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刹那VS时零（上）
"加藤俊雄！"宫崎晴秀缓缓抬眸，同样的赤瞳开始透射出诡异的红光，有如两盏黑暗中的照明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但是，你却必定要阻止我，对吧？"加藤俊雄笑笑。
晴秀默然。这倒是实话，自己既不可能放弃救人，对方也不可能放弃进化，那么...
"所以，果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加藤说，"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到时候还要麻烦再去找你一趟。"
"嗯？你..."晴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自顾地说了下去。
"不说了。既然你是必定要成为阻碍的人，那么...你就试试吧。"加藤俊雄向后一步，左手握住刀鞘，右手轻扶刀柄，做出了居合斩的姿势...
"天丛云，刃长66.10CM，传说中取自八岐大蛇体内的神器。参上。"
虽然只是一个静止不动的姿势，却是法度森严的一刀，在周身剑气的流转之下，看上去竟没有半分的破绽，完全符合居合之道。
宫崎晴秀微微皱了皱眉头。
加藤俊雄，这是疯了吗？
虽然不可否认他的智计的确让自己意外了，但是做为一个科学家，却摆出了武士决死的气势，这...
就好像眼前看似完美的架势，但在晴秀的眼里，就如同拖着鼻涕的顽童从电视上模仿的少年宫剑术一样地可笑。
至少有十七八个破绽。
即使对方是拥有"自愈"的混血种。但是这种恢复性的能力，用在剑道上...他想靠什么来取胜？
之前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交手，撇开因为毒气和伤势导致的失衡暂且不提，即便面对的是加藤的异兽形态，从剑式上也从来没有胜过自己，这一点加藤不可能不清楚。
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人类的形态，来和自己玩剑决？
不自量力的嚣张也该点到为止一些的吧！
不过，算了...
眼下救出和纱最重要。
既然他要玩武士道的决斗，自己就陪他玩一次好了。
所以晴秀同样收刀回鞘，半侧了身子，左手按于腰际，握紧刀鞘，拇指将刀锷向右斜前稍推，右手虚扶刀柄，同样摆出了居合之击。
萧瑟微风之中，两个人的动作竟是出奇地一致，除了体形了装束不同，握刀的动作，宛如一个人的两个影子一般。
气氛压抑得有些吓人。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对方，一股无形而凝重的气息在空气里渐渐地弥漫开，于是天地间的一切细节，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地凝固，跟着整个世界也似乎静止了。
一个呼吸的时间...
甚至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
加藤俊雄骤然出手，雪亮刀光如银雪乍泻，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猛然斩出！而宫崎晴秀身形也是一阵模糊，兔落鹘起，挥舞居合之斩，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刀究竟是如何出手，仿佛他的刀只是一道微微闪光的空气。
秘剑——居合斩！
从极动到极静只是瞬间的事，二人擦肩而过，菊一文字则宗仍在刀鞘之中。二人也仍保持着出鞘前的姿势。
空气里，萧瑟肃杀的气息逐渐地弥散开来，没有风，冬季的寒风从碎裂的窗棂涌入，扫过这一片的空间，如水的月光也透过玻璃的碎片折射下斑驳交错的残光。
被紧缚在平台上的冬马和纱瞪大了眼睛，紧张得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当然没有看清双刀交错的轨迹，也不知道最终的胜负，对她来说，只是两个人快速地做了一次移形换位，仅此而已。
但是敏感的直觉却清明白地告诉了她，刚才一定已经发生了什么！
可是，发生了什么？
除了窗外的天空，四周的景象早已没了颜色，只剩不断涌入的寒风在持续地降低着室内的温度。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唯有一页碎纸合着风的旋律，从半空中飘零的落下...
唔——
也就在碎纸终于落地的时候，宫崎晴秀忽然单膝跪倒，一道血痕渐渐地从他的胸口蔓延开去。划破了原本整洁漂亮的校服。
"不得不承认，你的'刹那';的确很快，可惜..."加藤俊雄轻叹着，缓缓收势，"还是...太慢了..."
这...怎么可能？！
我居然...输了？！
宫崎晴秀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如现幻视。此时此刻，无论身上的伤口不断传来的剧痛的提示，或者面前的平台上冬马和纱焦急的眼神，都被他直接地忽视了。
"没想到吧？"加藤俊雄说，轻易地看出了他的震骇，"其实说穿了根本不值一提。可你也不想想，你到的时候，我正在做什么..."
做什么？做...输血！
他正在输血！
难道是...
"你猜对了。"加藤俊雄仿佛能够读心一般，"我已经接收了来自我后代的血液，所以..."
他转过身："能力——自愈，参上！还有..."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举起了手中的武士刀："能力——时零，参上！"
得益于赤月星人的血脉，所有的混血种，都拥有超能力。
比如"圣言"、比如"刹那"、比如"自愈"...
但是，受限于人类的血脉，所有的混血种，只能拥有一个超能力，无论是冬马曜子那样的初代种，晴秀这样的次代种，还是加藤俊雄这样的三代种。
想要获得更多，更强大的能力，除非能够提升自己体内赤月之血的纯度。这是混血种世界公认的至理。
可是那样的话，以赤月之血的侵略性，很容易就会反噬，这也是为什么冬马曜子这样的初代种能力很强，但是却无法持久使用了。因为这些第一代"上帝之手"创造的混血种，赤月之血的纯度都太高了啊。
可是，眼前的加藤，却打破了这个至理，同时拥有了"自愈"和"时零"！
很明显，他吸收了和纱的血，提升了自己赤月之血的纯度。
但他却能同时保持清醒的神志！
他真的做到了啊。不愧是生化界的天才。
唔！时零——
冬马和纱的能力，原来是时零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同时拥有两种能力？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和纱她竟然完全没有体现过'时零';的能力？"加藤俊雄说，"其实，你错了。不，从根本意义上，你们都大错特错了。"
唔——
错了...吗？
"你们只知道，越强大的能力，需要拥有赤月之血的纯度越高，太低的赤月之血纯度，是不会展示出超能力的。"加藤俊雄解释道，"会有这样的误区，那是因为你们都是被创造的！"
唔——
被创造的...难道说...
"无论是当年的'上帝之手';还是晴香的'创世纪';，创造混血种的目的，都是为了激活赤月之血的能力。所以每个混血种体内的赤月之血，都不会低到无法激活超能力的地步。所以才会给了你们这样的误解——没有体现超能力的人，都是体内赤月之血太低的，根本就不能被称为混血种。"
...
"可是和纱却是一个例外，例外中的例外。"
...
"她不是被创造的，而是混血种与人类结合的产物。"
...
"所以，她的血脉变异了，事实上当初还是人类的我，和曜子结合后生下了和纱，当初我们原本也以为，经过我的血脉稀释，和纱的赤月之血一定会降低到可以无视的地步，所以我们才决定养育后代。但事实上，曜子的血脉太过强大，所以我的血融入其中，非但没有稀释掉和纱的血脉，反而...把它隐藏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很不幸的，她的能力"时零"被隐藏了，但是很幸运地，她可以做一个普通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在和纱的身上虽然没有显示出过人的神异，但却也能让她的手速快于常人。"加藤俊雄继续解释道，"我很早就留意到了这一点，并且随着她年龄的增大，'时零';的能力也越来越明显..."
听到这里，晴秀的眼前不禁走浮现出了那天在冬马宅邸的地下琴房见到和纱弹琴时的样子——
运指如飞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我原本还担心，这样的能力会不会更不稳定。那天你在第二音乐室昏迷后，我回家时恰巧听到了和纱在为钢琴比赛做准备练习的琴声！"
"你..."
"当时我就知道，她的能力又不自觉地濒临暴走了，那一次我突发奇想，想看看血脉失控的和纱，会不会因为失去常性而胡乱杀人！"加藤俊雄说，"所以我趁她外出离开的时候，把你丢到了客厅里。一个独居的女孩，在发现房子被意外入侵的时候，总是会害怕的吧，情绪激动加上血脉之力的侵蚀，会做出什么，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
"可是，这孩子还是让我意外了呢。"加藤俊雄看了和纱一眼，"她不但没有失控杀伤人，甚至还救下了你。也直到那时，我才终于相信这样的血脉，和你们这些次代种一样，是稳定的，是可以融合的，所以我才终于定下了这个计划——吸收她的血，取回'时零';！"
唔！时零...
能够静止时间的能力——所以他的动作，可以等同于瞬间移动一般。
自己的"刹那"就算再快，也还是需要时间的啊，可是"时零"却不需要！
所以，其实是我...还是...太慢了吗？
"还包括你的。"
"你，你说什么？"宫崎晴秀猛地一惊。
加藤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没听明白吗？我也要取走你的血啊，融合你'刹那';的啊，所以才说'要让你死得明白';的啊，否则的话，我和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可，可是..."
"你想说你的基因链和我不同么？"加藤俊雄嘲弄地扯开一抹微笑，"你难道忘了，我的血脉来自哪里？"
如醍醐灌顶，如电破乌云！
宫崎晴秀瞬间明白了！
如今，纯种的赤月之血早已在"大叛乱"中损失殆尽，所以"创世纪"制造混血种所利用的，都是晴香的血统。
加藤俊雄，就是"创世纪"的产物。
而自己是晴香的哥哥。
所以自己的血脉，当然与加藤具有相同的基因链！
"想明白了？"加藤俊雄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杀你的原因。"
"你觉得..."宫崎晴秀缓缓地站了起来，"你真的能做到吗？"
"你觉得..."他皱了皱眉头，忍住胸前的创口传递而来的钻心的疼痛，再次握紧了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我会束手待毙，去成就你的狂妄吗？"
"是吗？那么，你有本事阻止我吗？"加藤说，"抱歉，或许我该订正一点：以前的你可能有这个能力，毕竟当初我真的不是你的对手，只能利用'自愈';逃跑而已。"
"但是，中国人有句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如今已经身俱'时零';和'自愈';的我，你又凭什么来战胜？要知道，现在你的'刹那';，在'时零';的面前，就和小孩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是吗？"宫崎晴秀冷冷反问，口气像是结了冰，"那么，就试试吧。"
他知道自己不能输。
绝对不能！
即使，面对着的，是"时零"这种近乎逆天的能力。
但还是不能输！
不！不是"不能"！
是"不会"！
因为他已经有了制胜的把握——
加藤俊雄太过分的得意忘形，已经让他忽略了一个重点！
他并还没有完全地吸干和纱的血，所以他的"时零"，并不完整！
所以，只要...
只要...
只要自己够快的话...
于是这一瞬间，"刹那"的领域，扩张到了极致！
目视、吐纳、鲤口、拔付、切下、血振、残心、纳刀...
又是一套完整的居合斩完，人影交错，攸合而分。
然而，结果却是——
宫崎晴秀的身上，又多了一道斩痕！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视。"加藤俊雄似笑非笑地嘲弄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大师在向后辈的子弟传道，"'居合斩的奥义，在于刀不出鞘即不败，刀一出鞘就必败！';因为刀在鞘中之时，你是势是完美的，刀出鞘的瞬间，你的势就已经破了，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破的快和慢仅此而已。"
...
"所以他才总说：'居合之剑，在于极速';——只有你的速度比对手更快，你的势破去的速度就比对手更慢，你就能轻易地取胜！"
...
"我想这段话，倒是可以送给你，少年人。"加藤说，脸上的嘲讽更浓，"不过，你可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罢了..."
...
"所以，还要继续挣扎吗？"
是啊...
还要挣扎吗？
即使是再快的速度，比起能够让时间静止的"时零"——即使是不完整的"时零"，也还是如同蜗牛在爬啊。
除非...速度...能够突破时间！
可是...这怎么可能？
尽管，从理论上，速度越快，时间就会变得越慢，当接近光速时，时间几乎停止，当达到光速时，时间静止，当超越光速时，可能会出现时光倒流。但是，现实中的物体只能被加速至无限接近光速，始终也无法将其加速至光速。
而事实上，宇宙的法则不允许具有质量的物体加速到光速，更别提超越光速了。
所以...我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