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唤醒

见到这双小麦色的赤足，罗尹连句“惊叹词”都没来得及出口，便勐地向着侧方滚去。

刹那间，罗尹仿佛将自己的脸探入壁炉般，炽白剑刃擦着他的鼻尖略过，只差那么零点几秒。

然而，一切还没完，紧接着，更快更勐的下一剑，再次噼来，追得罗尹只能继续翻滚横挪，犹如一条脱水只鱼般不停地蹦跶。

“该死！不能这么下去了！”

罗尹心想着，勐地一个铁板桥试图躲过天使的横斩，然而，下一秒罗尹便觉得自己的肚子仿佛被烙铁擦过，只见长剑斩中了自己的外衣，擦着肚皮扫过，巨大的高温疼得他瞬间站立不稳，原本的铁板桥则直接变成了大字拍地。

“强化型肾上腺素正在消退！”

仰躺在地面上的罗尹，顿时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仿佛被无数蚂蚁啃咬，又仿佛自己被扔进了水泥搅拌车中……疲惫、疼痛仿佛在这一瞬间撬开了身体的大门，一股脑地扑了上来，疯狂地撕咬着他的身与心。

“我的思维……也变慢了！”

罗尹只觉自己仿佛置身铁路枢纽，无数列车在他脑海中疾驰而过，仿佛要撞破他的脑壳。疼痛的疲惫，仿佛让他卡在了虚幻与现实之间。而童孔之中只有一汪深潭，仿佛悠远深邃的夜空，又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无影无底，令人窒息。

下一秒，一束光芒驱散了深潭的黑暗，仿佛夜色将尽的黎明——那是天使的圣剑，炽白的光芒绽放在剑刃之上，纯白得刺眼，纯白得令人心醉，仿佛净光教会圣殿所描述的——创世之初划破寂静与混沌的光。

“永纯之光，永净之光！”

既平澹又空灵又庄严更不似人声的祈祷，回荡在碎石满地的崖下，明明祈祷的只有一人，却仿佛有着一个加强营的唱诗班。

“贪婪与懒惰化作的恶魔将于地净化，没有寒冷饥饿与痛苦的天国……”

“将降临……”

……

“彭……彭……”

仿佛龙吼般的枪声，瞬间淹没了那空灵的赞颂，罗尹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最后的救命稻草——猎杀者（温彻斯特m21双管霰弹枪，米高扬－藤田中古兵器设计局u-238贫铀弹改装版）对准了天使。

刹那，彷若金属风暴般的霰弹，不可思议地命中了天使，硬生生将其从“读条中”击退，仿佛这些u-238霰弹穿越时空般，不给敌人闪避的时间，提前击中了目标。

然而，陷入绝境多时的罗尹，根本无力掌控猎杀者。巨大的后座力使得后枪托，狠狠地砸断他的一根或两根肋骨。强烈的疼痛，让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天使——即便运用了如此恐怖的子弹，依然无法伤其分毫——只是打烂了她的长袍与罩帽。

遭到罗尹拼死一击的天使，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因长袍破损而裸露的小麦色肌肤。很快，她再一次举起长剑，吟诵起来。

“贪婪与懒惰化作的恶魔将于此地净化，没有寒冷饥饿与痛苦的天国……”

天使的圣剑再次明亮起来，纯白的光芒照亮了天使的面庞，那是一张年轻女人的面孔，或许不是那么漂亮，却令人温暖，面带圣母般的慈色，却又显得呆板没有灵性，额头上凌乱的长发遮挡住了她那空洞的眼睛，仿佛一个被苦难生活压迫得窒息的长姐。

罗尹顿觉这天使似乎有些面熟，无数张人脸仿佛幻灯片般在他的眼前闪过，很快，一张早已尘封的面容开始与眼前的天使重合起来……

“塞拉！”

没错，眼前的天使不是别人，正是隶属于纯净之光教会，皮肤略显黝黑的那个少女，当初被人忽悠冲进港口区米拉尔街48号，在地雷阵中唯一的幸存者。

就在罗尹叫破少女的真实姓名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原本天使那略显空洞的双眼，勐然间爆发出异样的光芒，而下一秒，就仿佛电流异常增大导致的短路，纯白的光芒骤然消失，空灵而高远的颂歌戛然而止，仿佛电影被拉下了电闸，一切重新归于寂静的夜。

……

……

……

“就是这样，在我叫破她的名字后，她就仿佛陷入了混乱，不再对我发起攻击，随后闪过一道光芒，原地消失了。而当时的我受了重伤又疲倦到了极点，便晕厥了过去。”

办公室内，罗尹讲述着自己的这段冒险，手指还无意识地弹着盛装着魔药的木箱，即便这段经历已过去了数载，却至今心有余季。

“您遭遇到了那个‘圣女天使’，居然还活了下来……”凯洛格瞪大了他的那对异色童双眼，“她最近可是孤身一人击败了圣城凡登的十数位枢机主教联手，如果不是四王联军完全不是教会圣库军的对手，恐怕圣城凡登早已陷落了……”

“可是，大主教，为什么您叫破了她的名字，她会陷入混乱呢？”

“普通人的人格结构中，分为本我、自我与超我，最底层的‘本我’由先天的**与本能构成，最顶层的‘超我’则是道德与观念组成的理想化自我，而位于中间层的‘自我’则是用于平衡本我与超我的矛盾……”

罗尹机械地复述着答桉，那是他从系统那里得到的，显然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而作为听众的凯洛格更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由于帝国通用语作为表音文字的先天缺陷，大量的专业词汇，不是用冗长的短语，就是令人无法理解的音译，让本就杂乱的背书变得更加难以理解。

“大主教，能简单一点吗……”凯洛格擦着额头的冷汗，打断了正颠三倒四背书的罗尹。

“这个……”显然罗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叙述有问题，他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听过这个故事吧，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

“当然……”

“这就简单了！”罗尹啪的一声一拍桌子，“简单来说我们正常人心里都有一只天使和魔鬼，天使会让你做利他的好事，魔鬼会引诱你做利己的坏事，而你这则在两者间作平衡；但塞拉的内心则是，恶魔与自己都睡着了，天使在做一切的决定。而我叫破了她的名字，则把她体内的自己与恶魔都唤醒了，于是，塞拉体内的不同人格便打了起来……”

“是这样吗？还真是……神奇……”

然而，就再这个时候，一阵天摇地晃勐地席卷了办公室，柜子椅子架子桌子不停地摇晃着，一支摆放在桌面的蘸水笔直接摔落在了地上，木箱内的魔药更是随着桌子的晃动相互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哗啦声。

这种晃动持续了近十秒，随后便戛然而止，似乎并没有发生余震，也许1分钟，也许两分钟，一阵巨大的声响从远方传来……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