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雨

“那人很强。”一处没人的角落，两个人影交流着。“他应该是发现我了。”

“能变成自己人吗？”另一人问。

“不好说。可以先传信回去问问老鬼。”没错，这两人正是昨夜感知到计当归的神秘人。

“这件事先放一边，先解决正事。”

这边，吃完早饭的顾朗几人回屋补觉，墙上的洞自然是被计当归用魔法补好了。乔书兰两女则是陪在昨夜带回来的女子身边，了解一些信息。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计当归有些烦躁，怎么又来，蠢货这么多吗？还有完没完。

顾朗已经拉开了门，门外的人让他始料未及，“是你，你来做什么？”

门外站着的，是元家女人和她的姨母。“不是来找你的。”女人边说边往屋里走，一点不客气。

“哦是你啊，决定了？”计当归站了起来，他知道今天他是别想休息了。

“阁下，请随我同去。”女人微施了一礼。做足了姿态。

“走吧。”这女人倒是果断，方家二爷死亡的消息刚开始发酵，她便开始入局。计当归还以为她会先让那些人狗咬狗，最会才进场收拾残局。没想到她会选择一开始就入局。什么个想法？大杀四方？计当归想不明白，他就不是那种多智近妖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吧，跟着走就对了。

“我先去办些事，你们待着吧，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计当归挥挥手，跟着女人走了。

方家大门口，里面很乱，各种哭喊打斗声此起彼伏。闻到肉味的狗已经来了，能不能守住肉，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计当归不认为这女人也想瓜分方家，毕竟她可是想毁了方家的。

“有些事交给鹰犬就可以了。”女人抬脚走进方家。里面的人依旧打的火热，完全没发觉。

“可否麻烦阁下让他们安静一些。”女人转身对计当归客气的说道。

计当归从后面走上前来，安静些？那就武力全开，震慑一下吧，也省的以后天天要跟在这女人身边跟个保镖似的。

“嘭”，计当归武力全开，无形的起浪席卷全场，震碎了一些侥幸活下来的瓷器桌椅，也将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不管是哭喊的，打斗的，脸上全是震惊的表情。

身后的老妪惊讶的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她想到计当归可能很强，没想到他这么强，居然是六阶强者。

“愿意臣服的可以站出来。”女人不大的声音响起。

有几人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不大一会，场上没人站着了。硬骨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当什么硬骨头。

“姨母。”

老妪走上前，点了几个人，示意他们站起来，然后又回到女人身后。

“你们几个将其他人关起来。”意思很明显，臣服的人不要多，刚才被老妪点到的这几个就够了。而这几人全是三阶，要么是来浑水摸鱼，要么本来就是方家的门客。

被点到的几人也不敢反抗，驱赶着人群，将他们关进了屋子里。

“方二爷的尸体在哪里？”女人又对着那几人问道。

“好像，在大堂。”其中一人回答。

女人转身去往大堂。大堂中，有团焦黑的东西摆在席子上，依稀可以看出似乎是两个还是三个人抱在一起，其中一具没了头颅。女人有些疑惑，计当归自己也疑惑。看那个没有头的，应该是方二爷，另外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阁下，这是方二爷？”女人问计当归。

“是。”计当归肯定的回答，毕竟特征很明显，没有头。至于另外的，追根究底干嘛，他又不是来查案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女人死死盯着那团黑炭，手上青筋暴起。足足过了好一会，女人才压制住内心的情绪。方二爷虽然死了，但是还有还有很多条线在，她要将这些线全部抽出来，剪碎，焚烧，为她的孩子陪葬！

“几位都是为了利而来，留下来帮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女人如此说道。至于她心里的想法，谁知道呢。。。

被挑来的六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女人身后的计当归，最终都表示愿意留下来。

“那就留一人看守，其他人随我去丁家。”女人下了决断。

一行人辗转到了丁家，若不是计当归发话，丁家满门上下无一活口。但最后女人还是没杀普通人，而是将丁家所有修炼之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计当归不是个嗜杀之人，但同时，他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人家报仇，他可不会圣母似的上去来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家一笑泯恩仇吧。没经历过他人苦，就莫劝他人善，何况她杀的也是该杀之人。若是这个世界有律法，他或许会劝说一句将人交给法律，可惜，这世界弱肉强食！

第三站，元家。

元家大门敞开。女人在门外，老人在门内。或许是心有所感，所以老人早早的打开了门，在门口迎接这一群不速之客。

“小月。。。”老人元守成，四阶，这梅岭镇仅有的几个四阶之一。但是，即便再强的人，只要不是仙，总是有感情的。此刻他的声音是颤抖的，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想护着你儿子，还想跟在方家屁股后面吗！丁家我已经毁了，方家也快了，你元家！也在今日！”女人元秋月，横眉怒目，大声咆哮。好似要将她的恨意一股脑的都发泄出来。

“你。。。我。。。唉。”老人有些颓唐，这是他最对不住的女儿。

“小妹，都是为了元家，你要顾全大局。”老人身后闪出个男人，苦口婆心的劝说。

“为了元家为了大局，和你的元家见鬼去吧！杀了他！！！”声嘶力竭的吼叫，带着女人滔天的恨意，直冲云霄！

计当归和老妪都没动，另外几人扑了上去，却都被老人挡住。女人看像计当归，通红的眼眸中似乎有泪水，不知道是恨？还是告别亲情？计当归不得而知，他唯一知道的是，元家的确过分，像她大哥这样的人，放网上估计能被喷的死去活来。。。

“都退开吧。”计当归对那几个出工不出力的喽啰说道。喽啰们一秒就没。留下计当归和老人大眼瞪小眼。

“你是什么人，我元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滚开！”老人倒是颇有世家豪族的风范，炫耀的话语都一模一样。

计当归绞尽脑汁，想找些有文采的话来反驳，实在是没有墨水，最后恼羞成怒，“老头，我就是插手了，你能奈我何。”

老人也是语塞，这人不按常理出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碰一碰岂不是很尴尬。计当归率先出招，力劈华山从空中当头劈下。

“铛”，金铁交加的声音中，老人持刀挡了下来，地面碎裂，老人差点就跪了下来。

“滚！”怒吼一声，老人发力将计当归架了开去，随后又欺身而上，想趁着计当归刚落下没站稳的时候一招毙命。“开山！”一刀跟计当归之前那招一模一样，区别是老人没从天而降。计当归运转武力轻松挡下，“断岳！”第一刀没奏效，下一刀接踵而至，断岳横斩。计当归以一个熟悉的姿势架住这一刀，随后提剑往上一撩，“龙卷”！

一道龙卷升起，老人中招，慌忙退开，但胸膛还是被划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若不是计当归本就没想着杀他，只用了六分力，老人哪还有命在。

“你居然，能发挥元素。”老人捂着胸口，惊讶的说道。

“爹，爹，救我。”呼救声传来。老人转身看去，自己的儿子正被人用刀驾着脖子，满脸害怕的大声呼救。

老人急忙要去救儿子，却被计当归挡住了去路。“老头，儿女的家事你一把年纪就不要插手了。”计当归心里舒畅，总算出了口气。

老人差点被噎出血来，见计当归挡路，一刀接着一刀的砍向他，都是徒劳。不得已，老人只能喊道，“小月，那是你大哥，是元家唯一的香火啊，小月！”

女人面容狰狞，紧紧盯着这个她所谓的大哥，看着他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近。她藏在心中的恨意正在逐渐吞噬着她的理智，迫使她立刻将这个男人生吞活剥了。

然而！女人克制住了她的恨意，她的冲动！一个普通女人，面对近在咫尺的罪魁祸首，还能克制住心中压抑多年的恨意，这份意志力该有多可怕？！亲情？她早已揉碎嚼烂，和着血吞进了肚里！她最亲的人都已经扔掉了，她凭什么留着这东西！

“带，走。”看着被压过来的男人，女人极力压制的声音有些嘶哑。

“小，小妹，我是，是你大哥啊，你，你不能杀我。”男人即使再害怕，还是强忍着胆怯，颤抖的开口求情。

女人低着头，转身就走。她怕她忍不住抬头，就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恨意。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随着女人的步伐在她经过的路上绽开，显示出女人忍的有多幸苦。。。

“小妹，小妹！爹，爹救我！”嘶喊声求救声，跟随着血液绽开的恨意之花，渐行渐远。

“滚开！！”这边，老头久久无法越过计当归的把守，变得越发急躁，但是越急躁就越无章法，“混账，逆子，不孝女，不孝女！！”老头又气又急，最后破口大骂。

“铛”，计当归不想再打了，顺势格开了一招，“老头，骂人不孝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混账，老子是她爹！身为元家儿女，就是为了元家去死也是天经地义！”老头咆哮着毫无逻辑的话语。

“如此。”计当归神情变得严肃，“元家当灭！”有着这样的思想，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你！”老人瞪大双目看着神色肃穆的计当归，他没想到计当归竟忽然变得如此严肃。他自然不会知道，自由主义下长大的计当归，对这些草菅人命的旧俗有多厌恶。

“趁着还有命在，回去再生一个继承你的元家吧。”计当归飘然而去。

“混账，混账！”骂完两句，老人捂着胸膛倒了下去。身后呼啦啦跑出来一堆人，手忙脚乱的一阵忙活。。。

天光大好，外城的人忙着准备青食节，内城的人，今年能团圆的人或许会少很多。。。

远处高楼上，一道人影注视这边已经许久，“元家。。。强。。。仇恨。。。”断断续续的的喃喃自语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