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为了小木曾雪菜之名

"拔剑吧。"

"诶？"宫崎晴秀瞿然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得不说，少年，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杀意凛然的语气在持续地施加着巨大的威压，"如今像这样有胆量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多见了。"

虽然看起来是没有听错，可是...

可是撇开那种犹如霸道总裁般的羞耻台词暂且不提，我是怎么出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决斗场景中的？

"等等！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继续从面前那张笼罩在巨大阴影中而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分辨出原因，仍然一头雾水的宫崎晴秀连忙问道。

毕竟堪堪赶到剑道部的他并没有看到先前发生的一幕。

然而雪菜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原因。

"等，等一下！上杉学长你不能随随便便就迁怒于人..."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地拦在晴秀的身前，正打算要和对方据理力争的小木曾雪菜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赫然发现自己这个下意识地举动似乎更加火上浇油了。

"小木曾同学不用管！"上杉宪刚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这是两个男人之间事。怎么样，有胆量进行这种肆无忌惮挑衅的你，事到如今竟然要靠女生保护吗？"

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宫崎晴秀说的。

"就算社长你这么说的话，我这边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啊。"仍然不明所以的晴秀呆呆地看着面前魁梧如山的男生。

"哦？宫崎你的意思是要做缩头的乌龟吗？"

"所以这和缩头乌龟什么的根本没有关系好吧..."

"既然不是缩头乌龟的话，看来果然还是想要耀武扬威来着啊。"

"所以这和耀武扬威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关系的吧..."

"这样吧，给你最低限度的仁慈。"上杉宪刚斜下45度地俯视着对方，"为了避免被误会我在欺负社团新人，决斗的时间地点可以由你挑选。"

"拜托能不能好好听别人说话啊..."晴秀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前的超展开完全颠覆了他的预期，"这种完全不知所谓的事情我可以不接受吗？"

"明明都已经明目张胆地把手套甩到了别人的脸上，却还要在那里鄙夷地展现不屑，你究竟是想羞辱我到什么样的程度！"瞬间被点爆了怒气槽的上杉宪刚气势汹汹地说，双眼如喷火，"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那...我可以认负吗？"宫崎晴秀连忙补充。

开什么玩笑，先不说这个莫名其妙的约战到底有多么地无厘头，和普通的人类进行剑术对决，这和欺负小孩子的大人有什么两样，自己还没有掉价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即使是这样主动地认输，依然是不被许可的操作。

"还没打过就故意认输，这已经不是侮辱我而是在侮辱剑道了啊！"上杉宪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愈演愈烈的争执很快地吸引了其他同学的注意，于是周遭围观的吃瓜人群渐渐地多了起来，看着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晴秀的心里暗暗焦急着。

不过就是向雪菜顺便借一个单反而已，都已经避到操场角落的剑道部门口来了，难道又要引起大家的注意了吗？

最近自己这是怎么了？简直如同衰神附体，可是明明都有好好地去神社参拜的说...

挂满无奈的表情，自然丝毫不差地落入了始终关注着事态发展的雪菜眼里。于是人前从来谦和有礼的她也忍不住稍稍提高了音调：

"学长你也太过分了吧。"她说，"我们都已经主动认输了，还要咄咄逼人这样子真的好吗？"

"不战而逃是懦夫的行径！有违武士道的精神！根本就不配持剑！"上杉宪刚挥舞着拳头，高亢的语气有如宣言，对于周遭的指指点点完全视而不见。

"不管他，晴秀君我们走。"

看着晴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雪菜正要拉着他不管不顾地扭头走开，身后却又一次追来了上杉宪刚的怒吼：

"宫崎晴秀，如果你今天走了，就不再是剑道部的人！我们剑道部不需要懦夫！"被雪菜连续两个的"我们"戳到了痛点的剑道部长自然不会毫无风度地向女生发火，于是可怜的晴秀又一次承受了滔天的怒气，"以后都不要想踏进社团道场一步！"

"不进就不...诶？晴秀君？"蓦地手臂一沉，刚打算穿出人群中女孩奇怪地看了一眼猛然站定了身体的同伴，有点儿疑惑不解。

"接受挑战的话，我还是剑道部的社员吧？"宫崎晴秀没有理会女孩的诧异，转头问道。

"晴，晴秀...君？"雪菜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怎么回事？他是疯了吗？

不是明明一直在拒绝的吗，这样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人很困扰的啊...

"不错！"上杉宪刚猛地点头，战意凛然。

"那就可以继续使用社团道场吧？"

"不错。"

"不是...非要取胜不可的吧？"晴秀低着头想了想，还是确认道。

于是上杉宪刚笑了起来："放心吧，想要胜过剑道十级的我，你这家伙再练十年也未必做得到，我是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

毕竟，把这个胆敢和雪菜卿卿我我不知死活的家伙打到满地找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啊！

"哦，那就好。"宫崎晴秀点点头，"那么，我现在可以使用社团道场了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决斗的时间和地点，少年！"

"那种事情的话随便就好了吧..."

"怎么能随便！"上杉宪刚横眉倒竖，"比剑是神圣的战斗，没有要求焚香沐浴斋戒已经是极大的宽容..."

"行了行了。"宫崎晴秀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说教——为了避免继续留在众人瞩目的焦点中，"那就下周，可以吧？"

"可以！"

"嘛，那我先进去了。"

"慢着！"刚想躲进社团道场的人又一次被喊停在当场。

"还...有什么问题吗？"晴秀开始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上杉宪刚咧嘴一笑，"下周的决斗，是以小木曾雪菜之名..."

"诶？"

"所以虽然不会有剔除社团之类的惩罚，但是注定失败的你必须从小木曾同学的身边消失！"

"诶诶诶诶诶？"这一下轮到站在一旁的小木曾雪菜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了。

于是如同沸油中倒进了一滴水，围观的人群轰然炸锅，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道场门口那个得意洋洋的，魁梧如山的身影和已经呆若木鸡的某人身上。

这一下真的是...

想不出名都不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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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社团的道场是设立在操场角落的一间极大的和屋内，整洁锃亮的木地板延伸出极大的广场，两侧的馆墙装饰着落地的立身镜，正北的墙面"不变初心"四个大字笔意苍劲，仿佛破纸飞出一般，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

不同于体育部男生那些徒有气势的吆喝，道场里到处充斥的竹刀的撞击声和震耳欲聋的呐喊交织出穿透耳膜般的音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片吼叫声中颤抖——尤其是对于此刻正在二楼储藏间的小木曾雪菜来说。

不过眼下的她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因为她的全部心思已经全都放在了眼前正来来回回地摆弄着单反的男生身上。

"我说，晴秀君。"茶褐色的眼眸闪烁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微光，静静地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的雪菜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真的要接下那种强人所难性质恶劣的约战吗？"

"嗯。"撑起三角的支架，固定好镜头并调准焦距，宫崎晴秀一边忙碌着，一边随口应和道，并且完全地没有意识到这个轻到不能再轻的语气词在对方听起来是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毕竟，在二人相识以来这并不算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个"什么事情都不想引人注目，低调到任性，甚至就连还个课业本都要偷偷摸摸的宫崎晴秀"早已根深蒂固地印在了女孩的心里呐。

所以，为了借一个单反会把自己约到操场角落这种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见面，这才是宫崎晴秀会做的事情，对于这一点雪菜还是很能够理解的——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学园里的聚光度有多高。

虽然这其实并不是她的本意。

但是，为了女孩子和别的男人决斗的话，这就已经有点超展开了，更可怕的是这个决斗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必死的绝杀局...

这恐怕都已经不能用超展开来描述，只能说是惊世骇俗来形容了吧。

对方可是剑道十级，传说中很早就取得了全国剑道大赛冠军的上杉宪刚耶。

而且，就算撇开这一点不谈，单从两个人形体上的差距来判断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得出晴秀君有一丝一毫获胜的可能这种结论吧？

当然当然，其实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重点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是自己啊，这一场为了争夺追求小木曾雪菜的权利，获胜者才可以拥有留在自己身边，如同经典的骑士决战一般浪漫的死斗...

竟然...

竟然为了我！

可以...

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连一贯保持低调的处事原则都不管不顾了，难道说晴秀君他...

"其...其实这种事情的话，都是那家伙自作主张的想法。"雪菜迟疑着说，然而马上又补充道，"当然我的意思绝对没有晴秀君不能或者是不该答应的想法..."

"不行的。"宫崎晴秀摆弄着单反，一边漫不经心地吐出了这个极具震撼力的词语。

"唔？！"如**！如钟鸣！小木曾雪菜浑身轻颤，连忙把头转了开去，想要以此来掩饰迅速地爬上脸颊的那一抹醉人的坨红。

唔——

他说的是"不行的"！

那就是说，明明知道对方是剑道十级这种传说级别的存在，却依然慨然应战。这，这种"为了心爱的女主角不惜赌上性命"的悲壮...

那么，那样的话，做为女主角的我，是不是应该，应该...

可是，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的关系...吧？

突然被告知这种事情的话...

"那...那晴秀君你...有把握吗？"雪菜支支吾吾地问道，声音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轻了声音，就好像怕吵醒了什么似的。

怕吵醒的...是梦吗？

"有把握什么？"宫崎晴秀头也不抬，依然摆弄着手里的单反。

"有把握...能赢吗？"雪菜问道，虽然连她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是，晴秀君他既然敢应战的话，也许，也许有什么秘密武器也说不定？

"赢？不可能啊，肯定得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晴秀给出了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那，那晴秀君你还..."

"不答应不行呐，那种情况下。"宫崎晴秀叹了口气，"毕竟，我有不得不应战的理由啊。"

不得不应战的理由！！

原来，晴秀君他...果然是在偷偷喜欢着我啊！

可是，可是的话，对于"好朋友而已"的关系，这已经有点儿过界了吧？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我可是会误会的哦。

"因为不能容忍失去我的惨痛，所以明知必败却依然慷慨赴死"的误会，我真的会有的哦。

"那，那你等一下！"小木曾雪菜霍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晚上放学后，我在我家门口的车站等你啊！"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她现在必须要去做的事。

这件事一定能够帮到毫无获胜希望的晴秀君取得最终的胜利。

毕竟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失败的——因为只有胜利者才能够留在自己身边，已经约定了呢。

自己的朋友其实不多的，所以才一定不能让他输！两年前那种失去朋友的痛苦，我才不要再来一次呢！

所以，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就只是不想失去现在"唯一的朋友"而已。

一定！

就只是这样而已！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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