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千里

天气越发的冷了，看来冬天就快到了。计当归打着哈欠从屋顶飘落，等会办完事情去给小草扯些布匹做身暖和的衣裳？他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但是小草肯定不会接受，看来还是要先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计当归悠哉悠哉的找到关月，她正在房中毫无形象的用早饭。身上已是换上了昨日买的衣衫。若是不去看她现在的吃相，这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倒是十分衬她。。。

“哦计兄，快来一起吃。”关月左手端着碗酒，右手拿着个饼正大口撕扯。。。

早饭是这么吃的？计当归看看她手中的酒，又看看桌上有肉有饼有菜，就是缺碗热粥。这怕是比晚饭都要丰盛。。。

计当归无奈的坐下来。将就吃吧，填饱肚子就成，还讲究什么搭配。

吃完一顿大鱼大肉的早餐，两人向北城门出发。北城门的守城士兵倒是比较好说话，或许是这边进出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可惜的是这边的士兵也说没见过类似的人。

“计兄，明日我们去城外寻找吧。”回去的路上，关月提出建议。

计当归想了想，现在三个城门的守城士兵都说不曾见过关月的同伴，那他们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他和关月穿越森林到达广定城花了有五六日的时间，她的同伴绕远路，花的时间只会更长，不如再多等两天，若是她的同伴还活着，肯定会入城的。

计当归把想法跟关月说了，关月点点头答应了这个决定。城外错综复杂，天高地阔，的确是不好寻人。若是她和计当归出城去，正好和他们错过，那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兜兜转转，又从北城门回到了客栈。

“月姑娘，若是无事便逛逛这广定城吧。我去城南一趟。”计当归记挂着和小草的约定。

“计兄自去，不用管我。”关月哪里爱逛街，只要手里有酒，她能喝一整天！

计当归哭笑不得，这女人简直是个酒鬼。“若是有事，月姑娘可来城南寻我。”虽然关月是个四阶武者，也不算弱，但是看她一幅喝醉算我输的模样，计当归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关月摆摆手，示意他该走就走，别吵她喝酒。

计当归走了，用的双脚。。。倒不是他不想飞，就是在城里起飞怕围观的人太多影响秩序。再说，能低调就尽量低调一点，不被人注意，才能足够的出其不意。

一路走到连接城南城北的河边，也就是书生摆摊的地方。计当归都没见到有什么富二代啊，二世祖啊出来惹是生非，这让他很疑惑。广定城是治安好还是没有二世祖们？

没有这些坑爹的反派他的剧情好像缺了灵魂一般。。。

“小公子。”远处似乎有人在招呼他。

计当归举目看去，是那个卖汤羹的老人家。哦不对，卖汤羹边上的老人家。

他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便去吃一碗汤羹吧。于是他抬脚往那边走去。

“小公子可是想念九娘的菜羹了？”老人笑起来慈眉善目。

小公子？虽然他年纪的确也不大，但是这小公子的称呼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当然。”虽然心里腹诽，但是也不妨碍他接话。

一碗汤羹两个饼，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放在了桌上。在计当归往这边走的时候，九娘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餐饮服务业的宗旨就是要想人所想，让人无法拒绝！

计当归跟老婆婆刚闲聊完，转头就只能看见九娘的背影，还有桌上静静摆放着的吃食。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吃完汤羹结了帐，计当归想着空手去人家家里拜访好像不礼貌，于是又要了四个菜饼打包。本来他是要连汤羹一起带走的，可九娘这只是个路边摊，不提供这种高端的外卖服务，能打包菜饼已经是相当有职业操守了。。。

道别老人家，计当归继续往城南而去。桥下这条不知名的河流，自西向东将广定城分为了南北两个区域，就像这世道将人分了个三六九等一般，泾渭分明。

过桥又走了一段时间，计当归总算是找到小草家了。主要这边的房屋实在不好区分，都是土石小屋，长的大同小异。要不是他看到了小草在自家院子里费力的晾晒衣服，他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小草！”计当归走进这个用矮篱笆圈出来的小院子，轻柔的喊道。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四周是一些篱笆栅栏，看起来寒酸又破旧。院落中原本应该种着一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都是空荡荡的，只剩泥土挖掘过的痕迹。远处的一个角落有个小土包，意义不明。正对房门的方向，有个女子正在浆洗衣服。旁边，小草正在将女子洗完的衣服放在自制的晾衣杆上，走到哪，用来踮脚的小板凳便般到哪。看起来勤劳又好笑。

听到声音的小草唰的一下就看向了计当归，“星星！”小草声音中带着欣喜，跳下板凳，噔噔噔的向他跑来，手里的衣裳都甩到天上去了。

“慢些，慢些。”计当归一边伸手凝聚魔力，吹起被小草扔到天上的衣服，省的掉到地上一会还要再洗一遍。一边蹲下来，等着小家伙扑上来。

事与愿违。小草没有扑上去，她跑到计当归面前就停住了，“泥，泥怎么白天来了？”小草一边问，一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她还以为星星要到晚上才会来。

“因为听见小草的召唤了呀。”不知不觉中，他的语气也幼稚了起来。

小草害羞的笑。她从白天起床就在期待，期待星星什么时候来，要是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娘亲，娘亲。”小草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把星星介绍给娘亲认识呢。连忙牵起计当归的手，拉着他往正在洗衣服的女子那儿走。

女子虽然耳朵听不见，但是她不瞎，早就注意到了小草的动静。此时她正安安静静的的看着小草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向她走来。

“娘亲，娘亲，这是星星。”小草放开计当归的手，站在她娘亲的面前，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小草的娘亲看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谢，谢，泥，喜，欢，小，草。”

计当归怔了怔，原来小草的口音是来自于她的娘亲。

“窝，的，耳朵，听，不见。”小草的娘亲笑着一边比划一边说，完全没有自卑的意思。

哦，计当归明白了。所以她的说话怪怪的，小草跟着娘亲也学会了怪怪的发音。计当归有些不知所措，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小草的父亲大概率也是聋哑人，所以教女儿说话的任务才落到了娘亲身上。

他设想过小草家里可能过得很贫苦，但是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残忍。关上了她们家的门，还夺走了她父母的声音和听觉。果然是厄运专找苦命人吗？

“家里没有东西，窝去给泥倒碗水吧。”小草的娘亲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带水渍的手，往屋里走去。

刚刚没注意，现在计当归突然发现，小草娘亲的手臂有些瘦，手指则是有些肿。他低头往地上的木盆看去，衣服不多，看起来不像是自己的，应该是在替人浆洗衣服来赚些家用。

小草轻轻拽了拽计当归的衣角，惊醒了他的思绪。

计当归接住空中落下的衣服，随手甩到晾衣杆上。然后拉起小草的手，往屋里走去。

小草的娘亲用木碗盛了一碗水，端到了一张小木桌上，“请，坐。”

小木桌有些矮，有两个脚下面还垫着土块。计当归心里叹息一声，解下竹箱放在地上，然后坐下来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有些苦涩，不知道是水的味道还是心里的味道。

“窝还有衣裳要洗。。。”小草娘亲指着门外。

“不急。”计当归把竹箱里的菜饼拿出来，“我带了几个饼过来，一起吃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而不是施舍。

小草娘亲看看他，又看看小草。小草立马手舞足蹈的给娘亲解释。这世界肯定是没有手语这种东西的，小草也不会什么手语。只剩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加上她自己的创意，所以有了一套稀奇古怪的‘语言’。

其实只要不傻，都能看懂其中的意思。小草的娘亲自然不傻，她微笑着摇摇头，“窝还不饿。”然后就出去了。

其实她们要的只是平等的待遇，但是通常人们给与的都是施舍和同情，自以为是的施舍和自我感动的同情。

而需要施舍和同情的，全都手脚健全的躺在路边等着。

没办法，总不能学那些慈善家，把那一人高的捐款牌子让人抱着，生怕别人看不清？

他拿出一个饼递给小草。小草看看他，又看看门外，内心纠结。

“很好吃的哦。”计当归诱惑道。“爹娘的就先放着，一会他们饿了再吃。”

小草看看那包起来的几个饼，终于忍不住，拿起手中的饼咬了一小口。菜饼温温的，已经没有刚买的时候那般热了，但还是很好吃。小草慢慢的咀嚼，她没有吃过这个，但是很好吃。

吃完了嘴里的，小草把手中的饼递到计当归眼前，“星星，吃。”

哈哈。计当归忍不住笑意。“我已经吃过拉！两个哦！”带着点得意的炫耀。

小草眼睛瞪的圆圆的，两个？！她眼睛瞄向桌上，随后立马摇头甩开脑袋里的想法。那是爹娘的，她不能吃。

“啊呜”一大口，似乎要拿这个泄愤一般，小草重重的咬了一大口。

“慢些吃。”计当归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省的噎着。

“嘎吱嘎吱”，小草一开始还是比较文静的吃法，忽然之间就大气起来了。

等她长大了，莫不是另一个关月？计当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咳咳”，小草满脸通红的咳嗽。果然，吃太快噎到了。计当归端起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施展魔法注入了新的水。

“喝点水。”计当归将水捧到小草面前。小草把手里的饼放在桌上，双手捧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甜，还温温的。”小草捧着空碗对计当归说。

甜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水元素，又不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只是他们家里的水并不是井水，可能是河水，又或者其他。计当归又凝聚魔力给她装满一碗水，“慢点喝。想学的话我教你。”

“想！”小草忙不迭的点头。这样爹爹就不用去挑水了，她心里这么想到。

终于到正事了，虽然他不知道也不会看一个人的资质如何，但是管那么多干嘛。先教着，万一就是千百年不遇呢。

千里马是相出来的吗？当然不是！千里马是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