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男人乍然出现在视野里，江一帆吓了一跳，瑟缩着坐起身，拼命往床头躲，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惊恐：“你滚！你滚开！不要抢我的孩子，我会和你拼命的！”
因为动作激烈，江一帆原本挂着吊针的手扯动吊瓶也跟着晃。
她抱着肚子，眸底的恐慌和绝望，化成利刃直直刺进林初默的心脏。
他白着一张脸，目光落在她手背凸起的大包上，哑着嗓子道：“我不抢你的孩子，你先听话躺好行不行？”
江一帆却是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捞起枕头疯狂挥舞着尖叫：“我不信我不信，你就是想害死我的宝宝，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快滚……”
她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状若疯魔，活像厉鬼。
叶黎笙看的心惊肉跳，立刻推开林初默：“你干什么，你非要害死一帆是吗？”
她咆哮着，那样子比起江一帆也不遑多让。
叶黎笙推不动他，红着眼睛怒吼：“你快滚出去!一帆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是不是非要等一帆死了，你看到她的尸体才甘心吗？”
林初默神色阴冷吓人，他看着江一帆如同疯了一样的惊恐尖叫，眸光冷了又冷，晦涩难懂。
他盯着江一帆看了几十秒，才从口袋中拿出支票。
林初默正要签名，江一帆砸过来一个枕头，凄厉的声音几乎穿破耳膜：：“林初默，你这个禽兽，你要害我的孩子，我恨你我恨你！”
林初默签字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而后又继续。
他将支票放在床头，对着一旁同样情绪激动的叶黎笙道：“这是给她的，金额你们随便填。”
说完，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江一帆，而后利落转身离开，自始至终冷静薄凉的可怕。
叶黎笙冷笑：“林初默，你欠她的这辈子都不能还的清了，你会夜夜噩梦缠身，良心难安！”
林初默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到一般。
叶黎笙气得身子摇晃，而江一帆情绪激动之后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发泄途径，蜷缩在床头，抱着膝盖喃喃自语：“宝宝，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相信他……”
叶黎笙看到这样的江一帆，心疼地不行，颤抖着去够她：“一帆，不怕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陪着你，我们以后好好的……”
“小笙，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鬼迷心窍的喜欢他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会无能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江一帆所在叶黎笙怀中，整个人抖如筛糠，直到这一刻，她才流出一滴眼泪，很快又消失无踪。
叶黎笙轻轻扶着她的后背顺气：“一帆……我们不怕了……不怕了……我们先把吊针拔掉好不好？”
江一帆闻言却猛然推开她：“不好……那些人会抢我的宝宝！”
叶黎笙喉咙一涩。
江一帆说的那些人，是指医生和护士吧……
她竟然已经害怕到这个地步了……
叶黎笙伸出手，小心试探道：“一帆，来，你的手待会儿血液该回流了，我来给你先拔掉好不好？”
江一帆低头扫了一眼手背上的吊针，直接伸手拔了下来：“我怀孕了，怎么能随便吃药打针呢？”
叶黎笙抬抹了把眼泪，对着江一帆柔声道：“一帆，宝宝已经……”
江一帆又瞬间清醒过来，垂眸声音沙哑道：“我知道……它不在了……”
“小笙……你说，宝宝他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怕黑，会不会害怕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想去陪她……”
她说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不断比划着：“我的宝宝，它已经成型了，那么小小的一团，还没有拳头大，可是上次检查我明明看到它在活泼的动，那么可爱，那么惹人疼，它就在我的身体中一天天的长大，我能感受得到他对这个世界的渴望……”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被抹杀掉了，就像……”她摩挲着肚子，眼睛干到涩疼：“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林初默怎么能？怎么能那么对它……”
“我的宝宝，我的宝宝……”
江一帆的话没有说完，就直接晕倒过去，叶黎笙抱着她软下来的身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一帆一帆……”
她不停地拍着护士铃，整个人方寸大乱。
江一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癫狂，分明是受刺激过度，神志不清的表现，这样下去，她的后半生岂不是真的毁了……
叶黎笙跟着揪心了大半天，整个人的情绪也跟着江一帆大起大落，在医生匆匆赶来后，身子晃了晃，而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叶黎笙觉得自己仿佛是困在了黑暗中，怎么跑也跑不出去，她尖叫她疯狂，她不停探索。
可是永远都置身在黑暗之中，不见天日。
隐约约约的，她好像听到女人的哭泣声，那声音熟悉而撕心裂肺，压抑而痛苦到极致。
是一帆！
“一帆！”叶黎笙低呼一声，猛然掀开眼皮坐起身子。
江一帆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
她倚在床头，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和生机，如同开到荼蘼瞬间凋零的花儿，只剩干枯的残红摇摇欲坠。
叶黎笙刚放下的心，又猛然被提起。
江一帆之前神志不清的模样还深深地烙印在脑海，她实在是怕了，她怕一帆还没有清醒过来，更怕她的余生就活在暗无天日里。
她张了张唇瓣，却迟迟不敢唤出江一帆的名字。
江一帆的没有看好友，视线落在被子上凌乱的支票碎片上，笑容凄美，语气轻缓而无望：“真好，我拼命留下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没了，我和他之间的唯一羁绊也消失了，真好……”
“这样，以后就不会再犯傻了。”
林初默。
感谢你绝情薄情到底，逼我到绝路彻底死心！
打今天起，那个傻傻的江一帆已经死在了手术台上，死在了林初默的手上。
叶黎笙起身下床，和她挤在同一张小小的病床上，将她紧紧抱住，像是要给她最后的支撑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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