几人一惊。计当归把死人带回来做什么？

计当归也不在，他们无从所问，还是顾朗将被子扯开，露出了里面的尸体。一个满身伤痕，脏兮兮的女人。

“这是那个人从关我的地方带回来的，她好像被关了很久。”罗立跟几人说着他知道的一些信息。

“既然是计兄带回来的，那应该事出有因，晴儿书兰，你们幸苦一些。”顾朗下了决断。虽然是尸体，但也不能直接扔出去或者拿去葬了，还是等计当归回来再说。

“她，她好像还或者！”顾晴本想再将她盖住，毕竟一具尸体趟床上，心里多少有些怵。可是她碰到尸体发现还有温度，于是惊呼出声。

顾朗一个箭步上前，将手指放在尸体鼻子前试探了一下呼吸，“的确还有气，很微弱。现在不急，先让她睡一会吧，睡醒再给她备些吃食。”

重新将被子给她盖好免得着凉，顾朗离开床前，“计兄有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提到这个乔书兰就来气，“没有，来去匆匆的，像是有人上门追债似的。”

“计大哥说可以问小立。”还是顾晴靠谱，在旁边补了一句。

“哦对，小立，你过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乔书兰急着知道事情真相。

“书兰，别这么冲动。晴儿小梅你们先让孩子们去休息，书兰你准备一些吃食，小立被关了几天，定是又饿又累，我和阿诚先带他去上药换身衣服。”顾朗井井有条的安排着。

此时的计当归，正坐在一间房间中，对面坐着个看起来三十多的女人，脸上有疤，鬓角有些苍白，神色平静，却总让人觉得有些憔悴。旁边还站着个老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背也稍稍有些弯曲。如果不是几分钟前被这老妪发现，他现在还在房顶上潜伏。可谁能想到，这满头青丝已是银霜的老人，居然还是个四阶强者。

“阁下还是不准备说出你的来意吗？”这些年她本就睡的少睡的浅，当院中有动静的时候她早就已披好了衣衫等着姨母将人带来。这些年想要她死的人还少吗？而面前这人，姨母说实力不弱于她，却没有怎么反抗，他究竟什么身份，为何而来？

“你是元家女？”计当归心中自然有个答案，但还是确定一些的好，所以他不答反问。

对面妇人眼睛微眯，“这件事，知道的不多，阁下是从何得知。”她似乎也不准备计当归回答她，又接着说道，“我已经表明了身份，那么阁下呢？”

这女人的手段和经历绝对是高于计当归的。你既然深夜造访，又不杀人，那自然是别有所图。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至于色？那自然是笑话。排除了一些答案，剩余的答案自然很好猜了。

“今日听说外城那几个小家伙回来了，阁下，就是他们的帮手吧。”语态平心静气，不是猜测！

计当归有些心惊，这女人心思缜密，神情冷静，相当可怕！也罢，自己也不是那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犯不着跟高段位的人找虐。

“夫人厉害，在下的确是为了此事而来。”计当归直接破罐子破摔。

“那阁下应该去方家，人是他们带走的。”妇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计当归挠挠头，这种弯弯绕绕话说一半他是真的学不来。哎。

“夫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一直去外城找他们麻烦，应该是想找人帮你破局吧？这么些年你应该也不止找了他们一伙人。我知道元家，还有丁家，都是和方家一伙的，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结合之前得到的一些信息，计当归半问半答的说。

“阁下比之大多数人，都要聪明许多。”妇人也没有否认，“也知道许多，可惜知道越多死的越快。”她以平静的语气，说着狠毒的话。

“之前一些人，也是这么死的。”还好她只是打了个比方。不对，这不是比方，她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阁下要趟这趟浑水，最好多找些人来。”

这是下逐客令了？计当归莫名其妙，你这么狠毒一个女人，居然不对我起杀心还放我走，临了还不忘让我多带些人？什么情况？是我不够强吗？

“你。。。。我。。。”计当归被搞的情绪崩溃，话都不会说了。。

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整理情绪，“我说，你要么告诉我你的目的，如果不冲突，我可以帮你。要么，我现在就走，但你如果还准备耍些手段，我不会再留手！”计当归神情冷峻的说。

妇人伸手拦住了边上的老妪，眼睛定定的盯着计当归看了半晌。“呵，别怪我没有提醒过阁下。我的目的，是毁了方家！”最后一句话，妇人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呵，我已经毁了。”同样的语气，计当归还了回去。她有这个目的，其实计当归基本都猜到了。那他为什么还要问？交流才是化解问题的方法！自己脑补是不可取的。

对面的女人先是懵，随后有些失态的站起来，“你没诓我？”的确很失态，都不尊称了。

“何必诓你？方家二爷的无头尸体现在应该还在他的书房中。”计当归往后稍微靠了靠，免得被喷到。。。

“方家二爷？只是方家二爷？”听到计当归的话，女人有些失望，却又夹杂着一丝喜悦。

“小月，方家老大早已不在镇上多年了。”一边的老妪轻声的提醒着她。

“是啊，他不在这他不在这。”女人自言自语。好一会，她终于恢复了平静。“阁下真的已经杀了方二爷？”她平静过后才开始怀疑，毕竟她谋划这么多年都没做到这件事。

“诓骗你有何好处？”

女人盯着计当归看了许久，“既然如此，阁下可否帮我一个忙？”

“说说看。”

“助我一起毁了方家，丁家，还有。。。”女人顿了一顿，手指因太用力而发白，“元家！”

计当归诧异的盯着女人，她是元家女，却要毁了元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知道了真相！

“这我不能答应你，想毁了这三家得靠你自己。不过我可以为你压阵。”计当归考虑了一会回答道。他并不想介入这些杂七杂八的的事情之中，但是想到牢笼中的那个女人，自己或许可以为像她这样的人做点什么。

“好。”女人一口答应。她没有奢望计当归会答应她，能压阵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仇要自己报才痛快！

“那么，”计当归起身，“等你决定好的时候再来找我，你应该知道哪里能找到我。”

拉开门，计当归走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小月，你爹。。。”

“别说了，姨母。他们当初做的今日就该有后果！”女人坐在那，不再理会外界一切，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

“唉。”老妪发出一声轻叹，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屋子，独留女人一人，困在自己的回忆中。

“元家女人，自己的孩子被自己大哥送于方家，可能是为了想要与方家合作所以递出的投名状？而元家女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或许找元家人帮过忙，但是元家已经陷入了泥潭，所以没有给予帮助？元家女人或许还寻求过其他帮助，但是一无所获，所以，要想毁灭深渊，先要自己堕入深渊！这就是可恨之人的可怜之处吗？堕入深渊，自己也成了深渊的爪牙，却还要在深渊中一日日煎熬着，等着它崩塌。

计当归觉得自己理清了所有事情的头绪，感觉心中有些堵。

“算了，回去睡觉，明日愁来明日愁。”计当归乘风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