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冬季并不是只有恋歌
冬天的太阳是迷人的。
因为寒冷，使人很珍惜这难得的温暖。操场上随处可见的同学尽管都穿着厚厚的外衣，但却依然不嫌臃肿地聚在阳光下谈笑着，任由柔和灿烂的晖光洒在自己肩头，即使是凛冽的寒风，也无法冻住这一份难能可贵的热闹。而广播站里，森川由绮静静地演绎着《White Album》的歌声，更为这一个冬日平添了些许平和的暖意。
不过，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实在无暇享受这一份冬日醉人的，却没有被发觉的魅力。
"すれ违う毎日が増えてゆくけれど..."
"雪菜，别唱了，帮忙把数据线递一下。"
"お互いの気持ちはいつも侧にいるよ，ふたり会えなくても..."尽管银铃般的歌声仍然不住地从女孩的口中溢出，然而小木曾雪菜还是很爽快地完成了帮忙的请托，"喏，给。"
"谢谢。"
接通自制的简易电源，点亮闪光灯，调整好焦距和取景的角度。剑道部社团道场二楼的储藏室里，宫崎晴秀努力地回忆着当初在"上帝之手"学会的通用装置改装方法，一边不停地忙碌着，于是一个可远程追踪的摄像镜头开始逐渐地在他的手中架设成型。
"降り积もるさびしさに，负けてしまいそうで，ただひとり，不安な日々を过ごしてても...嘛，我说。"停住了不由自主地歌声，蹲在一边，双手托着下颌的小木曾雪菜扑闪着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生不断忙碌地身影，实在忍不住内心不断涌现的好奇，"晴秀君你到底在做什么呢？"
"改装全自动地摄像头啊。"宫崎晴秀一边在打开的笔记本上飞速地按动键盘，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编制了一个简易的程序，输入这个单反的芯片组，赋予它更高的像素敏感度，以及自动捕捉图像的功能，并且把它和我手机端的处理器联网，顺便把相距提升一下，这样的话只要是半径50米的范围内发生的任何细节都不能逃出它的眼睛。"
"...所以呢？"
"所以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通过手机自动接受这台单反发送的信息啊。"
"虽然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女孩歪着漂亮的小脑袋，"可惜我还是不明白晴秀君想做什么..."
"简单的说，"宫崎晴秀把设置好的单反相机架在高高的窗棂上固定好，"我调查过了，只有从剑道社团道场二楼的这个角度，才可以拍摄到对面新教学楼的音乐科二年级H班的教室，其他的地方都不能。"
"诶？拍摄音乐科二年级H班？"
"嗯呐。从咱们普通科所在的旧教学楼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
"何况我们A班的教室是在走廊的西面，和新教学楼H班的教室根本是南辕北辙两个方向，从我们那里根本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
"...唔。"
"不过即使如此，虽然这里是最佳角度，但是采光和取景效果都不好，而且咱们毕竟还得上课，不能总是待在社团道场这里吧？"
"那，那个..."
"因此我才不得不向雪菜借用一下单反，然后稍作改装。这样的话，不管我在什么位置，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H班上课的情景。说起来这种改装技术很久以前我曾经学过，许久没做这种事都生疏了呢..."
"那，那个。"雪菜稍稍提高了音量，"晴秀君你这样子真的好吗？"
"嗯？什么？"宫崎晴秀茫然地回过头，这才发现背后的女孩子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如见鬼神。
"用这么高端先进的技术，做这种羞耻的事情的话，你，你..."
"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几次地欲言又止之后，雪菜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然而，即使是这样，那带着点惊讶，稍稍退后半步拉开距离的微动作还是完全地映在了晴秀的眼里。
于是经过了短暂的懵逼后，恍然大悟的男生腾地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喜欢拿着单反偷拍女生';的类型吧？"
...
女孩没有回答，不过清丽无俦的脸庞上写满地那种意味深长地戒备，已经完完全全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拜托！能不能不要把我想象成'灵魂的阴暗面隐藏着怪异性癖的变态男生';？"虽然是在寒冷的冬季，然而室内并不算高的气温却依然挡不住宫崎晴秀后脑渗出的汗珠，"我这么做都是有特殊原因的好嘛？只是为了方便观察冬马和纱而已...虽然这确实也属于偷拍...额，不对！完全不是那种目的地偷窥啊，其实我是..."
"冬马和纱？"出乎意料地，雪菜在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不由自主地怔了怔，倒是没再计较晴秀话里的歧义，"就是上次我们送去复考通知书的那个冬马和纱？"
"是啊。"晴秀忙不迭地点头，"她答应了这几天会来上课的..."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的话是：虽然冬马已经答应了回校上课，然而对于想要通过监视她全面地追踪加藤俊雄的打算，宫崎晴秀暂时还没让冬马知道——毕竟那是她的父亲。
而且是已经被血脉污染失去了人性，随时可能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的父亲。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然而敏感的晴秀还是看出了和纱那个小小世界里的空虚——从未见过却心怀憧憬的父亲和表面不在意却无比挂念的母亲...但凡还有一丝的可能他都不想把那么残酷的事实告诉对方。
可是加藤俊雄自己是必须要见到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必须和他好好谈一谈，阻止他将混血种的秘密曝光的冲动。
所以对于晴秀来说，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呢——毕竟虽然都在同一所学校，但是身为旧教学楼普通科学生的自己，对于新教学楼的音乐科二年级H班还是有些鞭长莫及，万一加藤俊雄趁着上课的期间偷偷溜到对方教室行凶的话，他可能根本就无法及时获悉。
而这，也是晴秀为什么要加入剑道部，并且不得不答应上杉宪刚约战的原因——无论如何，这里是最佳的监视点，他绝不能由于拒绝了虽然无聊的决斗，却因此失去社团成员的资格，导致这间储藏室对他彻底封闭上大门。如果那样的话，他也就失去了这个唯一可以全天候监视途径。
只是，这已经涉及到混血种的秘密了，他不打算让雪菜知道。
"所以，只是为了偷拍冬马咯？"雪菜的声音淡淡的。
"嗯。"晴秀点了点头。
不过，"偷拍"这个单词，听起来总感觉有些微妙。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在不暴露混血种秘密的前提下。
"我可能必须纠正一点。"他说，"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不过事实上不是那种意义的偷拍啊。"
"那是..."
"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男人接触她罢了，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
关注对方接触的男人，是这样子的啊。
"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又不能时时刻刻关注到音乐科的事，所以才跟雪菜借用一下单反。"
...
借我的东西来观察别的女生和男人接触的情况，是这样子的啊。
"实际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也不想做这样容易被误解的事，可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太关键了。"
...
冒着被人误会性癖的风险也要知道她的交际情况，是这样子的啊。
"实际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也不想做这样容易被误解的行为，可是..."
"原来是这样子啊..."这一回，女孩就连表情也变得淡淡的了，"冬马同学对晴秀君一定很重要吧？"
"...嗯。"宫崎晴秀继续点头。
的确是很重要的，曜子已经被吞噬了，和纱是仅剩的引出加藤俊雄的唯一线索了啊！这么说也不能算错的...吧？
...
"雪菜？"
"...所以才必须借用社团道场的，对吧？"
"嗯。"
"这么看来的话，昨天晴秀君被上杉学长威胁的时候，好像也提到了道场的使用权限呢，难怪那时候明明就要走开的你一下子就答应了决斗呢，对吧？"
"嗯。"
...
所以果然是这样呐...
所以果然是为了冬马和纱，宁可违背自己一贯低调的准则，连这种会引发轰动效果的大事件都不顾了呐。
所以果然才不是为了什么小木曾雪菜决斗的呐。
所以果然连输赢都无所谓了呐。
所以果然我小木曾雪菜还真是被小瞧了呐。
不行，不行，不能生气！
要微笑，要微笑...
"抱歉，雪菜，之前没有告诉你..."
"我明白，我明白的，晴秀君完全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哦，昨天已经说了有'不得不参加';的理由嘛。"
"可是，朋友之间是不该有隐瞒什么的..."
"这种小事情说不说都无所谓啦。"
是...这样吗？
无所谓的...吗？
"雪菜，生气了？"思忖了好一会子的晴秀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虽然这种问题看起来有些傻气。
"生气？才没有呢。"女孩的头摇得像一面拨浪鼓，力度大的很让人怀疑会不会因此扭伤了脖子，"怎么会生气的嘛。晴秀君怎么可以把人家当成因为一点小事情就闹脾气的麻烦女生...'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事情太不重要所以才忘记说';那种事情我知道的哦。绝对、完全、半点都没关系的啦。"
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可是，这种奇妙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股从刚才开始不断飙升的寒意是...
唔——
已经到冬天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