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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李颉、裴如安和杨威扣门走进房间,正是红日满窗、黎明来临之际。此时的赵夏莲依旧身陷疑窦之中,这个疑窦已经折磨了她一天一夜,直使她食不甘味,寝不能寐。

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

这个他,指的是钱兴胤。

赵夏莲做出这样的推理,自有她的依据:

十多天前,她带着麦兜前来市区,让麦兜和钱兴胤见面。她已有很久没有亲自带领麦兜面见钱兴胤了,这次因为不想麻烦赵夏雨和青荷,只好自己带着麦兜前来,地点依旧定在禾襄公园大门前。钱兴胤支开麦兜,故伎重演的对她说了许多后悔和乞求的话,简直都有些可怜巴巴的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在仲景村土地整理二期工程中分得一杯羹。

“仲景村土地整理工程中标的单位是‘名门’公司下属的施工队,不是‘黑马’公司下属的施工队!”赵夏莲冷冷的答道。

钱兴胤依旧涎着脸皮,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只要你肯帮忙,找个理由把‘名门’踢出去就是!”

“仲景村和‘名门’公司签署的中标合同是受法律制约的,你以为这是玩小孩过家家的游戏,想踢谁就踢谁啊?”赵夏莲严词拒绝了钱兴胤。

钱兴胤再次死缠烂打、温言软语许久,赵夏莲始终不为所动。最后,钱兴胤勃然大怒,咬着牙齿说道:“赵夏莲,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求你一件事了!”

见赵夏莲面色依旧,钱兴胤更加恼火:“赵夏莲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头号敌人。我手中有你在工程招标中收受贿赂的重大证据,我就是拼着公司破产也非把你拖下马不可。我说到做到!”……

从昨天开始,这段场景已在赵夏莲的脑海里反复闪现了千百次;以此判断,必是钱兴胤搞鬼无疑了。做出这样的推论,赵夏莲有些痛苦,然而痛苦之中又仿佛夹杂着释然;她觉得,钱兴胤越是把事情做上绝路,她就越为自己的抉择找到了理由……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扣响了,两名从昨天上午开始便形影不离的陪着赵夏莲的女性工作人员开门离去;赵夏莲惊异的发现,走进房间来的共有三人:裴如安、杨威,还有李颉。

裴如安、杨威在前,李颉、赵夏莲在后,四人络绎离开房间,走进了隔壁的一个小型会议室。在请李颉和赵夏莲坐下后,杨威走至窗前,伸手拉闭了厚重的窗帘,原本明亮的会议室立刻晦暗如夜;与此同时裴如安走至墙前,弯腰捣鼓着什么。直到一片荧光闪烁耀眼,赵夏莲这才明白裴如安摆弄的原来是一台壁挂式超薄电视机。

一阵吱吱啦啦的噪音过后,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那背影将一个厚厚的黄色信封放在靠墙的梳妆台上,用手拍了两拍,说道:“村里马上便要举行土地整理项目工程招标活动了,我们‘名门’公司下属的建筑队也想报名参与竞标,届时还得请你多多关照!”

背影闪开,屏幕上现出了赵夏莲的形象。

背影再次闪过,遮挡住了赵夏莲:“钱你收好,收好。村里举行工程招标活动时,请你多多关照我们‘名门’公司下属的建筑队。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是钱兴胤,果然是钱兴胤搞的鬼!

在吱吱啦啦的噪音和密密麻麻的雪片中,赵夏莲差点便要豁然起身,严词否认,不过随即就有疑问浮上心头:哪里来的这样一段视频呢?那次钱兴胤回到家里,两人之间的对话并不是这样啊!

正在这样思索的时候,裴如安和杨威已经分别关闭电视,打开窗帘,会议室内再次明亮起来,并恢复了安静肃穆的氛围。裴如安坐到李颉和赵夏莲的对面,朝着赵夏莲说道:“有人向市纪委举报,称你在仲景村土地整理工程招标过程中,有收受贿赂、协助参与单位中标的违纪行为;举报信里附有u盘,u盘内存储的正是刚才电视播放的视频。基于这种情况,我们才决定请你过来作以解释!”

赵夏莲刚要道出自己的疑惑,李颉已赶在了前面:“这件事情我们水源镇党委知道后,立即在第一时间汇报了市委尹书记;尹书记指示:一定要查清事实,依法依纪处理。我昨夜连夜赶来,陪同纪委宋书记将u盘内的视频通过邮箱发至省里请专家予以鉴定;鉴定的结果是:视频经过多次剪辑组接,个别地方稍有断片,同时音频也和当事人的动作表情不能同步,显为后来配上。由此得出结论,该证据有造假嫌疑!”

“市纪委领导研究后认为,既然证据有造假嫌疑,那么所举报问题自然不能成立了。”裴如安说道,“当前中央、省市反腐力度不断加大,上面要求有案必查,所以这才请你过来。赵夏莲同志,如有冒昧地方,还请多多谅解!”

杨威依旧不依不饶:“举报证据虽有造假嫌疑,但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赵夏莲同志,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段视频,视频中的背影是不是‘名门’公司的人;如果不是‘名门’公司的人,那又是谁呢?”

赵夏莲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亢不卑的说道:“杨威同志,首先我以一个***员的名义保证,我本人在仲景村工程招标过程中绝对没有任何不轨行为;其次我以一个公民的名义说明,视频中的背影不是‘名门’公司的人,至于是谁,我有我自己的尊严和**,有些情况不便告知。请你理解!”

杨威对于赵夏莲的强硬态度有些意外,他望望裴如安,又望望李颉,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最终没有开口。李颉就带着赵夏莲告别了裴如安和杨威,两人一道走出了禾襄市宣教基地的院门。

四十分钟后,赵夏莲手捧茶杯坐在了水源镇党高官办公室内,而李颉则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沉静的注视着她。

“赵夏莲同志,你马上就要有新的任务了!”两三分钟过后,李颉开口说道。

赵夏莲虽然闷闷不乐,不过还是抬头问道:“什么任务?”

“市委认为,仲景村的‘三权分置’试点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下步准备在整个水源镇范围内全面推进‘三权分置’改革。这项工作尽管由我牵头,然而具体承担任务的却是你!”

“我保证完成任务!”赵夏莲回答的声音并不响亮。

“对了,赵夏莲同志,王安平最近表现怎么样啊?”看到赵夏莲一直打不起精神,李颉坐进椅内,端杯喝了口水,既仿佛有意又仿佛无意的转移了话题。

关于王安平的表现,赵夏莲虽然不大满意,但却并不想当着书记的面多说什么,因为那样做,一来有向顶头上司告黑状的嫌疑;二来嘛,也显得自己无能:一个连副手都管理不好的领导干部,又有什么资格去管理其他更多的群众呢?尤其是在得知王安平长期将集体一百二十亩机动耕地挂在名下的消息后,赵夏莲的心思更为复杂了;因此,便只是笼统的回答一句表现不错。

“表现不错?赵夏莲同志,据我所知,王安平最近私下十分活跃。我们作为领导干部,既要善于掌控全局,又要善于解剖麻雀,更要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王安平最近常和你们村的几个村民混在一起吃吃喝喝嘀嘀咕咕,赵夏莲同志,这究竟是团结群众呢,还是拉帮结派,你得多动动脑筋!”

赵夏莲当然听得出来,李颉其实是在委婉的告知自己:王安平很有写信举报的嫌疑,因为他想拿开自己,过过当“一把手”的瘾。赵夏莲心里清楚李颉判断的失误,然而嘴上并不说出。

李颉眼见赵夏莲心情低沉不在状态,思索片刻后只好正面切入:“怎么,赵夏莲同志,一个***员,连这点挫折和误解都接受不了吗?”

赵夏莲身子微微一震,差点便要落下泪来。

李颉站起身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侃侃说道:“赵夏莲同志,土地‘三权分置’是一项改革,既然是改革,就必然会遇到阻力:因为改革势必会触犯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也可能会使某些不法分子趁机寻钻漏洞,所以他们会采取各种办法,或进行拦挡或谋取私利。你从昨天到今天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大概就是出于这两种原因!”

听到这里,赵夏莲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她结合回到仲景村主持工作几个月来的遭际,尤其是王安平和钱兴胤的表现,一下子便弄清楚了自己总受挫磨的原因,同时也更增添了继续前进的勇气。什么叫眼界?这就叫眼界!什么叫水准?这就叫水准!领导就是领导,不服不行!一高兴,赵夏莲竟脱口而出:

“谢谢书记解疑释难,李颉万岁!”

李颉大吃一惊,赶紧伸头望望门外,又抬起右手,把一绺低垂下来的头发梳拢上去,遮住头顶,使“地方”更好的保护了“中央”,这才悄声说道:

“赵夏莲同志,咱可都是在党的人,千万不能胡说。我们新中国只有***万岁,哪里有什么李颉万岁,我李颉敢称万岁吗?你这样说是要犯错误的呀!”

赵夏莲端杯喝了一口开水,终于忍不住调皮而又狡黠的呵呵脆笑了,大声说道:

“李书记,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理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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