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归处

时光流逝，转眼已过了四天时间。关月一直没等到要等的人，她已经有些急躁了。

“计兄，今日若还是没有消息，我们便出城搜寻吧。”按理来说，即便走得再小心，这十多天过去了，应该走到了。

“好。”计当归这回没有推辞，点头答应。

然而事情并没有出现转机，西门和东门依旧是没有消息。两人回到客栈汇合，收拾好行李结了账，便准备出去寻人。

“月姑娘且稍等，我去城南一趟。”路上，计当归想到自己可能要出去好几天，应该要去跟小草说一声，免得她以为自己消失了。

“计兄这几日常往城南跑，可是有相好的？”关月一脸八卦。

可不是吗。上午两人问完消息，下午他便不见了人影，这几日天天如此，由不得关月不多想。男人嘛，谁还没有个温柔乡。

计当归差点一个踉跄，瞎说什么，他是那样的人嘛。

“我没有月姑娘说过吗？”计当归装傻。

“计兄说过吗？”关月反问。

“好吧。”计当归尴尬的提了提背后的竹箱。“那便一起去吧，我路上同你说。”

关月牵着马，跟上计当归，听他讲述小草的事情。这几日他经常往小草家里跑，实在是她要学的东西有点多。要教她识字，要纠正她的口音，要教她练武，还要盯着她冥想。小草还在长身体，冥想可不能耽误她晚上的睡眠，所以只能放在白天。

小草本来就营养不良，计当归还要想办法哄她接受自己的心意。这些可真的是累坏他了。这趟如果能猎些野味带回来，应该能够改善一下小草家中的伙食。想到这里计当归便有些高兴。

听完计当归的讲述，关月倒没有太多伤感的情绪。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太多，王城那些从军中退伍的士兵，十个有九个都是身体残缺的。他们没死在敌人的刀剑下，却死在了自己人的虐待下。倒还不如那些于沙场阵亡的士兵，起码死的堂堂正正。

“那计兄这些天都在教那小姑娘魔法？她很有天赋吗？”关月沉默了一会，便抛开了脑中那些思绪，多想无益。没能力改变的事，想多了徒增烦恼。

“不清楚。”计当归老实的回答。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实在不知道怎么才算是有天赋，反正他自己是看不出来。

关月傻眼。不清楚有没有学魔法的天赋就教人魔法？

“先学着嘛。”计当归看到关月的表情，心虚的解释。“学着学着不就知道了嘛。再说小草也没开始学魔法呢，顶多是个入门。”

魔法嘛，就跟数学一样，会不会的，有没有天赋谁知道呢？反正先学着，天赋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哪怕只能做个一阶魔法师也是好的。计当归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学了魔法之后，若再要转去练武，又会浪费许多光阴。”

计当归明白关月的意思。若是小草花了时间成为了一个魔法师，最后发现其实自己没有那个天赋，再怎么练习也升不了阶，那时候若再想转去练武，时间可就都浪费了。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就让小草魔武一起练嘛，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累是累了点，食物和营养跟上就好了嘛。一想到这，计当归就恨不得带着小草一起出去，就地取材嘛。。。

“月姑娘放心吧，我晓得的。”

计当归这么说了，关月自然也不会再多嘴。他是六阶，她自己才四阶，强者，有这个话语权。。。

小草白天若是帮娘亲干完活，就会开始她的强者之路。当然，更多的还是练武，因为随时能停下来帮娘亲干活。识字要等计当归来了才能教。口音。。。小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要纠正，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

计当归和关月两人到的时候，小草正在院中拿着根竹棒一丝不苟的练习呢。没错，就是计当归的那根竹棒，反正也是放在客栈吃灰，干脆他就拿来给小草用了。

“哦，很可爱的小姑娘嘛。”关月看着院中的小小人影，虽然瘦小了些，穿着窘迫，但是脸色还不错，应该是这几日计当归的喂食起了些效果。

虽然秋日的天气寒凉，小草脸上却带着汗珠，看样子已经练了好一会了，是个坚韧的小姑娘。小草练得累了，停下来拿起一边的布擦了擦脸，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她可舍不得拿来擦，娘亲洗衣服可是很累的。

“小草。”计当归看她练完，便出声喊她。

小草转头看向他，顿时兴奋的向他跑去。“星星！”

“诶，小心你的武器。”看到她提着竹棒跑过来，计当归笑着提醒道。

星星？关月纳闷的看了计当归一眼。是什么她不知道的暗语吗？

“泥是谁啊？”小草跑到计当归身边，抓住他的手高兴的笑。随后她注意到计当归身边的女子，又好奇的发问。

还没等关月自我介绍，小草的目光又被她身后的黑云吸引住了。“哇，辣么大诶。”小草伸手比划了一下，跑到黑云的前面，抬头跟黑云对视。

“这是我的马儿，它叫黑云。”关月告诉她。

“马儿，马儿。”小草喃喃自语的重复。“窝，窝能摸摸它吗？”小草看向关月，有些胆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当然。”关月自然不会拒绝一个小姑娘的小小请求。“但你要小心些。”

“恩！”得到肯定的答复，小草重重的点头。她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轻轻的点了一下马腿。

黑云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不点，随后又撇开了目光，不甚在意。小草倒是被它的动作吓得退了几步，毕竟面对着这么一个大家伙，一举一动都很吓人。

“哈哈，别怕，黑云很好说话的。”关月大笑。“要坐上去吗？”

“啊？”小草看看黑云魁梧的身姿，又回头看了看计当归，犹豫不决。对于她一个基本没怎么出过家门的小女娃，任何新鲜的东西都能够给她带来好奇。

“别怕，去吧。”计当归走到小草身后，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鼓励。

小草得到了勇气，迈步走向黑云。关月嘿嘿一笑，捞起小草往马背上一放，稳稳当当！小草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已经在马背上了。

“怎么样？”关月坏笑着守在旁边，防止她跌落下来。

“好，好高。”小草懵懵的开口。缓了缓神，她转动脑袋四下看了看，身边的星星和女人，不远处一脸笑意的娘亲，还有更远处忙活的人们，她都看得到！

“是不是能看很远？”关月问道。

“恩。”小草点头。

“那你要快快长大啊，到时候我把黑云送给你。”或许在她的观念里，早点长大，才是脱离苦海的好方法。可计当归却希望小草能慢些长大，好好享受童年，这是千金难换的东西。

“恩，窝一定快点长大！”关月的诱惑非常奏效，小草头点的都快出残影了。。。

“抱住它的脖子，我带你走几圈。”关月爱心泛滥，牵起黑云的缰绳带小草试驾。

计当归也没有阻止她们，点头跟小草的娘亲打了个招呼，便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多开心一会吧，毕竟他要出去几天，到时候小草可能要哭鼻子。

逛了两圈，关月牵着黑云回来了。直到被关月从马背上抱下来，小草还意犹未尽。

“星星，星星。”小草兴奋的跟计当归分享。“月亮姐姐的马儿好厉害哦。”

月亮姐姐？这回轮到计当归纳闷了，这是哪来的称呼？他抬头看了看天，现在也没月亮啊。

关月一脸得意的看着计当归，星星有无数颗，月亮可只有一个！

“娘亲，娘亲。”跟计当归分享完心情，小草又奔向她的娘亲，手脚并用的给她描述黑云有多厉害，它的毛有多软多暖和。

小草的娘亲静静的听着，时不时会点头回应小草。虽然她听不到小草悦耳的声音，但是她能看到小草开心的脸庞。这就是她寒凉秋日里的一抹暖阳。

过了好一会，小草的兴致才稍稍减缓了一些。真是没想到，骑个马她就能这么高兴，要不给她带个小家伙回来养？计当归摸着下巴考虑道。

“计兄，你是不是忘了正事？”关月看他认真思考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什么，但是想也知道，肯定不是找人的事。所以关月只好推了他一下，提醒道。

“当然没忘。”计当归怎么可能承认。虽然小草肯定会难过，但是这趟路还是要走的，大不了快去快回。

“小草。”计当归蹲在小草面前，认真的说道。“我得出去几天。”

“啊？！”小草本来还开心的面容，一瞬间就垮了。“泥，泥要走了吗？”声音带着哭腔。

“不走。”计当归尽可能温柔的表达。“就是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计当归又使出摸头杀。

“可是，可是。。。”可是小草很舍不得。

“小草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个大大的礼物哦！”关月也蹲下来安慰。

小草的娘亲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草的情绪很低落。她轻轻的握住了小草的手，给她最温柔的依靠。

小草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娘亲的手臂，抬头认真的盯着计当归。“很快就回来？”

“很快就回来！”计当归也认真的回答。

“恩。”小草大声的答应，表示自己不伤心了。“要大大的礼物哦。”

“好！一定给小草带一个大大的礼物。”计当归笑着答应。

“那，那泥走吧。”小草转身埋在娘亲的怀里。

计当归又摸了摸小草的头，站起身与小草的娘亲告别，带着关月转身离去。

等到计当归走远了，小草才从娘亲的怀里抬起了头，满是泪水。。。

“窝，窝不要礼物。。。”看着那已不见人影的归路，小草小声的说道。

‘只要泥回来’。。。

娘亲温柔的替小草把眼泪擦去，轻声说道，“小草，要，开心。”

泪眼朦胧的眼眸，被一双慈爱的眼眸淹没，只余清风，带着细微的呢喃，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