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莫忧

整个房间不华丽，到处都是一些计当归不认识的东西，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实验室，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怪味，不同于外面的尸臭，屋子里的更像是乱七八糟的的东西混杂出来的味道。

“随便坐吧。”老人将一杯绿油油的茶水递到计当归手中，招呼道。

计当归接过茶，四下看了一眼，屋里连床榻都没有，唯一的一张椅子在老人做实验用的桌前。无奈，计当归解下背上的竹箱放到一边，自己席地而坐。手里的茶水是万万不敢喝的，万一喝了就当场去世怎么办。。。

老人将茶水递给计当归之后就没有再管他，自己坐到桌前，开始忙活。计当归就这么坐在那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扰。

看起来老人好像是在调配药剂？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好保持安静，无声观看。有一个瞬间，他好像看到老人拿起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但是他又不是很确定。

一段时间过后，又失败了几次，老人叹了口气，停下了调配。到底不是正经法师，对这些东西的分量把控没有那么精确。捏了捏眉心，老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捶了两下腰，老人心中想到。

“怎么不喝？怕我下毒？”老人注意到计当归捧着手里的茶水一点没东，便开口说道。

这能怎么办？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他只能尴尬的笑笑。

“你也是魔法师吧？”老人也不管他喝不喝，继续问道。这书生身上没有刀剑之类的，深更半夜出现在城南，要说没些本事，她是不信的。再说她早已测试过了，她的精神魔法撞在计当归身上，他却没有一点反应，说明计当归的精神力要高于她。

“老人家也是魔法师？”计当归诧异道。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么一个白发苍苍的普通老人居然是个魔法师。

“自学的。”老人平淡的说了一句。她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端着茶水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你不是好奇那口井吗？”老人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水。

嗯？这茶水真能喝？计当归看着老人喝着和他手中一样的绿色茶水，不敢置信。最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作死的心理，计当归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嚯，入口有些清凉，不是茶水凉了，而是那种薄荷一般的清凉。茶水下肚似乎有种明心静气的感觉，不像寻常的茶水。

“这是养神汤。”老人微笑着说道。她有多久没笑过了？二十年？三十年？不记得了。能有一个人不怵她屋里这些东西，看到她阴森的面容也没有落荒而逃，这感觉似乎又让她回到了少女时期。

成片成片的黑暗压抑在她心底，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也想找个人倾诉。而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不害怕她的人，便在眼前，所以她才会邀请计当归。

计当归呢？看着对着她笑的老人家，计当归感觉背后有些凉，虽然老人笑得很慈祥。。。

“三十多年前，这儿便是我家。”老人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虽说日子辛苦了些，有老有小却也是幸福多于艰辛。”喝了口养神汤，老人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沉浸到了过往之中。

计当归安安静静的听着，结局其实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大恨的背后，往往藏着大悲。

老人缅怀了一会过往之后，又继续开口，“后来啊，那些人便将我全家都杀了个干干净净，只有我侥幸逃过一劫。仅仅是因为一些争执，他们便能干出斩草除根这样的事。”老人说完这段话，依旧面带微笑，似乎早已不在乎。“所以，他们住到了井里，和我的家人一起，永世摆脱不了！”

好吧，老人虽然没有讲的很详细，但是计当归怎能不明白？长好的伤疤要再撕开，定然会更痛。若是事无巨细，不外乎是在她撕开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我学的，是死灵魔法。”老人语出惊人。“在广定城东面的森林，我碰到了一些尸体，在它们身上找到了一些死灵魔法的记录。”老人站起来，不知从哪翻出两块竹简，放在桌上。

计当归看着老人的眼神，这是要给我看吗？他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桌边，随意拿起一块竹简。上面记录着几个魔法，死灵系他不会，跳过，倒是有一个精神类魔法吸引了他的注意——精神震慑，以精神力冲击对手的招式，被施术者若是精神力不足，会被短暂震慑。

这倒是很适合计当归。他默默的按照竹简上的方法练习起来。

老人也没有打扰，就静静的看着他端详竹简，眼神慈祥。

过了半响，计当归放下了竹简。有点头绪了，再稍微多练习一下应该就能当杀手锏来使用了。计当归又着手拿起另一块竹简，这块竹简上面记录了一些配方，应该就是老人之前调配的那些。他一个一个的看下去，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落魂芝。落魂芝加上一些材料，可以制作枯荣剂，用于死灵法师的傀儡可以增强傀儡的强度。。。

看到这里，计当归心里悚然一惊，落魂芝是用来制作死灵法师的药剂的？那梅岭镇的那个任务？是死灵法师发布的？

计当归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转念一想，不能任何事都靠他来解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靠顾朗他们自己渡过难关吧。

放下竹简，计当归看向老人。“老人家给我看这些是。。。？”他不明白老人给他看这些东西的意义是上面，所以直接问道。

“我说了，我的魔法是自学的。或许你可以给我解一解惑。”老人如此说道。

计当归简直无语，他也不是学院派，怎么去给人讲解。但是人家把家底都亮出来给他看了，他不付出点什么感觉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想了想，只能把当初给顾晴讲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再给老人讲了一遍，顺便添加了一些近期的感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终于放过了计当归。再聊下去，他都要祭出鸡汤**了。。。

“多谢小友解惑。”房门前，老人弯腰对着计当归道谢。

“不用不用。”计当归慌忙避开，“我也从老人家这边学到很多。”

“呵呵呵。”老人原本阴森的面容，绽开了慈祥的笑意。“小友以后若得空，记得来看看老婆子。”

“一定。”计当归认真的说道。这是一棵独自活在沼泽里的枯树，在阴影里待的时间太久，需要阳光不时的照射，才能驱散阴霾。

老人看着计当归飞上天空，消失在夜色中，然后慢慢回到了房中，关上了门。

计当归身在空中，心中却想着另一些事。这世上的不平事千千万，他无能为力的有很多，若是每件事都能影响他，终有一天他会被同化！心结解开很容易，但是真的要付诸行动，还是很难。

叹了口气，计当归随便寻了一处屋顶落了下来，翻出竹箱中没喝完的酒，仰头喝了一口。他或许有些明白诗人为何嗜酒了，烦恼太多，不如一醉解千愁。

计当归解下竹箱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欣赏着月色。

‘且饮杯中酒，莫忧身后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