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发芽的脑袋
我很无语。
原来，我们要去哪里，是由这根随手折的木棍儿决定的。
神经病都是这么任性吗？
我跟着她在林子里钻了半天，最终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出声问她说，“咱到底要找啥？”
“找文明碎片！”
“文明碎片是什么？……”
她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使我不禁对前途担心起来。
半身女突然驻足，肮脏杂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文明碎片是什么？对呀，他们要找的那些文明碎片到底是什么？……”
我被她的喃喃自语惊呆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文明碎片是啥，那还怎么去找呀！
还有，他们是谁？
为什么要让一个精神明显有问题的残疾女人，不辞辛劳的到这么远的林子里，寻找所谓的文明碎片？
“快走！”
半身女不耐烦的催促着，手里握着的白骨武器有意无意在冲我挥砍，让我的小心肝一颤再颤。
为了不激怒她，我只好加快脚步，把脑袋转来转去的假装在搜寻，无意间竟还真的看到了个不寻常的金属碎片。
“咦？”
那个金属碎片距离地面约有两米高，深深的嵌入到一颗树身上，体积大概有一个平方的样子，但却不方正，而是呈现出椭圆不规则形状。
我跑过去，抬头仔细观察。
这确实是块金属，却已是锈迹斑斑，从它那略带弧度的特征判断，应该是来自于某种机械的外壳，而那切入树身的角度则说明，当初它是从上方斜刺进树身的……
空难？
难道说，这附近曾经发生过空难？
半身女也跳了过来，瞥了那块深入树身的金属碎片一眼，就突然弹跳起身，伸手就把那块金属碎片给拔了出来。
我看着晃动的树身，心里对这女人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
“带上它，我们回去。”
看着递过来的金属碎片，我摇头说，“不行，这里可能发生过空难……”
半身女冷下脸，低声问，“空难关你什么事儿？”
我解释说，“这碎片说明了，空难发生在低空，所以说很可能有幸存者存在，我们应该到处找找……”
“不用找，就算是有幸存者，也都死了。”
半身女很笃定，让我突然就想起来昨天的紫雨。
确实，如果有幸存者在山林里，在那样的腐蚀雨下是无法存活的，不过万事都有例外，或许幸存者找的了躲避腐蚀雨山洞，又或他们有装备能让自己不受腐蚀雨伤害……
各种可能性，并非不会存在。
只可惜，半身女那武器很锋利，让我没有勇气反抗。
返回途中，霉运再次降临，让我直接踩到了一堆臭气熏天的溶解物上。
因为烂鞋的缘故，我脚上也沾到许多，自是被熏的恶心欲呕，正咒骂的时候却被半身女一把掐住了喉咙。
她表现的很紧张，低伏着身体四下观望。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低声问，“这附近有危险？”
半身女没回答，只是推了我一把，让我踉跄着朝后退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声低沉的嚎叫，从正前方灌木间传来。
暗骂自己乌鸦嘴，我也赶紧伏低了身体，把背在身上的金属碎片解开，挡在身前作为防护，同时就见前面灌木晃动，草丛分开后露出来的竟然是颗——人的脑袋？
不对，情况好像不对。
准确点说，那应该是一个开始发芽的人的脑袋。
那颗脑袋上头发干枯稀疏，青翠的植物嫩芽钻破头皮，在上面茁壮成长，它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让人心悸的惨白，脸颊和脖颈上则挂满了绿叶……
一股刺骨的寒气从我心底升起，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僵硬着身体想要退到隐蔽点的地方，却不想脚下踩到了枯枝，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咔嚓！
那怪物听到了动静，寻声望了过来……
糟糕。
就见它再次张嘴嚎叫了一声，听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快跑！”
半身女突然从灌木中跳出，一下就窜出去老远。
我转身就准备落荒而逃，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哀求着喊——“救，我……”
“救救我！”
如遭雷击，我猛的转身去看，骇然发现，这求救声竟然是从那怪物口中发出来的。
“救救我！”
它再次哀求，还像是在拼命挣扎，并越过灌木丛把手朝我伸来。
那伸来的手臂惨白浮肿，手掌看上去要比正常人大上一些，五指关节处长着白色绒毛，手指甲却全部都脱落了。
“救救我……”它又一次哀求着，听上去极其凄惨。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感觉自己应该帮帮它，不由自主的走回去，想伸手跟它伸来的手相握。
“不要被它迷惑。”
半身女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随即便是破风声激射，一道身影急速从我眼前掠过，白骨武器轻巧的切开了那怪物伸来的胳膊。
“跑！”她爆吼。
我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明白刚刚自己似乎是被眼前怪物给迷惑了。
怪物手臂被切开，溅射出来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团白色丝线，那些丝线异常灵活，迅速在空中张开，如同是张大网一样朝我当头盖下。
我惊恐的叫了一声，身体翻滚着往侧面去躲，茂密的灌木丛挡了那些丝线一下，这才让我得以逃过一劫。
跑，快跑，不能停……
我整个脑袋里只有逃跑的念头，连回头看下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感觉周围林木都在摇晃震动，空气里氧气异常的稀薄。
心脏高负荷工作的咚咚声敲的胸口发疼，膝盖酸软的有几次都差点让我摔倒。
只是，想到追在身后那东西……
还是快跑为好！
终于，吸入的空气再难支撑消耗，缺氧已经让我的脑袋开始出现晕眩，再难迈动的双腿相互绞了一下，噗通一声栽进了乱草丛。
我张大了嘴巴呼吸，感觉肺似乎要爆炸了一般。
不行，那个怪物还追在后面。
不能停，还得站起来跑。
我不停告诉自己，可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根本就用不出力气来。
爬，爬吧！
心知这样很难看，可这已是我能做的最后努力了。
最后，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只能背靠颗大树，斜躺着看那怪物逼上来。
它是如此丑陋恶心，躯干已经被体内的异物撑破，两条腿骨上长着蘑菇一样的东西，每次走动都有粉末掉落到地上……
半身女在一颗树后窥伺，应该是在等待时机偷袭那恶心东西，我已经接受这该死的命运了，很想让她不要冒险，能逃走一个总好过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