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他拿出毕生演技调整眼神,脑海里回忆起之前看的电影里,男女主角生离死别时的不舍与深爱。萧念离开一会,回来的时候塞给他一瓶眼药水,芯子既然没有,那就只能搞点物理外挂凑数。
“眼睛不舒服”司棣看到萧枕云在拆眼药水的外包装,俯下身,“进沙子了”
萧枕云就喜欢这种会帮他找理由的好人,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司棣手指非常灵活,手速也快,萧枕云还没反应过来眼药水已经变到了司棣手中。
“我来帮你吹吹。”他说,“是药三分毒,眼药水还是少用。”
“不是”萧枕云话说一半左眼皮就被司棣撑开,后者盯着这只雾蓝的眼瞳,“哪只眼睛进沙子了”
“就这只。”
司棣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哪儿有沙子,因为戴着防咬口枷,他没法靠萧枕云的脸靠太近,隐约好似瞥见一根断了的睫毛,他对着眼睑轻吹一下,隔着有些距离一点风也没有传过去,于是司棣又用了点力
萧枕云眼球差点没被这下吹翻过去,他猛地挣脱司棣,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上一秒还假装自己很会撩,这一秒直接破功的小狼手足无措地问“没事吧抱歉我没控制好力度”
“好吹”萧枕云睁着泛红流泪的眼睛,身残志坚地看向不远处的司楮,说什么也要完成剧情任务。
萧念探身看萧枕云的眼神,泪眼蒙蒙的,像是有那么点脉脉含语还休的味道在里面了,他紧张地攥起手,感觉剧情标红在望
“嘤嘤汪”一阵凄惨狗叫突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四个人同时转过头去,就见天禄怒气冲冲地追着捷克狼犬踹,雄鹿的战力可不是盖的,当年和太极初见的时候就踹得黑狼露肚皮示弱,现在欺负狗弟弟更是不在话下。
它还在气医院的时候自己热脸贴狗狗冷屁股的事,心高气傲的雄鹿受不得这种委屈,今天狼犬小木居然还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凑过来闻它屁股,天禄啪的一后蹄子就踹过去了。
自家精神体踩得大狼狗脸上、肚子上全是蹄印,这意外发展令萧枕云眸里好不容易含的水汽瞬间随着眨眼落下,只剩下一只干涩发红的眼眶。他是哭不出来了,狼狗小木可疼坏了,哼哼唧唧地蓄着泪,夹起尾巴朝主人汪汪汪诉苦。
它居然还向家长告状天禄不甘示弱,哒哒哒小跑到萧枕云身前,长呦一声表示自己没错,结果换来了主人的一记眼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狍子
天禄更气了。它愤怒地左右环顾,忽然找到了能说上话的人,他连忙跑到司棣腿边,装模作样贴住哨兵小腿绕着他踱了一圈,又撒娇性质地拉长声音呦了许久,控诉自己遭到的不公正待遇。
司棣果然就吃这套,软和了眉眼,顺着天禄后背的短毛轻抚安慰,半点不带叱责口吻地问“为什么踢人家小木,嗯”
虽然他半蹲着,脸正对着天禄,但问题却明显是冲着萧枕云去的。谁都知道精神体的行为遵循主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天禄会去踹司楮,证明就是萧枕云想踹司楮只是碍着他本人没有腿。
萧枕云想踹司楮吗他还真的很想踹。
谁叫这位是他“深情眼神”的目标对象,萧枕云左右完不成这艰苦卓绝的任务,心底的一点怨气就自然而然发作在无辜的狗狗身上。
不过面子工程向来做得很好的萧主席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只解释说是天禄和小木当年在医院时的旧仇,和主人本身无关。还说自己是很宠爱小楮的,天禄也只是和狼狗逗着玩。要是他真不开心对司楮抱有敌意,天禄怎么可能只会用蹄子踢,它头顶的尖角又不是摆设,低头一捅下去,小木老早开膛破肚,肠子心肝脾肺乱飞了。
小木“”
捷克狼犬瑟瑟发抖地躲到了司楮身后。
司楮也提心吊胆地时不时瞥一眼萧枕云,总觉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得意忘形做了不好的事,误惹小叔不高兴了。
被小狗疯狂偷窥根本没机会背着他演戏的萧枕云“”
非常悲惨的直到最后也能没把深情如水眼神戏份完成。
回国之后,萧念第一时间洗出照片,推着萧枕云进入地下室里。三面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司楮的照片,绝大多数都是偷拍,有时候会误把他人拍进镜头里,或者是司楮笑闹中搂住别人的肩膀,或者走路时和谁靠得很近等等,这些照片中误闯者的脸就会被记号笔疯狂地涂抹,从那些杂乱凹凸不平的笔触中可以明显感受到持笔人的嫉妒和痴态。
萧枕云仰头看了一会,鸡皮疙瘩都给看出来了。
正常人果然理解不了精神病人的心理活动。
萧念将洗好的照片排列在桌上,一排呐喊中偶尔混着一两张能看的,他从抽屉里摸出两支记号笔,递给萧枕云一支,“来涂吧,工作量还挺大。”
“”
“虽然按照常理照片上的痕迹应该都是你一个人涂的,但小说里没有直接描述,那我们就钻个空子,我帮你涂一半。”说着萧念已经把叶斐然的脸涂了个全黑,“速战速决,明早我还要上学,班主任最近抓迟到抓得很严。”
这么一听世界管理员也不容易萧枕云接过一沓照片,敷衍地把其他人的脸划黑,有几张上面十多个人,涂得他手酸,特别是那两张司棣一张脸占了百分之八十篇幅的照片,司楮就搁角落里冒出个脑袋。
“这张也要挂墙上”
“你必须承认,这张里面的司楮最像人。”萧念瞥一眼就垂头继续工作。
萧枕云嫌麻烦,在司棣的鼻子上画了个乌龟,又添了几笔胡子和额头上的王,“这样算不算原著里只是说萧枕云嫉妒这些可以亲近司楮的人,疯狂抹黑他们的人像,我这也叫抹黑吧”
萧念“”
萧枕云又在第二张司棣的人脸上画了几道猫咪胡子,顶个两只尖耳朵,再加个对话框,里面写“喵叽”
着实是“抹黑”,司棣看到了得气出心脑血管疾病的那种。
“”萧念手也酸,思索一会,默认了萧枕云的举动,并且很快也欣然效仿,在剩下照片所有人的脸上加猪鼻子。有时候画得快了还会不小心给司楮也添个一视同仁的龅牙和媒婆痣。
一个小时后,几十张颇具童趣的涂鸦整整齐齐地贴上了墙。
在家歇了不过一周时间,萧惊风就为萧枕云安排好了入学手续。白塔里的向导学生们年龄集中在十二至二十岁,萧枕云这个三十几的大哥哥都能当他们老师,再加上他身体的原因,不方便和其他学生挤宿舍,萧惊风直接给他讨了个助教的活,和工会副主席一样,只享受权利,不承担责任。
教授有事情绝不会找他干,想上的课就去旁听,不想上的就称病,随意进出白塔,期末没有考试,有兴致的话还可以充当考官去为难别的学生。
萧枕云对这个身份非常满意,隔天就去白塔报了到。
他早上刚去,下午白塔五年级1班来了个新美人助教的事情就传遍了全校,就连隔壁哨兵就学的塔也有所耳闻,十六七岁正是荷尔蒙爆棚的年岁,精力充足,热爱新鲜事物,组排来围观他,又被铁面无情的教官们赶了回去。
萧枕云安生地上了两天课,等到第三日也是周五的放学时间,他刚走出教室门外就瞧见一名琥珀色下垂眼的哨兵直勾勾地望着他,整个人非常紧张,小臂上都是深灰色的羽毛。
“萧萧先生”哨兵快步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我是加里。”
萧枕云恍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他觉得这人模样看着有些熟悉。
“我现在就读于塔三年级8班”加里鞠了个脑袋快碰到膝盖的躬,“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您日后不管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什么都可以”
“你好好学习就行好了别鞠躬了,直起来跟我说话。”
加里拘谨地站直身体,结果下一秒他想起什么,又把身体折成了180度,“还有,非常抱歉,加里并不是我的真名,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所以入学的时候,我自作主张取了新的名字叫,叫”
到最后加里的声音已经仿若蚊呐“萧家礼。”
“我的命是您给的,虽然您不愿意接受我,但我还是擅自跟了您的姓”萧家礼没有听到萧枕云的声音,诚惶诚恐地不敢起身,“非常非常抱歉”
s级哨兵全塔不过5个,萧家礼觉醒的时间又非常特殊,入学的时候和萧枕云一样着实风光了一把,白塔中的很多向导都认识他,再加上萧枕云这位坐轮椅的本就引人注目。
一时之间,整个走廊的视线都聚集过来,眼神各异,但都充满深意,脑补了一出大戏。
“”萧枕云无奈,“姓氏而已,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萧家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摸摸制服裤子后方,把黑白色的角雕尾羽放出来。
当初这家伙在地下室里多硬气啊,宁死不屈地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炸碉堡,现在站在萧枕云面前,扭扭捏捏得像个小媳妇,旁人看着都以为萧枕云在欺负他。
时间正处于周末放假时分,平日里住校的向导们都三三两两地告别回家。萧家礼自告奋勇推萧枕云到门口,然后就看到了一出儿子在大门外接父亲放学回家的好戏,“”
萧念调下副驾驶位的车窗,面无表情地望着二人。
“你现在假期住在哪里”萧枕云侧过脸问,萧家礼立刻回道“还是住校。”
“遇上长假呢”
“”这次萧家礼没有立刻回答,他还没想好。张医生诊所那边显然不够安静,也不可能为了他专门修一间哨兵隔音房,他也不想再去麻烦诊所的人。
“找不到地方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萧枕云说,“不是客气话,你甚至可以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周末住过来,我和萧念在车里等你。”
倒不是什么同情心作祟,萧家礼毕竟是本该死亡的哨兵,为避免蝴蝶翅膀掀起来,萧枕云觉得有必要把人安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萧家礼瞪大了眼睛,受宠若惊地问“真,真的吗”
萧枕云正要点头,悬浮车应该没有人在的后排座车窗玻璃忽然徐徐下降,在萧枕云疑惑的注视中,防窥视车窗后方露出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司棣交叠双腿坐在后排,微微眯着眼“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