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未雨绸缪
奢崇明的叛乱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
可是这还没完,紧跟着贵州一个小土司安邦彦也紧跟着反叛了。
天启皇帝,一个不足十六岁的少年,刚刚继位连一个月都没有,四川,贵州战乱频仍。
本来以为奢崇明一死,他那些残余的部众一定会作鸟兽散,哪知道这些人马立刻依附于安邦彦,继续起兵作乱。
奢崇明打下的地盘,明军非但没有收复多少,重庆,遵义,以及四川多个城池,全都归了安邦彦。
由于辽东形势十分危急,能战之兵几乎全部调往了关外,西南这些被大明压制了二百余年蠢蠢欲动的土司们,心思便一个一个的活络了起来。
骆虎也觉得朱由校这个皇帝真的是不好当,从他爷爷,父亲接过来的这个烂摊子,实在是烂的不能再烂了。
刚刚继位没有一个月,西南已经战火连连,百姓荼毒。
西南边陲,战乱与瘟疫并行,饥荒与绝望充斥着整个西南,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贵州总兵勐如虎估计来到成都还没两天,就紧跟着发兵贵州,征讨叛贼安邦彦。
这简直就是救火队,哪里着火哪里去。
可这还没完,山东的白莲教又死灰复燃了,一时间教众会集将近四十多万,大有将战火引到山西,河南一片。
大明的官兵几乎是疲于奔命,天启初年,大明王朝腹地就已经是狼烟四起。
可这一切要和辽东努尔哈赤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有明一朝,要是与历史上大一统的中原王朝相比,怕是国事最艰难不过了。
自从万历三十年以来,南涝北旱不断,这老天爷也似乎专门跟大明对着干。
南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雨水,它偏一个劲儿的下,一时江河横溢,漫出堤坝,摧屋淹城,人或为鱼鳖。
北方连年大旱,急需下雨,他偏一滴雨也不下,热风如焚,庄稼绝收,千里枯黄一片,连石头都快烧化了。
打从万历三十三年起,个别地方就已经有了人相食的记录。
饥饿,已让人丧失了理智。
在陕北,山东,甚至连中都凤阳,饥荒严重的地方,前一天被下葬的人,第二天,坟墓便被挖掉,尸骨被盗。
大明的坏运气,似乎一年比一年更坏,老天爷也没有因为天启皇帝继位而有丝毫的改变。
天启初年,天灾**,战乱与饥荒,刀剑与火并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启初年,大明的各种危机正在渐渐开始爆发。
奢崇明叛乱被平以后,骆虎释放了多尔衮,这将是他和多尔衮的第一次见面,却不是最后一次。
骆虎本来想跟上秦氏兄妹,去往贵州,却被天启皇帝一纸诏书急忙忙召回。
这一次来到成都传旨的,是魏忠贤提拔起来的一个小太监,正是曹化淳。
此时的曹化淳,才刚刚显露头角。
其人品性不算太端正,虽然早早也来,到了宫中一直在王安的手下,却得不到王安的重视,王安一走,魏朝接替过来以后,也不怎么重视他。
他就转而投到了魏忠贤的门下。
骆虎对他的印象不深,对方却对骆虎十分的恭敬。
按说这锦衣卫应该听从司礼监太监的调动,这就导致骆虎的官阶虽然比对方高很多,可也不得不对这小太监十分的恭敬。
而曹化淳也十分伶俐的很,在深宫中打熬多年,如何不知道骆虎正是天启皇帝面前的红人,又有军功,又有本事。
只怕是还来不及巴结人家呢。
人家的功劳又确实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回来的,说什么他也得敬着对方。
趁着骆虎接过天启皇帝的旨意,正在那里思索片刻,完全不明所以时,曹化淳就用心想拉拢他,这也是他干爹魏忠贤交给他的一项任务。
“骆家儿郎,您怕是不知道在你离开的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京城发生了什么吧?”
“曹公公,每天军务缠身,哪里有空闲时间去打听这些,更何况我离开也不过两月而已!”
骆虎就不明白了,天启皇帝朱由校,为什么急着把他召回?
圣旨上什么也没说,一时间他也无法猜透朱由校到底心里怎么想?
曹公公笑了,“骆大人,你也不是外人,也是宫里的,有些话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我干爹和宗主爷,都喜欢客氏,这几天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在骆虎离开京城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紫禁城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魏朝虽然受到了重用,但是他的干儿子魏忠贤,似乎越来越对他心存不敬。
两个人甚至发生了一件很龌龊的事情,让天启皇帝都感到为难。
这对干父子俩人,同时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了,双方都动了感情。
这个女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奉圣夫人客氏,是朱由校的乳母。
这事情骆虎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但是从曹化淳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很吃惊,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又是怎样一种用意?
于是他装聋作哑:“客氏,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个宫女呢?”
“哟,可这满世界都知道了,您身为宫女的人怎么会不清楚呢?也罢,我干爹托我给您带句话!”
果然曹化淳露出他本来的真面目。
骆虎笑了,心想,怪不得你在宫中熬炼多年,一直也没什么长进,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你上套了。
就听曹化淳说道:“我干爹说了,听说你已经与宗主爷闹翻了,而这位爷,也在万岁爷面前,没少说您的坏话,您这次回京,怕是凶多吉少啊!”
骆虎又是何许人也!
他的心性虽然简单,却并不是傻子,明白这是魏忠贤吓唬自己,如果真如他这么讲,以朱由校的个性,怕是早就把自己上了枷锁。
不过他并不露任何声色,而是继续装聋作哑,装作很受惊的样子,问:“我又没犯什么错,万岁爷又怎么会怪罪于我?”
“就凭你私放多尔衮,单就这一条,就已经让魏朝一直咬着你不放,一直在万岁爷面前没少说你的坏话!”
曹化淳煞有介事的讲,不禁让骆虎想起魏朝那张狂的样子,尤其是魏朝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言明要自己好看。
这时他就有些不自觉的靠近了曹化淳,有些恼怒的问:“老子在前面流血流汗,奈何小人在背后进谗言!”
“回禀大人……”
曹化淳这次左右看了看,骆虎已经会意,便对官衙内那些锦衣卫们一摆手。
朱家臣和田孟明如何能够不清楚,立刻领着众锦衣卫,一一退了出去。
也直到这时曹化淳才放心大胆的跑过来伏在骆虎的耳边,压低声音悄悄讲:“我干爹说了,只要你帮着他,两边一块联手,铲除魏朝,保你得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
骆虎一听这话,顿时就心动了。
其实以他现在的年龄,身居正四品,实授从四品,已经是很不简单了,可是此时,骆虎似乎和义父别着一股气,想尽一切办法想超过自己义父的官职。
其实这也是骆虎自从和义父闹开别扭以后,纯是一时冲动,听了曹化淳这番话以后,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点点头答应了。
这也是很多年以后,每当他回想往事,几乎是他一生当中犯的最重大的错误之一。
“没问题,那个魏朝,老子早就看不惯他了,内朝的事情,小爷我伸不进手去,只要你干爹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弄到外面来归我们管,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他先死,你看怎样?”
其实骆虎说出这番话时,并不是不知道,曹化淳对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其实是半真半假。
说句难听话可以说大部分都是假话,可有这么一条,曹化淳讲对了。
那就是魏朝处心积虑想要把骆家一家人搬倒。
因为魏朝心向东林党,而骆思恭虽然有移宫桉的功劳,可那也是,他为自己不得已和东林党合作了一把。
至少在泰昌元年那又到一个月中,骆家父子几乎快要把东林党人赶尽杀绝了。
以叶向高,杨涟,左光斗为首的东林党人,怎么可能会和骆家轻易妥协?
其实这也是骆虎不得不这样选择,许多年以后,当清人篆书,讲明朝亡于党争,不是没有道理的。
党争,就是让每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对,也不得不这样做。
不为别的就为了打击对手,此时的骆虎,为了自己,为了骆家,也不得不变成魏忠贤的爪牙。
因为有些事情,本就是身不由己。
更何况骆虎心中也藏着私,他始终对这魏朝没有任何好感,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正在助纣为虐。
以至于将来没有魏朝的司礼监,真正的变成了魏忠贤,一家独大,到了最后,别说连骆家都难以控制他,就是连天启皇帝,甚至是后来的崇祯皇帝,几乎都受到他的威胁。
此时的骆虎怎么可能看得到未来,是他跟曹化淳完全商议好了,那就是骆家将和魏忠贤联手,联合铲除魏朝,之后就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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