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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乾清宫奏对

魏忠贤的权势远比骆虎想象的要大。

给他一种感觉,那就是皇帝有意在放纵魏忠贤,对于他在宫中和客氏,几乎就是明面上的往来,根本不加以阻止。

骆虎似乎能够理解皇上,在满朝文武,倦怠的情势下,他已经看出来,朝堂上的大臣实在是不可靠。

既然朝堂之上的大臣靠不住,那么皇帝必须找到帮手,以魏忠贤为首的是阉党势力,就是他不二的选择。

此时的阉党还未成型,魏忠贤也不过是刚刚崭露头角。

骆虎虽然能够明显感觉到皇帝的变化,可惜朝堂之上的大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辽东刚刚沦陷两座大臣,辽东文武官员的死难,渐渐传了回来,此时的皇帝,心情十分的沉重。

文臣以袁应泰**,辽东巡按张栓死节,何廷魁投井,崔儒秀自缢,武将方面贺世贤,秦邦屏,陈策,戚金,童弟周,白杆兵除了幸存下七人,浙江大营近三千人,全军覆没。

如此的打击,对于明朝是十分沉重的,远远超过万历皇帝萨尔浒兵败,那个时候也只不过是杜松,马林,刘綎战死,文臣的死难这是第一次的。

而这一次连辽东经略也搭进去了。

年轻的天启皇帝,再坐上这个皇位,连半年都没有的时间里,就遭到如此的挫折。

可以说,皇帝本人十分的意气消沉。

但是辽东的努尔哈赤的进攻并没有完全停止。

大有一鼓作气,拿下广宁,锦州,进犯山海关。

任谁也知道,山海关要是一失,京城便暴露在女真人的铁蹄之下。

一连数日,一直从辽东传回极不好的消息,靠着巴结魏忠贤上任的新一任辽东经略王化贞,对此局面根本没有任何良策。

只知道和皇帝要兵要粮,可是之前皇帝已经发了内帑将近六七十万两银子,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样。

京师一直处于警戒之中,京城内外人心慌慌。

有一些富人早就做开了准备,将自己的家产贱卖,打算逃往南方。

京城百姓在这些人的影响下,也开始纷纷往南逃,有能力的,有财势的,几乎是能跑的都跑了。

剩下一些人实在是舍不得离开,要么就是京城当中的官员家属,他们不敢离开。

而朝堂上的这些官员,面对危局,并不是选择和皇帝站在一起,想尽办法,给皇帝出出主意,也是千方百计想往南调。

理由是五花八门,极尽文章之能事。

而朝堂上的议事,大臣们依然在那里,互相攻讦,都过了好多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又翻找起来,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打击对方。

面对辽东的危局,也只有皇帝一人独自承担。

这让天启皇帝很绝望。

在骆虎回来的第三天,年轻的天启皇帝开始明发上谕斥责大臣。

之后皇帝和大臣的关系越来越不好,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势同水火。

可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

这都怪大臣们空言误国,让天启皇帝对这些大臣,无比的失望。

他先后两次明发上谕,谕吏部都察院:朕览科道官,都说些没用的话,有一句能够说到点上。

辽东继陷,以致官民涂炭,你们怎么一句也不说?

朕深切惊忧,昨张鹤鸣康慨自请视师,足见忠义为国,而江秉谦妄言乱政,已从轻处罚,今又结党奏事,各逞已见。

不体恤国家之急,臣谊何在?尔部院便传与大小各官,以后务要虚心,协力共图宗社大计。将当行事,务着实整理,不要再说空话了。

再争论前面三个桉子,妖书桉,梃击桉,红丸桉,混淆是非的,决不姑息。”

辽东已经失陷大半了,眼见努尔哈赤大军说不定哪天就会踏破山海关而来,在如此高压情势下,骆虎很难相信,大臣们还揪着从前,已经有了定论的桉子,说个不停。

难怪皇帝生气,就是给了平常人,谁又受得了这个?

过了两个月后,朝堂之上,依旧是乌烟瘴气。

天启皇帝彻底震怒了:“上谕吏部都察院:朕自御极以来日夕冰兢,守我祖宗之法,惟恐失坠。每见科道各官屡次纷嚣,前有旨,不许擅出私揭。

昨览报,又见揭帖,显是不遵。全无为国为民,肆行狂噪,嚣讼弗已,是何景象?

其中是非公论难泯,自奴酋发难以来,徵兵转饷,军民涂炭已极,皆因偏见党论,故将辽左疆土尽行失陷。

未见恢复奇谋,朕深痛恨。新进后辈,遽司耳目,全无秉公,专行报复。逞意妄言,淆乱国政,本当杖毙。

姑从轻薄惩,已后科道各官俱要虚心尽职,共襄国事。再有结党排诬的,朕遵祖制宪章决不姑息。

这一次皇帝在朝堂之上,已是第二次公开和大臣叫板了。

但是朱由校明白,面对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东林党人,他的这套严厉的斥责根本就不管用。

回到乾清宫后,他依然气难平,便招骆虎觐见。

骆虎来到后,他摒退了众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一次你去辽东,朕问你,我们为什么忽然就败了?”

骆虎其实早就想对皇帝说出这番话了,沉吟了片刻,便对皇帝讲起:“万岁爷,熊廷弼的脾气不好,但他最起码是个干事的人,辽东一年耗银,也就撑死二百万两银子,根本没有八百万两,那完全是广东道冯全成心污蔑!”

紧接着骆虎对皇帝讲起熊廷弼对他说出的一番话,言明在辽东修建的那些城堡,打造的那些大炮,骆虎都亲眼所见,只不过这些都没怎么用得上,这完全是降夷作怪。

骆虎知道自己今天的奏对。对于熊廷弼的复出很关键,便紧接着说道:

“万岁爷,说起这个偏见党论,这就是因为熊廷弼是楚党成员,便让这些在朝中为官的东林党人大为不爽。

为了争权夺利,他们把手伸向了辽东,把一个兴修水利的官员,袁应泰,硬是安置到了辽东。”

“可这袁大来也缉拿过土匪,也不是完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此时天启皇帝插言道。

而骆虎早就想说出,袁应泰的失误,紧跟着对皇帝说道:

“袁应泰的确是一个好官员,他本来适合干一些后勤的工作,面对战场厮杀,对于女真人的狡诈,他完全是力不从心。”

“此话怎么讲?”

“万岁爷,降夷不能用,从万历四十七年起,努尔哈赤每次攻下大明的城池,并不都是武力征服,几乎次次都是里应外合,十分阴险的很,他们非常注重细作的培养,情报的往来!”

天启皇帝听到这里以后,总算是明白了,他也有一些后悔,因为袁应泰的一些主张全是上报给他,得到他的批准以后才会实行。

收降夷一事天启皇帝是知道的,而且在这之前也是支持的。

因为在他看来,辽东的兵力根本不够,如果大量募兵,就徒费大笔的银子。

收一些大量降夷,作战能力又比汉人高,比汉人野蛮,更重要的是,只管饭就行了,不要军饷。

这在皇帝看来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而在天启初年,皇帝要同时面临两场战争,军费的支出极大的让他头疼。

而袁应泰提出这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让他欣喜若狂。

这么一来可以节省大笔的费用,何乐而不为。

皇帝听到这话以后,沉默不语。

袁应泰的奏折承上来以后可以说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几乎个个都看过,若要说自己年轻不懂事,可下面知兵的大臣并不少。

没有任何人劝阻。

为什么?

皇帝年龄小,经历浅,难道那些知晓辽东军务的大臣,没有看出这样的危机吗?

答桉只有一个,那就是以这些东林党为背景的大臣们,为了排挤楚党成员熊廷弼,眼见大祸即将酿成,不发一言。

为的就是想让熊廷弼倒霉。

皇帝想到这里后,感觉自己内心一片冰寒。

而骆虎并没有感觉到他的这番话给皇帝的打击力。

这也是天启皇帝日后对东林党人痛下杀手。

魏忠贤也只不过是他的工具而已。

然而这一切正在奏事的骆虎,并不知晓,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道。

“皇上,袁应泰是一个好官,可他信奉孔孟之道,面对凶残的敌人,孔圣人那一套是玩不转的。”

“是啊,一个放错位置的人去了辽东……”

天启皇帝幽幽道,内心深处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偏偏这个人又很顽固,任谁劝也不听,这一次,辽东失陷的绝大的责任就在于他,完全是因为他大肆的收降,连女真人也敢收留……”

“罢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已经死了!”

天启皇帝摇手制止住他,骆虎这才赶紧住嘴,抬头这才注意到,天启皇帝的表情竟然是满脸杀意。

他心中一下子有点儿打鼓,心想,坏了,该不会是自己失言了吧?

“你退出去吧,把魏忠贤叫来,朕有事情要找他!”

骆虎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给日后的东林党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给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势力的壮大,直至影响到朝堂,甚至关系到崇祯皇帝的生死。

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骆虎根本无从所知,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说了那么一番话。

可是他那一番话,就好比是蝴蝶的翅膀,轻轻的扇动了一下,造成的风暴将是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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