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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近水楼台先得月

万历皇帝病了。

确切的说他被吓病了,朱常洛作为太子,担负起了监国的责任,即刻由慈庆宫移驾乾清宫,总理内阁事务。

不能不说朱常洛在监国的这段时间里,还是做了一些好事的。

首先朝堂风气为之一变,恢复了大朝会,表现得极为勤政。

在此之前,万历皇帝都有三十年不上朝了。

历任的大明皇帝大都选择在文渊阁处理政务,也有选择在乾清宫。

朱常洛为显示孝顺,刻意选择在乾清宫。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过了乾清宫就是后宫了,可以说乾清宫是外朝与后宫的分界线。

恰好乾清宫离万历皇帝所在的毓德殿也不远,他一方面可以随时问询,探视万历皇帝的病情,也可以随时处理政务。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他这样的选择,是极其英明的,让后来的天启皇帝和崇祯皇帝也选择在这里开朝会。

除非是碰上大节日的那些大朝会,选择在皇极殿,其余时间都选择在乾清宫。

而他到任最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有关这场惊天动地的刺杀桉。

骆虎也是第一次被皇帝秘密宣召,这一次他将带着黄宗善的人头,向皇帝表明,刺客并不是真实的黄宗善,真正的黄宗善已经死了。

皇帝选择在乾清宫的东暖阁召见骆虎,同时被召见的还有五城兵马司,这个御医,顺天府的府尹。

这一次骆虎由骆思恭带领,和上次一样,也是在殿外一直等候。

这一次朱常洛召见的人非常的多,同时还进来还有刑部侍郎,大学士方从哲,兵部的两个职方司郎中。

一直等到天将快暮,才听到王安开始宣召。

骆思恭带领着骆虎进入乾清宫东暖阁,此刻的朱常洛已经是从早上一直召见群臣到了晚上。

可以说是一刻也没有停,就连午饭也是偷空吃的。

本已身体羸弱的他,更显面色苍白,头上直冒虚汗。

尽管暖阁内到处放置了冰块,用以降暑气,可他还是不停的冒汗。

他见到骆思恭与骆虎正要向他行礼,连忙摇手道:“罢了罢了,非常时期,别讲究那么多的虚礼,快快起来回话!”

“谨遵太子御旨!”

王安这时候代替太子问话了:“太子殿下有话问你们,你们一定要着实回答,不可包庇,不可隐瞒,如果坏了规矩,即刻杖毙……”

当杖毙两个字从王安的嘴里吐露出来的时候,骆虎就感觉到浑身一阵寒意袭来。

他心中多少就有一些不舒服,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你们朱家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对我们父子这样说?

好在旁边的朱常洛忙对王安一摆手,他才闭上了嘴。

朱常洛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已经紧锁成一个疙瘩,眼神忧郁,叹口气问道:“黄家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这时候骆思恭赶紧回应道:“回禀太子殿下,的确是的,您请看!”

说吧,骆思恭就将骆虎手中的一方锦盒拿来交给了王安,由王安呈给了太子。

那锦盒刚一打开,一股子冲鼻的血腥味儿,顿时就让那太子感到一阵头晕,他连看也没看忙摆摆手,王安见状赶紧拿到一边。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口气来,问:“直说吧,本宫受不了这个!”

骆思恭只好继续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这颗人头是一颗妇人的人头,是锣鼓巷卖花生的老太太!”

“什么?”

太子一下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看着骆思恭,后者压根不回避对方的眼神,直面而视。

他的这句话不但是太子吃惊了,就连旁边的王安以及一旁的御医还有大学士方从哲都愣在了当地。

尤其是王安,特意打开那锦盒仔细观看,果然是一个老妇人的头颅。

“太子殿下,这的确是一颗老妇人的头颅!”

太子脸上立刻一片迷茫,他怎么也不明白那个身手矫健的刺客居然只是一个老妇人。

紧跟着骆思恭继续答道:“回禀太子殿下,黄宗善早已经死了,臣的犬子还发现了这个!”

很快黄宗善的一张脸皮交给了王安,转呈给太子,太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东西,满脸纳闷的问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做成的,怎么如此之像?”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就是黄宗善的脸皮,只不过经过去油,去肉,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后,变成这样的!”

骆思恭这番话一说完,吓得太子赶紧把这张脸皮扔在了地上,浑身一阵恶寒。

“原来这玩意儿是真的人皮啊,东虏的刺客真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骆思恭和骆虎听了太子这句话以后,心中都感觉到可笑,心想这才哪到哪,比这更恶心,更凶残的事情,只怕还在后面。

太子浑身一阵震颤,他就感觉到自己头阵阵的发晕,一旁的方从哲也早已背过脸去,嘴里念念有词。

骆虎离他倒是不远,就隐隐听到他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霎时间他感觉到很悲哀。

身为朝堂重臣,胆子小也就罢了,还是如此相信鬼神之说,也不知道他读的书都读到了哪里去。

那方从哲紧跟着插言道:“回禀太子殿下,武举那一天,臣就曾经夜观天象,发现黑云冲撞了紫薇星,老臣我就劝过皇帝啊,更何况白天还有一股不明就理的狂风,那风还打着旋儿,实在是鬼神作怪……”

“得了,得了,方阁老,你先打住,本宫还有话要问这父子俩!”

太子朱常洛连忙打住他,就感觉自己心非常的累,也直到此刻,他彷佛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三十年不上朝。

每天面对这号人,啥正事儿也不干,天天这样神神鬼鬼一大通,唬得万历皇帝每天担惊受怕,神经紧张。

朱常洛将脸转过来,仔细问那骆思恭道:“你奏折里面所说的那个武元春,的确是一个妇人吗?”

“回禀太子殿下,可能不是,只有我的犬子单独见过武元春一面,他可以为你陈述!”

骆思恭有意抬举自己的儿子,便将这个问题交给骆虎来回答。

太子将脸转向了他,骆虎不敢迟疑,连忙向上磕了一个头,继续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我也没见过他本人,因为当时他的脸上套着黄宗善的面皮!”

“这样啊……”

太子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丝失望,不过他转脸又问:“武元春会不会是已经死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可能没有,这个老妇人绝对不可能是武元春……”

骆虎话还没说完,太子就万分恼火,将一个手中的茶杯啪的摔在了地上,碎片溅的哪也是。

直到过了好久,太子朱常洛才慢慢收敛自己的怒气,无奈的叹道:“这个武元春竟然是如此厉害,这让我们怎么防?”

“回禀殿下,此人有个改不了的毛病!”

骆虎赶紧向太子禀报道:“这个家伙,无论事前要干什么,左手总是要空抓三下!”

“就这一个特点!”朱常洛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本想让骆虎再多说一些什么,却见对方沉默的点了点头。

瞬间太子就觉得非常的无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召见结束了,等骆虎回到家以后,夜色已深。

父子俩在屋中对坐,直到过了好半天,骆思恭才悠悠地说道:“可以说你已经是立下了不世功勋,但是天家是不会怎么赏赐你的,因为这毕竟是一件丑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你将会进入慈庆宫中,陪王伴驾,做世子的侍读!”

骆虎听了这话以后,感觉到自己压根儿也不是读书的那块儿料,脸上一片愁容惨雾,想有心拒绝,却又怕义父生气。

骆思恭当然也看出了他脸上的难色,失笑道:“这是你我父子,关起门来说话,你可不要不识抬举,你那个哥哥骆养性,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才去的武举!”

“哥哥不就想通过武举,当一个守备,千总之类,好一步步晋升?”

“都是你这样想就好了,往届的武举很少有人参加,武官都早已是内定好的,就算你拔得头名又怎样?”

骆虎听到自己的义父这样说,他一下子脸上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忙问道:“那为什么哥哥还要来,他完全可以通过你在锦衣卫当中混上一个闲职,何必非得参加武举!”

“这你就不懂了,因为这一次由皇帝亲自来,每个人都想玩命儿显摆,蒙皇上看中,好进宫陪驾皇帝或者是太子,当个侍卫或者侍读,假以时日,必受重用,谁还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守备,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军中,要么你就有本事,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把功名挣回来,要么你就靠父辈的接济,可那升迁之路该有多难,远不如陪王伴驾,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挥汗如雨,马上就能够让他们看到,多少也会让他们起了一丝恻隐之心,这叫什么,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自己义父的一番话,顿时让骆虎明白过来,也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包括自己的哥哥在内,每个人都拼死在皇帝面前显摆。

而自己不经意的举动之下,一不小心把自己送到了紫禁城的慈庆宫中,又有谁知道,进宫之后又将何去何从?

他又想自己性格耿直,而在那皇城之中多说一句话,错行一步路,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和自己家人招来祸患,这可把他难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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