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我和赵武差不多...也是花妖,但又不像花妖.妖怪害人性命。我这个,就是大晚上卷了两家人的屋顶盖跑了。
让那两户人,待在家中就能看星星,很是奇怪。”齐四觉得他这个更加匪夷所思。
“所以你俩就串通一起,糊弄我?”狄仁杰严肃的神情看得那两人心里又是一惊。
“大..大人..恕罪啊!大人向来严厉,我们真的不敢造次。遇见这事,小的和齐四一直愁眉不展。”
“说来也奇怪,我俩后来在府衙门口遇见了一个算卦的白衣方士。他就如此云云给我们两人支了这一招,说保管大人您不会生气。
我俩才大着胆子按他的说法上报的,没想到还是挨了一顿板子。”赵武一脸苦逼的和齐四对望了一眼,肿得老高的屁股可疼了。
“明世隐,欺人太甚!”狄仁杰听得心中一顿怒火直冒。
明世隐这是在干什么?让他的属下来戏弄于他,他再责打他的下属,纯粹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看他这次如何狡辩!
“唉,赵武哥,齐四哥。要元芳说,你们这顿打也不算冤枉。任何时候都要对大人说实话啊。你们要相信大人才是啊,怎么就信个外人的话呢。”元芳同情的看了两人一眼。
“走,元芳,随我去明府!”狄仁杰铁青着脸起身拂袖,一脸怒气的抬脚就往外走。
黄昏下的长安城整个沉浸在一片柔柔的日光中,较之白日里的喧闹,多了些平和与烟火气。两人出了锦衣卫府衙后,气冲冲直奔明府而去。
狄仁杰记得,明世隐之前说过他的府邸在东华街,那么他去东华街肯定就能找到明世隐,此事明世隐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他必定不会饶过他!
东华街,明府,花园内凉亭中。
明世隐斜倚着栏杆坐着,一袭白裳华贵中带着些飘逸。细长的丹凤眼,透着些轻挑。便是世家子弟,也比不过他这一身贵气。
他面前摆着一副精致的棋盘,黑白棋子错落相间。此时日落余晖,残阳如血,微红的日光影影绰绰落在棋盘上。啪嗒,清脆的落子声。
“师父,该您了。”奕星轻声说道。他清秀的五官斯文沉静,是个气质若兰的美少年。一袭水蓝色长衫,衬得他更多了几分温润儒雅。
只见明世隐挑了挑眉,眼里闪过轻慢的神色,随手捻起白子,啪嗒落子下去。感觉像是在消磨时光一样。
“师父,徒儿不懂,方才在长乐坊,您为什么要邀请狄仁杰来府上呢?”奕星捻袖执子,蹙眉望向棋盘,似在思虑。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明世隐慵懒而清傲的说着,抬手捋过他鬓边的银。
“可世人都知狄仁杰是长安城内一等一厉害的人物,师父不怕惹上麻烦么?”奕星温润如水的眼眸里闪过疑虑。
“我便是要他知道,世人都惧他,而我偏不怕他。”明世隐双眼微眯,似笑非笑。
“方才师父在乐坊讥讽狄仁杰,他肯定气得跳脚了!”奕星犹疑了好半天,终于在棋盘的某一处落子。
“为师是故意激怒他,好让他中我的圈套~我要让他用他的手,打他的人!”明世隐洋洋得意的说着,神色难以捉摸。
“师父...您这样对他,他会怀恨在心盯上您的。”奕星担心的说道,他不理解师父的举动。
“我要的就是他盯着我。”明世隐语气淡然。
“为什么啊?”
“人就只有一双眼睛,他盯着我,自然就看不了别处。”
“别处是哪里啊?”奕星越来越迷糊了,他抬手挠了挠脑袋。
“破云殿。”明世隐诡谲一笑,他果断落子,一局终了,他赢了。
他抬手敛袖,悠然的抬眸看向凉亭后的湖面。湖面上的睡莲静静开的正盛,一簇簇紫色,妖娆魅惑。他半眯着眼,魅惑妖娆。这长安城在他看来,就犹如偌大的棋盘。
他之所以能轻松的算中狄仁杰的心思,是因为他了解狄仁杰,知道狄仁杰最受不了谎言。不过于他而言,谎言并没什么,背叛才让人无比憎恶!明世隐的眼里闪过一丝凄冷。
他恍惚间思绪飘远,在一片血色漫漫的沙地,无际的黄沙看不到边界。四周狰狞逼近的怪物和极其可怖的叫声,听得人心惊胆颤。
褐色的土地上凝满血迹,堆积成山的尸身让人的眼中除了血色什么也看不清,腥到嗓子眼的血让人恶心作呕。
明世隐雪白的长衫上染满了腥血,白俊的脸上溅着鲜血。他眉头紧蹙,手中死死攥紧了锋利的短刃,短刃上未干的血珠,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衫上,鞋面上,殷红如罂粟。
他背后靠着一人,那人身穿深蓝色长衫,气势凛然。刀锋剑眉,眸如漆点,冷峻的脸上同样溅满血迹。他身上负伤众多,仍是满脸坚毅,毫不退缩的正气大义。
“世隐今生所遇狄兄当真三生有幸!”明世隐侧头微微一笑,目光仍紧盯着环绕两人的怪物。
“你我既已结拜兄弟,无需多言!”狄仁杰冷峻的神色坚定沉稳。他给人的感觉,有如落日的余晖,耀眼而和煦。
“兄弟?可笑又可怜的谎言!”明世隐嘴角浮起一丝讥诮。残余的夕阳照在他雪白的长衫上,显得苍凉而凄冷。
奕星手拿棋盒,怀抱收拾好的棋盘恭敬的站在一旁,正欲退下。
“师父需要徒儿泡杯热茶来么?”弈星此时看明世隐脸色不太好,关切的多了句嘴。
“泡两杯,有客人要来。”明世隐的眸中看不清神色。狄仁杰差不多该来府上找他了。他说完后抬袖云淡风轻的挥了挥手,示意弟子退下。
“对了,泡明前龙井吧。”明世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
奕星听后,赶紧点了点头,龙井?师父不是一贯只饮碧螺春么?他疑惑的转身走了。
明世隐独自静坐了会,忽然抬手,指尖捻着花瓣往园内一洒。霎时间数十朵鲜亮的牡丹争相绽放,花香满园奇异了许多。
难得要来客人,还是鲜活点好。他想着目光投向了那一簇簇明艳而粲然得妖异的牡丹,耀眼灼热。
“可叹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明世隐眼角闪过一丝孤寂,但一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残阳如血照在他白净的脸上,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