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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163章

“椒荇姐姐”乔君影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没事。”椒荇摇头,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以后别乱跑了。”

看一眼周围的小厮丫鬟,柳小姐和柳老爷也距离不远,她收起卡牌露出乖巧的笑容,“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椒荇拍拍她满腹心事地下楼离开,乔君影看见她背后人影一闪,是左陵跟了上去,放心地移开注意力。

“夏姐姐,刚刚吓死我了,你去哪里了呀”

回头是枣柿写满担忧的小脸,乔君影摇头微笑,把花篮递过去说“没去哪,就在院子里转了转,有喜欢的吗”

枣柿目光游移着,半晌拿起一朵小花笑道“谢谢夏姐姐”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拿起刚刚枣柿看了好久的一串浅粉色的小花簪在她的发髻后面。

娇嫩的花衬着她微红的脸庞格外娇艳,行动间伴随清淡但不失雅致的花香。

细致地将她的碎发缕好,乔君影收回手微笑着说“很好看。”

枣柿红着脸瞄她一眼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甚至连细嫩的脖颈都泛起浅粉色。

“哇喔”

外面的街道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吵得楼内听起来如同打雷一般。

“抛绣球啦小姐抛绣球啦”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楼内的小厮丫鬟们也坐不住了,纷纷跑到窗口向外看。

别看枣柿身子小小的,跑起来却很灵活,乔君影被她拉着挤在最前方。

乍一遇见窗外的阳光,乔君影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外面的光线似乎有些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们在院子里时的阳光是明媚温暖像是春秋暖阳的话,现在的太阳如同冬日时一般。

惨白的光线照亮大地,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乔君影拢起外衣甚至感到一丝说不清的寒意。

天色有些阴暗,遥远的天边好像聚集着大片乌云,远处宽阔的大河泛起波浪。

“这里”

“这里看这里”

下方有人不断跳起向柳小姐的方向挥舞双臂,试图让那颗精致的红色绣球偏向自己。

“哎呦呦,找死可真积极啊。”

一个低低的声音被乔君影捕捉到,经过游戏的强化,他们想听到街上人说话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游移,各个不同的声音被她细细筛过,那个略有些沙哑虚弱的声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

“啊啊啊”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大红绣球从楼上飞出,在人们的争夺中不断飞起,红色的流苏在阳光下上下飞舞,镶嵌的金坠子闪闪发光。

一道金光蓦地划过眼前,乔君影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绣球在金坠子的反光中精美得好像真的会发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种在柳小姐房内闻过的、仿佛精致奢侈到糜烂的、混着甜腥的脂粉味似有若无地拂过她鼻尖。

但在她刻意去找、去嗅时香气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看见金光中,绣球拖着的红色流苏在空中跳跃。

“好重的腥味”

那个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顾不得被金光闪到的眼睛,乔君影扣紧窗棂看向下方,一滴生理性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干裂的栏杆上洇出一个深色小圆点。

只见她之前看见的那个干瘪老头贼兮兮挤在人群中,瘦弱的胳膊抱住头颈。

“不要再挤了哎哟哟老夫的腰呦”

老头被周围人嫌恶地推来推去,看似在躲,但乔君影发现每当他的手随着躲避的动作甩过头顶时,差一点点就被人抓住的绣球就会猛地向上飞起。

在混乱的争夺中没人注意,人们都以为绣球是因为众人抢夺飞起的。

只是

乔君影侧脸看向一旁突出的轩窗,虽然从她的角度看不见窗户里面的“人”,但是老人的动作应该瞒不过柳小姐吧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下一秒,原本向上跃起到绣球像是凭空遇见了什么阻碍,在半空硬生生停下换了个方向砸进人群。

老人的面色在阳光下蓦地一白,他身子一僵,随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混在人群里。

他抬手抹了把脸,像是要擦去挤出来的汗水,放下手的时候袖子边缘染上一抹暗色。

“哗”

就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小伙子高举着红绣球,另一只空着的手向后挠着后脑憨笑着,露在衣袖外的小臂看起来力量十足,泛着漂亮的古铜色。

“真的找死”

那个干瘪老人慢慢退出抢绣球的队伍,面上褪去猥琐的表情,几缕没被束起的花白头发被风吹起,他背着手一脸平静的样子竟然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居高临下看着欢闹的人群,乔君影想不明白那个老人只是拦一拦绣球、被发现就立即撤退是为了什么。

那个老人明显也知道柳小姐、乃至柳小姐全家都是蛇妖。

在她看来,要么在事前就想办法让抛绣球的活动办不成,要么就在抛绣球后看柳家找上门女婿是为了什么再伺机动手。

毕竟如果只是要杀人的话悄悄动手就行了,何必弄得全城皆知。

柳家这么大张旗鼓招上门女婿,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搞出人命来。

老人的行动除了提前暴露自己以外没别的作用啊

看着几个门客打扮的人上前将那个小伙子迎进酒楼,乔君影应着老嬷嬷的呼唤跟几个丫鬟一起站在窗边,抓起一把把铜钱向外面撒去。

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呼喊,间或夹杂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之类的吉利话。

等到铜钱撒完也没见那个小伙子出现,乔君影知道他是被带下去清洗更衣了。

她看见楼下的客房外面有捧着衣物的侍女在等候,同样是丫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她们去做。

虽然柳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只有老嬷嬷一人,但她院子里的丫鬟对外都是挂着“小姐贴身丫鬟”的身份的,以柳小姐的威势,她们在柳府过得还是很轻松的。

不一会儿,身着浅色衣裙的侍女捧着衣物鱼贯而入,很快又簇拥着一位年轻男子走出房间。

果真如俗语所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脱去粗布短打的小伙子洗去一身汗水污渍,就连指甲缝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过长的指甲修剪出一个圆润的弧度,原本有些憨厚的脸在精致服饰的衬托下竟显出一点利落和英气。

“公子,怎么称呼啊”有大胆又有脸面的侍女拿着香帕,吃吃地笑问。

“我小生”小伙子瞬即红了脸,支支吾吾再也看不出干脆利落的感觉。

他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手指紧紧抓住衣物,整个人恨不得蜷缩起来躲到门后。

“我我卢卢时来”他红着脸小声喃喃,讷讷得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啪啪啪。”

人群外传来几声清脆的拍手声吸引众人的注意,乔君影抹掉左陵发来的椒荇去了城外山林的信息,循声看见桃夭娇艳的面容。

“都散了都散了。”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腕间的玉镯顺着抬手的动作滑落,看得卢时来眼睛都直了。

桃夭用手中绣着桃竹锦鸡图的团扇遮住红唇,黑檀扇柄衬得那只手格外白皙,坠下的红色流苏与指尖的丹蔻相辉映。

“你跟我来。”她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卢时来,团扇向他轻轻一挑,随即再不看任何人,仪态袅袅地走上台阶,行动间的香气让人如同置身春日花园。

“哐”的一声巨响,只见卢时来弯着腰捂着头跨过门槛,在丫鬟们清脆的笑声中他头都不敢再抬,佝偻着身子踏上楼梯。

桃夭侧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轻轻笑了。

乔君影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看见桃夭发间缀着的精致发饰,看见丫鬟们打闹间飞舞的绣帕,看见窗边盆栽上系着的红丝绸在微风下轻轻摇晃。

更远一点,她看见道路上马车滚过带起的尘土,看见小鸟从树间飞起,看见河水扑上河岸溅开的水花。

她好像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跟掌控她空间的感觉差不多,但又明显不同。

整个空间置于她的掌控之下更多地是见于细节,而这次则着重于远。

乔君影怔怔地面朝窗户,她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又好像一切都映在她眼中。

她看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林里树叶在沙沙作响,她看见山林里的小路和溪流汇集成纸张上杂乱无章的线条,她看见拄着竹杖的椒荇左右张望着在山路上行进,在她后面是不紧不慢跟着的左陵。

而前方在一处树木折断大半、土地凌乱不堪的山坳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呢

那东西像黑暗里唯一的光明、冬日里最后的火把,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但又给人一种冷冷的寒意,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带着遮掩不住的恶意。

耳边突然响起悦耳的、像是来自天国的钟声,让人觉得内心猛地平静,抚平她因为前方未知而产生的寒意。

乔君影看见在湛蓝的天空下,一位缠绕着紫色纱巾的金发舞者在椭圆桂冠间翩翩起舞,云端的四角分别是人、老鹰、狮子和牛的符号,整个世界好像在她面前展露真实的一角。

她看见黑色的天幕间,银色星子闪闪发光;她看见恢弘的城堡上空,不知名光源散发出明亮的光辉;她看见

突然,雷声在耳边猛地炸响,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像是突然从天堂坠入凡间,乔君影还没来得及回神,她步伐踉跄站立不稳。

就在她要跌倒的那瞬间,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托住她,耳边是含着笑意的熟悉声音。

“姑娘,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桃夭哪里来的傻子,走路都能平地摔跤

1桃竹锦鸡图王渊水墨画,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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