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十章月考（少年篇）

化学老师有事请假，这节课是物理老师一哥的课，一哥什么也没问，放郑徐炎回座位。

“你去哪了？眼睛红成这样？”姜塬低声问郑徐炎。

“别问了，”郑徐炎把物理书翻到正在讲的那一课，“告诉陈弨，他欠我一顿羊汤！”

“啊，陈弨怎么了你？”姜塬想不通郑徐炎和陈弨怎么扯上关系了。

“他……”郑徐炎想说陈弨鼓捣自己逃课，但又不好意思讲出自己的糗事，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他逃课！”

“我去！”姜塬猛地站起，凳子倒下砸到后排谢勇仁的脚。

“姜塬，你去哪？”一哥单手推眼镜。

“报告老师，我去厕所。”姜塬举手回答。

“就快放学了，不能等？”

“人有三急，已经等了很久，忍不住了。”姜塬并拢双腿，弯腰捂着肚子。

“去吧，快点回来。”一哥摆手说。

“诶，谢谢老师。”姜塬快速跑到厕所，离放学只剩几分钟的时候才回来。

姜塬一回到座位，就丢小纸条给立夏。

立夏打开纸条，看到内容，回头看姜塬。

姜塬指着立夏书包，单指敲桌面，催促立夏快点。

立夏撇嘴十分不舍地从包里掏出山楂罐头放到桌洞边上。

上午放学，陈弨关上教室门，拉上窗帘，把几条凳子并成一条，躺在上面，盯着吊扇发呆。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小，陈弨感觉整个房间里笼罩着一层忧伤的灰网，就好像东楼积累了五十多年的灰尘在17班爆炸了，而自己也淹没在这历史浮尘中。

门“吱扭”被人推开，那人逆光而来，脚步坚定，苍白微凉的日光像牛奶一样洒进教室，陈弨抬头瞥了一眼那人身影，“你来做什么？”

“探监。”姜塬把包放在陈弨桌上，搬了几条凳子并在陈弨旁边。

“我犯了什么罪？”陈弨枕着双手，扭头问。

“我哪知道你犯了什么罪，我又不是来看你的？”姜塬把一颗糖塞进陈弨嘴里。

“草莓味的，”陈弨内心惊喜，嚼了几下，傲娇地问：“那你是来看谁的？”

“看我弟弟的，我弟弟犯了浪费罪。”姜塬把最后面的窗帘拉开一条小缝，阳光正好落在他板凳旁边。

“你弟浪费了什么？”陈弨坐起来，翻姜塬带来的东西。

“浪费了上帝赐给的一个好胃，”姜塬解开塑料袋，把黑芝麻卷饼塞到陈弨手里，“夏令爱男子，冬天爱少女，秋高气爽爱自己1。”

“咳咳！”陈弨一声咳嗽，把糖吐到了地上，拿纸巾捡起糖丢进桌旁挂着的垃圾袋里，“你瞎说什么，你知道这首诗的全文吗？”

“不知道，你说得我就说不得？”姜塬把所有的糖都掏出来，酥心糖、龙须糖、大虾糖、太妃糖、豆酥糖、棕子糖、姜汁糖2、草莓味牛奶糖、大白兔奶糖、酒心巧克力各两颗还有两包草莓味qq糖，“还好，草莓味的还有一颗。”姜塬撕开糖纸，把另外一颗草莓味牛奶糖塞进陈弨嘴里。

“我说……我说是用来调侃……调侃大山（两人好友）早晨那个的。”陈弨含着糖嘟囔。

“那个，哪个呀？你早晨没有？”姜塬说着伸手掏向陈弨两腿间。

陈弨劈开姜塬的爪子，“滚蛋！”

黑芝麻面糊烙得饼皮松酥柔软，裹着奥尔良味的里脊、小酥肉，热狗肠、黄油炒鸡蛋，涂满一层厚厚的酸甜番茄酱，陈弨一口下去，瞬间补满能量，扫去阴霾。

“刚才给我爸打过电话了，你放心，他会给陈叔打电话求情的，陈叔不会……”姜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会揍你的。”

“我才不怕他，”陈弨一边吃煎饼，一边数糖，“没有玉米糖。”

姜塬立马打开山楂罐头，“饭后甜点，山楂是姥爷一个一个亲手挑的，用麦芽糖和冰糖一起熬的糖水。”

陈弨抬头看姜塬，不为所动，“少了两颗玉米糖。”

姜塬把勺子放到陈弨手里，瞧着陈弨不依不饶的样子，无奈只好说实话：“给我同桌了，他没考好，再说，你也不喜欢吃那个口味。”

“啪！”陈弨把勺子拍到桌上，“我的糖，我不喜欢玉米口味，但我喜欢玉米糖形状，你要做好人，可以再买其他糖给他，干嘛用我的糖！”

“什么叫你的糖，我花钱买的。”姜塬把勺子重新放进陈弨手里。

“那也是买给我的，买给我的，就是我的，不能给别人！”陈弨把所有的糖扫进自己包里。

“我真怀疑你上辈子和夏夏是姐妹，无理取闹的样子如出一辙。”姜塬脱下校服外套，折好当枕头，躺下说，“怀念那个在球场上叱咤风云、果敢睿智的伟岸男子。”

“滚蛋！起开！别躺这。”陈弨踹姜塬凳子。

姜塬用脚把凳子拉回原位，“我愿意，教室又不是你家的。”

“随便你，感冒了，自己受着。”陈弨用勺子舀山楂甜汤喝。

“养了只白眼狼，命苦，活得还不如东郭先生。”姜塬头枕着双手，看着陈弨佯装心酸说道。

陈弨从桌洞里掏出自己的校服，扔给姜塬，“你才中山狼！”

姜塬目视陈弨吃完一罐冰糖山楂，“包里有水，漱口。”

陈弨拧开瓶盖，喝水，“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

“呵呵!你初二、初三都不搭理我。”陈弨擦干净勺子，和玻璃罐子一起放在塑料袋里，扎紧袋口。

“是你一天到晚在球队，没空找我玩。”姜塬曲起一条腿。

“胡说，明明是你放学在球队，周末假期回老家，不回老家的时候就约别人在公园打球，根本不搭理我好不好？我差一点以为你要和我绝交了。”陈弨把塑料袋放姜塬包里。

“我……好好，我的错，我现在弥补，晚吗？”姜塬用手撑头，看着陈弨问。

陈弨躺下，“看你表现。”

姜塬笑着躺好，呼吸渐缓，进入梦乡。

陈弨嗅到空气里有股清幽的松脂香，越凑近姜塬，味道越浓烈，心想：等姜塬醒了，要问问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窗外的花儿喃喃，高耸的松树催人入眠，洁白的云朵逡巡相逐，归于灼热之爱的永恒。教室内灰尘消散，阳光和煦，光影转换，青春无敌。

等陈弨被同学叫醒，发现姜塬已经离开，自己正枕着书，盖着姜塬的校服，笔袋下面还压着一张姜塬留的纸条，“你校服一股臭汗发霉味，我带回去洗，赎那两年的罪。”

陈弨抚平纸条，折好，夹在诗集《云雀叫了一整天》里。

下午姗姐回来，把陈弨叫到办公室，批判了他两个多小时，罚他擦一个月黑板，扫一个月教室，以及站着听课一个月。

晚上，陈弨不敢回自己家，去奶奶家睡觉，进门就发现陈cd已经在客厅等着了，陈cd没有冷嘲热讽、辱骂批评他，只是用戒尺在他左手心狠狠抽了十几下。陈爷爷、陈奶奶虽然心疼，但也不敢上前求情，毕竟这次是陈弨逃课，有错在先。

陈cd气冲冲地摔门出去，陈弨含着糖，咬住嘴唇，憋着不流泪。

陈奶奶用碘酒球轻轻地给陈弨擦手掌心，“哎呦，这狗崽子，下手这么狠，弨弨疼吧？”

陈弨眼里闪着泪花，“奶奶，不疼，糖很甜。”说完苦笑着把一块粽子糖放进陈奶奶嘴里。

东明一中的那些花儿，站在路边含笑，静静地来，悄悄地去，无言地盛开，挽留住流动的光阴，嫩绿的叶，缤纷的花，新鲜，柔嫩，喜悦，在阳光下呢喃，是暖，是希望，是绽放的爱。

1选自木心的《波斯王卡斯宾》

我的儿啊

你要记住

不管爱上什么人

都不要放纵

从你rou中she出的jing

是你的魂

一年容易

春季最好

夏令爱男子

冬天爱少女

秋高气爽爱自己

2粽子糖：主要采用蔗糖配之玫瑰花、饴糖、松子仁制成，其形状如三角粽子。

姜汁糖：以生姜、红糖、麦芽糖浆为原料加工而成的一种休闲养生糖果。

龙须糖：原料为糖胶，馅料包括砂糖、花生、芝麻和椰丝等。

大虾糖：外壳是乳白色的，有点像奶油，糖仁是由芝麻、花生、白砂糖等多种原料混合而成。

桂花糖：选用油沾大米蚀糖煎制，以白糖桂花为心糖，火功适宜，上麻均匀，支条整齐。

豆酥糖：豆酥糖是浙江宁式传统小吃，茶食。创始于清代，一直是宁波“三北”的名点，故又称三北豆酥糖。特点是香、甜、松，进口酥而易化，具有浓郁的黄豆香味，酥松，易溶化，无糖渣，不粘牙，有黄豆香味。

因17班与18班的授课老师相同，所以两个班级的课程表是互调的，比如17班第三、四节是物理、数学，18班就是数学、物理，所以当郑徐炎进教室发现上物理时，后知后觉，陈弨一早就知道化学老师请假了，为了让自己和他一起逃课，故意骗自己最后一节上化学课，生陈弨的气，也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