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京城风云(二)
再次回到京城,骆虎感觉到有一种疏离感,这一次,马车到了密云县,早早就有骆三爷赶着马车在路边等候。
再次见到骆三爷,骆虎惊觉,骆三爷又老了很多,昏黄的眼神,在大路上望了很久。
见到骆虎以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骆虎嚎啕大哭,边哭泣边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只怕是迟回来一步,就快见不到你义父了!”
“三爷,我义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可能被魏忠贤关到诏狱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骆虎有些急切的问。
骆三爷看了看他,不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魏忠贤给皇上灌了什么**汤,如今的皇上对魏忠贤可以说是唯命是从,魏忠贤十几个干儿子,干孙子,几乎全有勋位,封以高官厚禄,可以说朝中大小事务,尽归魏忠贤一人掌握之中!”
骆虎听了这话以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的印象当中,朱由校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而且非常有才华。
怎么可能被一个死太监牵着鼻子走,他心中千万个疑问,有好多的问题想问问皇上,怎么也难以相信,皇上会变成。百姓口中的昏君。
就听骆三爷对他说道:“那魏忠贤,一心包揽大权,他见你义父,位高权重,在锦衣卫里,十分有影响,便想除之而后快,想把锦衣卫,完全纳于东厂之下,完全受他掌控,本来厂卫就是一家,你义父一味的韬光养晦,想避祸求个平安,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就曾经劝过老爷,不如及早告老还乡,把官印上交了就罢了,可是你义父宦海生涯,摸爬滚打十几年,更不要说在战场上几次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才换上这么一身官服,让他上交官印,换个谁也不甘心,结果就是被魏忠贤寻了个错处,被关入大牢!”
“那皇上到底知道不知道?”
骆虎怎么也难以相信,皇上会由着魏忠贤胡来,骆三爷叹了口气对骆虎说道:“皇上真的不是以前的皇上了,也许是继位以来,一个遭一个的打击,任凭他怎样努力,宵衣旰食也换不来一个好的结果,索性整个事情,全部推给了魏忠贤,他本人,完全痴迷于木匠活,经常就不上朝,对于魏忠贤,完全就是放纵,至于魏忠贤,有时候碰到一些大事,才会像皇上禀报那么一句,长此以往,大明的天下非要亡于阉党之手!”
骆虎听到这里以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就觉得皇上像是换了个人。
心中便有了打算,非要抽一个机会见见皇上。
骆三爷站到骆虎旁边,还有两个陌生女子,一脸的诧异。
而那蔡姑娘,也不知道骆三爷在骆家到底是何种地位,只是微微的行了一个礼,至于哈伦裤斯,似乎对什么也感兴趣,大睁的两眼,东瞅瞅西看看,却无视骆三爷。
而那骆三爷看那哈伦裤斯却是一身的旗装,顿时心生警惕,惊讶地问道:“这女子是个女真人?”
骆虎听他这么问,这才想到还没有像骆三爷介绍这两个女子的来历,便连忙向洛山岩说起了蔡姑娘和哈伦裤斯的身世宋变,也向这两个女子介绍起骆三爷在骆家的地位,这才让这两个女子连忙对骆三爷再次躬身行礼不敢小视。
回到骆家以后,就见骆家已经是死气沉沉,到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场院里到处是荒草一片,一片萧索景象。
骆虎有些纳闷,连忙问道:“两位夫人呢?”
骆三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快别提了,二夫人已经跑了,到现在没有任何音信,至于大夫人,得知老爷被关进诏狱之中,当天晚上受不了刺激,寻了短见,至于你的两个弟弟,骆养性已经被发配到南京孝陵卫,骆养德被活活打死在狱中……”
骆虎在辽东根本就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听了这话简直愣在了当地,有谁竟然敢对骆家如此发难,想当初,圣恩正隆,再加上骆思恭,一味的委曲求全,做人也是十分的低调。
想当初在京城,身为三品官员,府宅确实极为破败。
万历皇上都有些看不过眼,专门给骆思恭扩建了宅子,这才让骆俯看上去像个样子。
想当初,府宅的大门停满了车马,高朋满座,门生遍天下,哪曾想到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人人避之而不及!
而万历皇帝也才死了不到十年而已。
而今偌大的宅子,也只有骆三爷一个人住,若是骆虎不回来,这么大的宅子出来进去也只有骆三爷一个人而已,从前的那些仆人和丫鬟都已经被遣散。
从前的骆宅有多么的兴旺,而令的骆宅就有多么多荒凉。
“空屋子很多,你们随便了,我去街上打几斤酒,买上一点面条,咱们凑合吃一顿饭罢了!”
骆三爷说完的话就要往外走,却被骆虎叫道:“三爷,让我们去吧,你在家里呆着!”
骆三爷只好点点头,“那样最好,说实话,我就剩下两贯钱了,不怕你笑话,你要是不回来,我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饿死了!”
说完这话,他便蹲在墙角拿出一根汗烟巴嗒巴嗒的抽了起来,就见他整个人越发的句偻了下去,像一块石头一般,沉默不语。
骆虎见到他这样子心中十分的酸涩,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还有很多问题,想去问皇上。
恰好蔡姑娘和哈伦裤斯两个女子都是第一次来进城,对于进城的一切都十分的好奇,骆虎便带着他们去往京城最繁华的街市来回转悠。
只见街市上,人声鼎沸,游人如织哈伦库斯和蔡姑娘大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也没想到,人居然是如此的多。
街市上卖什么的也有小贩的吆喝,此起彼伏。
在辽东,三月末四月初的季节,正是狂风怒号,风雪肆虐,天地间,冰封一片,完全就是银白色的酷寒。
但在这里不同,就像京城内桃花红,杏树白,柳枝也抽出了嫩芽,煦暖的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彷佛都镀了一层金。
街市两边,更是商铺林立,有卖布匹的,有卖各色吃食的,有卖女子胭脂的,林林总总,只要兜里有银子,什么都能买到。
哈伦裤斯和蔡姑娘,跑到一个胭脂摊前,双眼紧紧的盯着小贩架子上的各色发饰,眼中流露出了,惊喜神色。
骆虎笑了。
女孩子走到哪里都一样,都关心自己,如何打扮才够漂亮,光是那脂粉,各色各种香气,各种颜色,就让两个姑娘目接不暇,根本就看不过来。
蔡姑娘喜欢上了一只发钗,那只发簪用栀子花做花样,才只不过是银质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件,蔡姑娘正要自己掏钱,却被骆虎制止住,顺手就扔给了。小芳一定赢着,可把小芳高进怀了,想要给他找钱,却被骆虎笑了笑一百首旁边的哈伦裤斯却不干,连忙跑到近前,自己也挑了一只石榴红的发簪,与那小贩讨价还价好一番,只把那小贩惹得脸红脖子粗,两支发钗居然只要了十个铜板就被他买下了,剩下的银子他也不给骆虎,反倒自己装了起来。
他这样的行为很是让骆虎好像感觉这个格格,虽然也算是出身名门,却是如此的吝啬。
蔡姑娘见到哈伦裤斯这样也觉得十分的好笑,便有些纳闷儿的问道:“你还缺银子花吗?居然还要中间卡油。”
“你们当家不知柴米贵,想当初,我黄爷爷一个月只给我五两银子的花销,就连这点银子有时候都会用实物冲抵,我哪敢乱花,不过我也有办法应对,紧张的时候就做些小本买卖,给自己攒点嫁妆,好让自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骆虎听他这么说,不仅为这个寒酸的格格感到心酸不已,连忙对她一笑:“你放心,以后不会缺你银子花,不过以后对谁也别讲起,你是女真人的身世,不然会有很大的麻烦!”
哈伦裤斯连忙点点头,十分乖巧的答应道。
就在这时,忽然街市上乱哄哄一片,忽然几声鞭子响,噼啪几声,打得街上的人抱头鼠蹿。
就见乌泱泱一群黑衣恶奴,手执长鞭,哪儿人多,就朝哪儿挥鞭打去,一时打得街上男女老少,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骆虎心中恼怒,怒骂道:“哪儿来的疯子,竟敢在天子脚下逞威风!”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尖细呐喊:“那女子长得不错,来,给咱家请过来,我好孝敬九千岁!”
哗啦啦,十几个黑衣恶奴便将一个长相还算可人的母女围了起来,那女孩楚楚可怜,连忙躲在母亲身后。
那母亲也不过年逾六旬的老妇,满脸皱皱巴巴,身穿粗布衣裙,急惶惶双手合什,不住的请求道:“各位公公,各位大人,我家小女还小,求求你们,放了我们母女二人吧!”
领头的人不过是宫内一个小太监,骆虎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司礼监的扫大街的宫人,平时见他唯唯喏喏,却没想到出了宫,却变得如此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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