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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六章相熟(少年篇)

天边鱼肚未白,凉风阵阵,黄叶飘零,冬青散发着香味,空气中残存昨夜雨气,路灯下姜塬骑在车上,单脚撑地,默背英语课文等立夏。

立夏骑着电动车赶来,“哥,走啦!”

“等一下,头伸过来。”

“干嘛?”立夏停车,乖乖把头伸过去。

姜塬帮立夏拉紧头盔绳,“好了,走。”

“哥,那个男生你查到是几班的了吗?”立夏在姜塬后面骑车。

“21班,拉大提琴的。”

“哇塞!”立夏惊呼。

“闭嘴吧,大提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哥我会斯伯孜俄1,你弨哥还古琴六级呢。”

“他怎么就变成我弨哥了?”

“行啦,不都告诉你是误会了。”

“就算误会解除,我也不会喊他弨哥,你不是说无血缘关系的人不能叫‘哥’吗?”

“他不一样,他是你哥我朋友。”

“那逸蓝还是我朋友呢,怎么没见你喊她蓝姐?”

“我一直都称呼她‘蓝姐’,你没听到,怪我?以后记得见到陈弨喊弨哥。”

“不可能!”立夏斩钉截铁地回答。

“行,叫名字也行,但当面不能喊‘哎哎’,背地里也不能叫他‘陈狗儿子’,其他绰号也不行。”

“知道啦,不喊就是了。”

两人骑电驴去学校,一路上寒风灌体,摧枯拉朽的梧桐叶在地上跳托钵僧2,只有几家早餐店露出星点灯光。

上午第一节课间,在立夏的威逼利诱下,陈晨十分不情愿地去21班代为送信。立夏与陈晨早自习的小动作都落在了丁宇森眼里,他不声不响地记住了那三个字的名字。

陈晨回来后,朝立夏伸手要跑路费,立夏把老爹从青岛带回来的海螺放陈晨手里,陈晨拿起海螺贴近耳朵,听大海的声音。

上午第三节课间,宋俊轩肚子开始唱“空城计”,扭头对王翼远说:“王翼远,我饿。”

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从上午6点到晚上10点),王翼远、宋俊轩两人越发熟悉,在宋俊轩眼里,王翼远不是只会安静学习的乖乖男,他上课会睡觉、吃东西,和丁宇森偷传纸条玩纸上五子棋;在王翼远眼里,宋俊轩也不只是尖酸刻薄脾气古怪的天才儿童,他会买火腿肠喂学校小黑猫;会在女生裤子沾上经血时,直接走上前,拿自己校服挡住,双目怒视看热闹的人;会把同学的台灯带回家帮忙充电,虽然只有自己会请宋俊轩帮忙。

“只有葱香薄饼了。”王翼远满是歉意地掏出饼干,仿佛没有准备宋俊轩爱吃的,是自己的过错。

“一片,”宋俊轩捏着鼻子,抽出一片饼干,磨牙似的一点一点地咬,用大量唾液快速软化饼干,趁舌头没有感觉到葱味前,猛然吞进肚,暂时镇压肠胃的起义,“你中午还吃食堂吗?”

“不去,去学校前面的胡姐手擀面吃。”王翼远被问得有些突然,心里嘀咕:他怎么突然关心我去哪吃饭了?

“我和你一起去,今天我爸不在家,回去也是吃外面的饭。”

“你妈不做饭?”

“我妈做饭?呵!也只有小白吃得下去。”

“小白,你弟弟?”

“不是我弟弟,是我妈亲儿子。”

“啊?”王翼远以为听到了宋俊轩的家庭辛秘,没有吃瓜者的好奇,更多的是“知道的太多,会被杀掉”的恐慌,提心吊胆。

“我妈养的京巴。”

“哦,狗啊。”王翼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长得可丑了。”宋俊轩吃完饼干,赶紧喝水冲淡葱味。

中午放学,宋俊轩与丁宇森走在前面,郑徐炎和王翼远在后面走着。

郑徐炎碰王翼远肩膀,用手挡住嘴巴,凑近王翼远问:“宋俊轩咋跟来了?”

“家里有事,没人做饭。”王翼远用肩膀推开郑徐炎,恐宋俊轩听到自己在与郑徐炎谈论他。

“自己不会做?煮包泡面又花不了多长时间,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把节俭刻在骨子里的郑徐炎特别看不惯动不动就下馆子,追求小资的人。

“小声点。”

“你们能不能走快点!瞎嘀咕什么呢?我都快饿扁了!”饿肚子的宋俊轩脾气更坏。

“来了,来了!”王翼远扯着郑徐炎的袖子往前跑,赶上宋俊轩。

四人一字排开排开朝饭馆走去。宋俊轩目视前方,眼似饿猫,脊背笔直,腰似韧柳,走路自带一股风流,如同t台上的“小仙女”3;王俊轩虽跛脚,但胜在气宇轩昂,历落嵚崎,仪态好,走路一股豪气;丁宇森目前脑子被“饿”困住,毫无杂念,只想吃饭,盯着面馆,走得又快又急,奈何腿短,有点像踩滚轮的仓鼠;至于又瘦又长,豆芽身板的郑徐炎,双手背在脑后,转动着因坐了一上午有些酸痛的腰,大步流星,活像个商铺前面左摇右晃、上蹿下跳、充气跳舞的舞星气模。

王翼远、丁宇森、郑徐炎三人秉持“先苦后甜”的生活理念,用一个月的勤俭节约换来临放假前的大餐,三人昨天商量好今天中午不吃食堂,来面馆加餐吃酱牛肉。

丁宇森与宋俊轩饿到两眼冒绿光,于是四人走得极快,到餐馆时还有空桌。

郑徐炎坐下就喊:“阿姨,点餐!”从桌上筷筒里抽了双筷子,干搓。

丁宇森与王翼远四目一相对,丁宇森立马重重点头,王翼远即刻举手,“阿姨,这边两份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一份酱牛肉!”

“切!”郑徐炎把搓好的筷子给丁宇森,对宋俊轩说:“咱俩合点一份酱牛肉。”

“不用,我可以自己点一份。”宋俊轩拿湿纸巾仔细擦桌上的油污,把湿纸巾袋子放在桌子中间,“脏成这样,你们怎么吃的下去,擦一下吧。”

“一份太多,一个人吃不完,两人点合算。”郑徐炎抽出一张湿纸巾,撕成两半,一半擦桌子,另一半留着吃完饭擦手。

宋俊轩思考了一下,自己食量小,确实吃不完一份,有些浪费,秉持“浪费可耻”的理念,无奈点头,“行吧。”

看到宋俊轩点头,恐他后悔,郑徐炎赶紧招呼老板娘,“姨,这里一份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一份酱牛肉,”这时才想起来宋俊轩未点面,忙问,“你吃什么面?”

“鸡蛋面。”宋俊轩擦完桌子,擦凳子。

“姨,再加一份鸡蛋面。”郑徐炎擦干净桌子,焦急地坐等吃饭。

“鸡蛋面不放葱。”王翼远提醒老板娘。

老板娘把点餐记在纸上,“三份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一份鸡蛋面,两份酱牛肉对吧?”

“对,”王翼远说,“姨,请麻烦快点上,有点饿了。”

“好嘞,稍等一下。”老板娘说。

因面要现煮,老板娘先上酱牛肉4。酱牛肉选用大理石花纹的鲁西黄牛肉,肉质刨面呈雪花状,红白相间,鲜亮美观,肉质松软、细腻,经“刺,喂,煮,浸”四道工艺制成,宋俊轩夹起一片,细嚼慢咽,浓香回旋在舌尖、喉根以及鼻腔之中,每一株味蕾都像盛放的珊瑚摇曳于感官的礁顶,吃得甚是开心。

郑徐炎不好意思一次性夹太多,夹起一片,象征性的嚼几下,囫囵吞枣直接进肚,抖腿等宋俊轩夹第二片。宋俊轩坐郑徐炎对面,被郑徐炎看得面红耳赤,抖得心烦意乱,直接踩住郑徐炎脚,“别抖,抖腿穷三代。”

“我家历代贫农,不差我这一代。”郑徐炎抽回脚,后悔和宋俊轩合点一份,气愤王翼远、丁宇森二人不够兄弟,竟然嫌弃自己吃得快,吃得多。

王翼远挑出筋多的牛肉片放在丁宇森那边,肥油多的留给自己,二人吃得满足又开心。

“面来了,一碗鸡蛋面,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剩下的两碗,等会儿。”这时老板娘端着两碗面放桌上。

坐在外面的王翼远,把鸡蛋面推给宋俊轩,把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给丁宇森,郑徐炎对着厨房门望眼欲穿。

宋俊轩的面是用鸡蛋和得,吃起来嚼劲十足,碗里的腌萝卜清脆,盐少汤清,几滴小磨香油升级了面的灵魂。宋俊轩没想到不起眼的苍蝇馆子竟能做出如此美味,十分合自己胃口。

王翼远看宋俊轩吃得开心,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原本还担心不合他胃口,现在看来是多余了,宋俊轩还是很好养活的。

“最后两碗西红柿打卤面,都上全了哦。”老板娘拿着餐盘说。

郑徐炎端过碗,挑起一大筷子面条,随意吹几下,“呼噜呼噜”地喝面,汤汁溅到酱牛肉上,宋俊轩一脸嫌弃,端起盘子,把一大半酱牛肉扒到郑徐炎碗里。

“谢谢。”郑徐炎感恩戴德地说完,如获大赦,解除禁制,释放真我,几筷子下来,碗里不见面条,只余汤底和肉。

王翼远抽餐巾纸,递给目瞪口呆、被溅一脸面汁的宋俊轩擦脸,“别介意,他上面有三个抢食的姐姐。”

宋俊轩接过纸巾擦脸,“重男轻女?超生?”

“姐姐们是三胞胎,他,是意外。”王翼远把最后两片牛肉夹到丁宇森碗里。

丁宇森今天异常安静,从放学到现在,一个字也没往外蹦。

1斯伯孜俄是哈萨克族乐器,外形酷似竖笛,音色悠扬且柔和。

2托钵僧的表演者不停地长时间旋转,原为一种宗教的礼仪,现在则完全演变成为一种艺术表演形式。在该舞的起源地-孔亚或在伊斯坦布尔都可以看到这种舞的表演。

3“小仙女”是某位俄罗斯超模(具体名称晋江不让显现)的别称。

4山东酱牛肉精选鲁西黄牛(2012年农业部正式批准对“鲁西黄牛”实施农产品地理标志登记保护),历史悠久,孔子曾评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酱肉之技,似合其道,端得不可小觑”。

宋俊轩的牛肉面插画已经发在weibo,请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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