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两败俱伤

冷，刺骨的寒冷。

李窝头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在一丝一毫的流逝。

这个可恶的女人，使劲儿转动手中的刀柄，阴邪的眼神，冰冷的笑容，看着对手，似乎正在慢慢死去。

李窝头拼命的握着那把刀刀身，刀刃把自己的手割得鲜血淋漓，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止对方转动刀柄。

他死死的盯着这个艺妓，虽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厚厚的白粉，可就算她化成灰，也能够认出她来。

就是她，毒死了自己的母亲。

就是她，让自己失去了一切，也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毫无意义。

还是她，居然用冰冷的刀插进自己炽热的腹中。

真是悲哀啊，李窝头心想，自己非但没有为母亲报了仇，就连自己也要死在仇人的手中。

想到这里他心中无比的愤恨，愤恨又让他忘却了疼痛，他却了疼痛，就让他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他硬生生地将刀从自己腹中拔出，虽然那刀身已经染血，刀身上刻的那条异域风格的龙，也因饮血而变得更加凌厉。

那女子双手持刀，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惊恐的眼神中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家伙受了如此的重伤，居然还有力气将刀拔出，还要和自己抢刀。

此时双方形成僵持之势，博尔吉特氏尽管用双手死命疯狂的拽着刀把，却也难将刀夺下。

扑通一下，李窝头顺势将她扑倒，借着一扑之力，他把刀尖最终翻转，朝着博尔吉特氏脖子刺去。

吓得她连忙一侧头，刀入泥土，又被李窝头拔出再一次向她刺下，锋利的刀尖，在她眼前闪着寒芒，炽热的血滴在她的脸上。

她终于服输了，服软了，声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你要我……”

可是此时的李窝头已然疼得说不出话来，意识逐渐模湖，眼前身影模湖一片，全凭一股复仇的决心，死死的顶着。

博尔吉特氏拼命地从他身下挣扎爬出，忽然腹中一冰凉，刀从后死死的扎入，直至没柄。

她就是觉得眼前一黑，疼晕了过去。

轰的一声，左手边的那门巨炮被炸的四分五裂，气浪掀起，又把右手边那门巨炮高高的掀飞到空中。

好像把一座城堡都掀了，天空炸裂，似乎裂开了一个窟窿，晦暗的天空，一道暖阳投来，洒在李窝头的脸上。

他勉强的睁开眼，居然是自己的母亲，在那金色暖阳之中，用手抚摸着他的脸。

母亲的手是那么的温暖，是那么的细致。

她还是那么的慈爱！

恍恍忽忽之中，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忽然空中一道炸雷响起，他被叫醒了。

“你醒醒，快醒醒，千万别睡着……”

他一睁眼，面前居然是刘大刀，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就觉得小腹被一根带着死命一勒，疼得自己直倒吸口冷气。

原来有那家丁用一根牛皮带子，从后面把李窝头受伤的伤口束缚住，如此一来，可以防止大量的失血，这至少能延缓生命，勉强回到城中。

他强忍着剧痛，睁开眼一看，是刘大刀，此时到处已是女真人，他们已经彻底被激怒了。

贺世贤带领李家家丁已经安全撤回城，回了城才发现李窝头没有回来，刘大刀才带着人又返回敌营，就见一片狼藉处，躺着一男一女的两个尸体。

他没留心那个女人是谁，倒是发现地上李窝头还有一口气。

这一下也顾不上许多了，急忙把李窝头扔在马上，自己带人从后掩护，赶紧往回撤。

然而这时，已经不比从前，毕竟对方有五六万人，瞬间的偷袭得手以后，虽然死伤不少，惊恐过后，马上才反应过来，对方来的人根本就没多少。

如此一来，这就把努尔哈赤彻底激怒了。

眼见刘大刀这伙人正要往回撤，如何能轻松撤得回去？

李窝头有几个家丁保护着回到了城中，可身后负责断后的刘大刀数十个家丁，一下子被重重围困。

此时的刘大刀身边只剩下浑身都是血葫芦的十来个家丁，每个人都势同疯虎。

刘大刀更是一把大刀使得轮转如风，没人敢上前，虽然四下围困，把这十几个人围在了不到五步之地的圆心里。

一时间竟然形成了僵持，有那悍不畏死的，刚上去跟刘大刀过了没有三招，不是被一刀砍去了脑袋，就是被拦腰砍成两段。

过不了一时片刻，每个人的脚下堆下了一地的带辫子的人头，尸体横七竖八绕了一圈。

女真人无法奈何得了他，只好用车**战，那个冷不丁的刺一枪，这个冷不丁地砍一刀。

慢慢的，刘大刀身边的家丁几乎全倒下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没坚持多长时间，忽然被一张大网牢牢兜头罩下，几个人连忙上前，把刘大刀生擒而去。

熊廷弼在这城头上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却无可奈何。

这一次夜袭，算是半斤对八两。

双方两败俱伤，虽然女真人在起初的混乱之中死伤不少，刚刚拉来的两门巨炮，也被李窝头炸掉了。

可是，明军这边损失了一员大将，可以说，对于整个明军来讲，打击是十分沉重的。

因为刘大刀一直以来也是明辽东大军军神，他的被俘虏，对于沉阳城守军，打击最为巨大。

刘大刀被绑得紧紧的，推到了努尔哈赤的面前，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努尔哈赤，就见面前这个家伙，虽然很老，浑身上下批的甲胃却很厚，除此之外，穿披着一件链子甲衣。

此时的刘大刀，居然也披着这么一件与他相同的链子甲，两件甲衣风格十分的相似。

努尔哈赤看到这件链子甲以后，脸上泛起了疑惑，可是过了好半天才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笑了，“万历十一年，罗刹国进贡你们明国这么两件甲衣，万历皇帝派人误杀了我的父亲，作为补偿，扔给我这么一件，这事儿就算了了，我当时实力弱小，也只好这么忍了，多少年来故意披着这么一件甲衣，为的就是时时刻刻提醒我，你们明国人，是多么的傲慢，我迟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呸，你这头喂不熟的狼！”

一口带血的痰吐在了努尔哈赤的脸上，顿时让他大怒，挥起一拳打在刘大刀的脸上，打得刘大刀鼻眼歪斜。

可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反倒不怒反笑，可对方接下来的那番话，瞬间把他彻底惹恼了。

“不错嘛，老家伙，我知道你很能忍，向李成梁献了老婆，献女儿，你特么还在门口听着，如果不是他老婆实在看不过眼，一时激愤把你放了，哪有你的今日？”

努尔哈赤的老脸瞬间就红了，恼羞成怒的他，气急败坏的立刻指示，“把这家伙给我推出去，乱刀砍死！”

“父王，您把他交给我，他也是一个有用的人才……”

皇太极实在是不忍，眼见如此，一个人才就要被父亲杀死，冒死为刘綎求情。

然而努尔哈赤一双怒目圆睁的眼朝他看过来，就见眼眸深处，似有刀芒闪过，是那么的冰冷，吓得他赶紧把后半句话也吞了回去。

刘大刀大笑三声，被刽子手推出帐外砍了。

大帐内一下子变得气氛极为的冰寒。

良久以后，努尔哈赤才恨恨的说道：“多少年来，若不是明人压迫我太紧，我怎会去反，明人傲慢，奸滑，在互市上，对我们女真人缺斤少两，在人家的眼里，我们就是猪狗不如，活该被欺负，凭什么？”

这番话一说出，陈年往事泛起心头，一时间让这个老家伙，瞪起了一双老眼，犹自忿恨不平。

就在这时，一个巴牙喇兵进来禀报道：“禀报王爷，这一次，我们一共伤亡了四千人，有不少人是在挤压慌乱之中被乱军踩死，还有那两门炮也毁了，还有……”

“别说了，丧气，对面那个熊疯子，我算是碰到对头了，从万历三十六年开始，在他手底下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有他在，我们女真人别想强大起来！”

一旁的皇太极见父亲这样的脸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从前的事情他也有些记忆。

的确是悲催的很。

忽然在此时，那个巴喇牙兵悄悄的拉了一下皇太极的手，皇太极情知有异，连忙跟着出来，这才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回禀贝勒爷，您的夫人受伤了，好像受的挺重，您快回去看一看吧……”

皇太极听到这巴牙喇兵这么说立刻脸上变色，他马上知道，对方讲的是谁，立刻一路小跑，跑回了他的帐营。

刚一进大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味儿，这个时候，萨满刚刚为博尔济特氏包扎完毕，就见他心爱的女人面如金纸，如同死人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无疑让他的心都快揪起来了，连忙一把揪住那萨满问道，“她到底怎么样？有事儿没事儿，受伤在哪里？”

“回禀贝勒爷，她的命暂时是保住了，只要加以调养，身体会慢慢恢复！”

听到萨满这么说，皇太极才放下心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出了一口长气。

可那萨满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最后一股浓重的怨愤，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彻底淹没了。

“回禀贝勒爷，博尔吉特氏已怀孕一月，可这一刀刺烂子宫，那孩子没保住，以后她也不可能生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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