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歧路

吴乾以为能轻松几天，原本计划是去药材店买点药，结果半路就被李石生堵住了。

“拿着。”

对方交给吴乾一把剑和一枚一寸方圆的木牌。

剑柄缠着几抹破布，处处显现着老旧的痕迹，看起来唯一的不凡之处，便是其不知道多久的年龄。

木牌乌黑，金属质感，正面是官方文字“守”，背面是“仙”字。

“木牌是你的身份凭证，不要轻易亮出来，当然就算亮出来一般人也不认识，官府中，除了鼎朝类似机构成员认得，就得是县级以上的主官才知道我们的存在。”

吴乾点点头，望向手中的旧剑。

“别看他的外表，我们的身份不同官差，没法使用制式剑，剑柄剑鞘都是回收来的，剑身统一打造，锋利无比，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端到胸前，将剑轻轻拉开一条缝隙，有寒光泄出，吴乾不由得精神一震。

“剑锋无眼，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说完将一张纸条递给吴乾。

“算你倒霉，正式上任第一天就有任务。”

“力有不逮，便回来求援，行事前后，好好斟酌，祝凯旋！”

几句话说完，也不待吴乾回应，便匆匆离开，看起来似乎还有其他更加紧要的事情。

小狐狸扒着吴乾的脖子愣愣地听着，等听到有任务是才双眼冒光，但看清字条后，忽然又有些忐忑。

“府城西北二百里黑山村，妖狐作乱，酌情处置，以民安稳为要，速！”

“妖狐……”

吴乾心想，竟然如此凑巧，昨日里给我送案例，今天便有类似的事情处置？

先去看看再说吧。

“你要去？”

“要！”

如今他们一人一狐倒也有些默契，小狐狸喜欢热闹不假，但若是这把火烧到了狐族身上，如何自处是个问题，其实是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将剑用布条包好，吴乾身后两个包袱背着，一个细长一个鼓囊囊，也算是标准江湖人的配置，快步走出城门到人烟稀少的小路，他开始加快速度，向飞一般奔向此行的目的地——黑山村。

后方，相隔里许远远辍着的两人，均是啧啧称奇。

“跑得真快！”

“好敏锐的灵觉！”

梁照水自来此地之后，前后安排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生，倒不是说真的忙到那般程度，而是心中压力太大，哪怕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要反复确认，严防死守不出现任何纰漏。

此次几乎是被石头挟持着来考察这名叫吴乾的小子，现在想来，对方或许也有给自己松松弦的意图在。

想通了这一点，心中确实畅快了许多，这次考察权当踏青了，毕竟无论自己输赢，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石头，便是这片刻的观察下来，我都有点想改注了！”

“如果对方身世和心性过关，就算能力不足，单单凭借身手，也是前途可期。”

“嘿嘿，傻子配个好身板有什么用，一样受人欺负，干些傻事，注你可不能改，不然我找谁赔去！”

两人就这般颇为谨慎地保持着距离，在吴乾没有发觉的情况下，一路跟到黑山村。

……

世间妖兽一属种类何止千万，飞天遁地，上山入海，不可计数，对于常人而言，妖怪之可怕毋庸置疑，不说个个血面獠牙，也必是恶行恶相。

实际上，普通动物开启灵智便可称作妖兽，其实门槛颇底，而且大多数低阶妖兽除了爪子和牙齿，也没有太多凭恃。

因此，妖族本身的天赋就显得尤为重要，举例而言，一只鸟就算有了堪比人族的智慧，也很难去杀死一只老虎，而一只老虎，只要稍微开启灵智，有心算无心之下，趁着夜色下手，只需要一夜便足以悄无声息地屠尽一个村庄。

至于法术、天赋神通一类，太过奢侈，许多妖兽千磨万难开启灵智，往往终其一生也学不得丁点法术，反而会因为拥有灵智，多在青壮年时便被其他种族捕获用作交易或宠物，少数运气逆天安然活到晚年，也会因为拥有灵智而内心倍感无力，苦苦煎熬，最终含怨而死。

妖兽各个种族也是因此天生便带有血脉和等级压制，法度森严，且这种默契或者说服从是深深刻在骨血之中，极难更改。

一只老虎，就算濒死之际，也能够在狼群前高傲地昂着头颅，但若有龙族降世，哪怕是最低等的蛟龙，也足以瞬间压得它四肢颤抖，永远失去骄傲的胆量。

小狐狸多次在森林中闲逛，却总能安然无恙，并不是因为她实力有多强，而是血脉压制，这小小毛球只要稍微让自己身上的气息露出些许，便会让其他种族连歹意都不敢生出。

当然人族有人杰，其他族类自然也有不凡的个体，不能用常理度之，只是这种个体极难出现罢了。

吴乾带着小狐狸一个时辰多些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由于此处紧靠山脚，且傍着一条小河，因此非常好找，都没怎么用问路。

这种村子离府城县城都很远，平常没什么外人进来，考虑到这次是狐妖作祟，村民们恐怕会对小狐狸有看法，因此提前便与小狐狸说好，还是按照以往，让他躲在吴乾的包袱里。

进到村子，吴乾见到一位大婶便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是官府中人，问到了村长家的位置。

“信了吧？”

吴乾将手上的碎石扔到一边，转头看向这位黑瘦干小的黑山村村长。

“信了信了，官爷好身手！”

徒手碎岩裂石，在他心中已经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对付区区狐妖定是不在话下。

“……起初村里也就丢了三五只鸡鸭，因为村子本身挨着山林，被偷些家畜也算不得稀奇，大家也都并未在意，直到半旬之前，冯家出事了。”

干瘦老者坐在石凳上，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

“冯家的男人早早死了，冯寡妇自己拉扯孩子到五岁，不成想……哎！”

“村民有人亲眼看到一只黑毛杂色狐狸，长得跟牛犊子似的，在院子啃、啃着冯寡妇！”

村长喉结松动，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孩子就在一旁哭，后来可能是因为人多，将那狐狸吓走了，临走前还将冯家的小子叼走了……”

“那狐狸临走的眼神跟个人似的，好像在警告我们不要追，老汉我可从未见过那般可怕的眼神！”

“寡妇的尸身呢？”

“被狐狸啃干了内脏，前些日子已经埋了，最近大家都不太敢自己出门，生怕惹了狐仙生气，像冯寡妇那般遭殃！”

吴乾的喉咙干裂一样地痛，像是要喷火。

“蹭！”地一声，吴乾站起身，吓地村长一机灵。

“今天晚上，让大家别着急睡。”

说完便大步流星迈出院门，往山深处走去。

他要在今天，解决掉这该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