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沈阳保卫战之阴云密布(一)
火,噼里啪啦的烧着。
“娘,娘,你不要死……”
李窝头撕心裂肺的哭喊道,“你别离开我,娘,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火光闪耀,众人拼死救火,呐喊声,救命声,惨叫声,纷杂而起。
但在李窝头听来,都一下沉静了下去,就见这些人空张着嘴,虽然拼命嘶吼,却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他的世界彻底冷寂了下来,本来应该异彩纷呈,瞬间变成一片灰冷。
而那最后一抹亮色,一丝温暖,正在逐渐的消失。
“不,娘,你醒醒!”
李窝头的娘勉强睁开了双眼,看了看他,又看到他身边的骆思恭,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手,伸向了骆思恭。
他完全明白,李窝头的娘是什么意思,连忙把手伸过去,一脸郑重的表示,“你放心,我会认他当义子!”
听到这句话以后,她才欣慰的点了点头,此时,她眼神开始逐渐涣散,生命正在一丝一分的流逝。
她爱怜的伸起手,挣扎着抚摸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充斥愧疚,气若游丝的说道:“可惜娘没给你个好出身……”
“娘,娘……”
李窝头使劲抱着娘,近乎嘶哑的哭声,一下让在场的人见了无不落泪。
世间惨事莫过于此,让人不忍目睹。
“别哭了,娘允许你哭这一回,以后再别落泪了……”
李窝头频频点头,呛声道:“以后不哭了!”
娘欣慰的笑了,她看了看已经长大的儿子,叹了口气,“可惜没看到你成家立业,原谅我再不能陪你了!”
李窝头听到这话以后,连胜说了好几个不字,在场众人,无不心酸落泪。
此时,李窝头的娘已经开始渐渐倒吸气,在生命最终快要离去的时候,她告戒儿子:“任何时候也不要屈服,永远的抬头挺胸做人……”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神,散了,空洞无物,没有了任何光彩。
李窝头抱着娘的尸身,不断的摇晃着,已经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骆思恭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只好任他这样摇晃。
火渐渐被扑灭了,青烟鸟鸟,娘的尸身在李窝头心里也渐渐变得冰冷。
天已亮了,晨曦的薄雾,笼罩在李窝头的身上,他渐渐的变得安静了起来。
骆思恭在他身边陪了他一夜,见他终于冷静下来以后,回头望了一眼灰暗低沉的天空,抹了下泪。
他的双眼已血红,布满了红丝。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调整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这才转过头,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对他说的道:“人死如灯灭,你娘已经走了,你别这样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李窝头忽然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来,把娘的尸体放到一边,向外走去。
他急忙拦住他,“你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李窝头还要往外走,却被骆死死拽住,他已经猜到这家伙要干什么,厉声喝道:“我是你义父,你哪也不能去!”
“滚!”
李窝头怒骂道,不由的让骆思恭心中震怒,可念在他新近丧母,神智极为不清楚,并没有和他计较。
此刻熊廷弼也带人赶来了,见到地上李窝头娘的尸体,再看看他二人拉扯,瞬间明白一切,连忙拦住。
两个人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拉住了李窝头。
李窝头喘着粗气,一时之间,无法挣脱,而骆思恭不住的回头抹眼泪,熊廷弼则一脸愧疚,低头不语。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刺破厚厚的云层,洒了下来,沐浴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好似镀了一层金光。
好半天,熊廷弼才泣声道:“小兄弟,怪我,都怪我,可我来了这里,实在是没人能帮衬我啊!”
此刻的熊廷弼心中百味杂陈,造成这样的后果,可以说完全怪自己。
如果不是非要妄图改变范文成,也必然不会造成今天这种结局。
他无比的愧疚。
心中对那范文成的憎恨,简直是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此刻对李窝头有多么的愧疚,就对那范文成有多么大的憎恨,可就是到了如今,他也好希望有一个人,能突然过来告诉他,“熊大人,范学士没走,他还在……”
他心中对那范文成可以说有无限的惋惜。
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都派人去江南,想尽一切办法打听到盖江南的下落了,如此的用心,如此的真诚,却依然揪不回他的心。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万分恼恨道,我老熊给你机会做人,你偏要上赶着给努尔哈赤做狗,天生的下贱!
此时此刻,被熊廷弼骂成狗的范文成,此刻扶着那个满脸白粉的艺妓,两个人跌跌撞撞,总算是回到了努尔哈赤的大营。
他一进大营,就到处找寻盖江南,“阮小妹,阮小妹,你到底在哪里?”
结果进进出出的那些女真武士的家卷,有的大腹便便,有的极其健壮,大部分都是极其的丑陋。
一个个歪眉怪眼,黑不熘秋,没有一个长得顺眼的,更别说那天姿国色的盖江南,她就算来了,也不可能来到这腌脏恶心人的地方。
瞬间范文成就觉得自己上当了,狠狠的回头一瞪那艺妓,那家伙,受了伤,血不停的往外流,已经有气无力,一脸的惨白,毫无血色。
偏偏她又施着那么厚的白粉,更加让她显得如同活死人一般。
而她却朝范文成诡异的一笑,冷哼道:“我不比她好吗?非要找那个什么江南,不就是一只鸡吗?”
范文成怒不可遏,冲上去,死死地掐住这个邪恶女人的脖子,偏偏这家伙还拼命的发笑。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妖媚的双眼柔情万种的看着他,媚笑道:“你使劲儿啊,使劲儿,我早听说你们南人,似乎连那方面也不行,我给你机会,掐死我,你敢吗?”
范文成彻底震怒了,可他知道,眼前这女人一定来历不凡。
打刚才一进营门,路上遇到的所有的哨兵,还有家卷,甚至几个被封为巴图鲁的将军统统站住,一些包衣奴才,竟然都跪伏在地上。
一个个都对她低眉顺眼,致以军礼,直到她从他们这些人身边走过很久,他们才敢动。
范文成投到努尔哈赤的帐下已经很久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够享受到如此殊荣。
即使是努尔哈赤最宠爱的阿巴亥,也没有享受过如此殊荣,最多就是那些包衣奴才,见到以后打个千,仅此而已。
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地位难道还会高过阿巴亥大妃?
所以他到底存着一些三分顾虑,并没有赶下死力,可是被这女人这么一激,他登时火了。
范文成的确是一个文人,可以说满腹经纶,但他手底下的功夫也不弱,可以说是文武全才。
当下他就手上使劲儿,这一下,那女子顿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干张着嘴,却还是保持笑容。
范文成就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诡异了。
诡异得都让他害怕。
用诡异这个词形容这个女人似乎是有点不妥,应该用疯狂,太疯狂了,已经疯狂到即使是下一刻面临死亡,依然是笑着面对。
此时的范文成已经彻底被这女人彻底激怒了,愤怒让他丧失理智,让他忘记了此时他身在何处。
显然这个疯狂的女人到最后一刻是害怕了,拼命的用手想要扒开范文臣的手。
显然范文成已经彻底火了。
他不住的怒骂道:“你这个臭女人,说,为什么要骗我?说!”
他的内心已经完全如油煎一般,脑子里恍忽的想起自己与熊廷弼在一起的日子。
他的音容笑貌,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够说到自己的心坎儿里,而自己偶尔展露的一点点才华,也能让他万分的欣赏。
更重要的是对方居然如此用心,能够替他找到盖江南的下落,如此种种,他不禁完全后悔,为什么不留到熊廷弼的身边?
与国与家,于情于理,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都是应该的啊!
更何况,每每想到每个女真人那铜钱鼠尾,如此恶心的装束,完全违背他所接受的教育。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不该有一丝受到损害。
他越这么想,就越后悔,越后悔,就越想到自己和盖江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越是如此,手上完全失了分寸,而那个女人,脸色渐渐开始变得青黑,双手开始失去了力气,全身上下,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鞭响,直接打在了范文成的脸上,疼的他瞬间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一松手,一刻有一群女真武士,一下子把他摁倒在地上,冰冷的刀,死死的贴着他的脖颈,就听那女子的声音响起。
“放开他!”
“可是大人?”
“我说,放开他,你们都给我退下去!”
“喳!”
这群女真武士,不敢耽搁,一个个立刻遵命,远远的退了出去,范文成这才勉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困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问道:“我刚才都快掐死你了!”
“我知道!”
“可你不害怕吗?”
“怕!”
“那你为什么还笑?”
“总比哭好!”
“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很有趣!”
……
“你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
“你也不差,你是一个力气很大的男人,只是不知道,那方面行不行?”
范文成笑了,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趣极了,便问道:“你是谁?”
“博尔吉特·布木布泰!科尔沁王王爷之女,怎么,配不上你吗?”
那女子妖娆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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