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危机！鬼打墙
或许是混血种虔诚的祈祷终于得到了上天的回应，"雪女情碎心切"终于还是没有落下。一阵突如其来的震荡，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挽救了他行将破灭的命运。
车上的人登时前仰后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如既往淡定而茫然的是加藤惠。
"说起来一路上都在散架的我们，不会是车轮离体了吧？"冷静下来开始正常担忧的是小木曾雪菜。
"告诉我这种死亡巴士必定会发生的意外不是恐怖开始的序曲啊！"从头到尾保持毒舌般吐槽是霞之丘诗羽。
答案是显而易见地。
因为没过多久，大家就听到了下车检查了许久的那个租车公司业务员一脸歉然的说："实在是万分抱歉，霞之丘同学，还有大家，真是太对不起了。但，还是不得不说，因为路况的原因，车子——抛锚了。"
...
"而且看样子是修不好了。需要派起重机来拖..."
"...所以呢？你是想说明你们公司完全没有责任吗？"沉默了许久后的霞之丘学姐阴沉着问道。
"说起来租车合同上的确约定了这种不可抗力的因素..."
虽然一开始男子还是弱弱地按照客服地标准台词开了口，但是在学姐越来越锐利的目光下，后半句的台词还是开启了人性化模式："不过我们公司一贯讲究服务至上！所以我可以提供两个候补的方案供大家选择！"
"什么方案？"
"一是原地休息等待救援。二是主动外出联系求救。"
"什么啊！这不是有说等于没说一个样吗？"这一下就连好脾气的雪菜都不自觉地提高了语音。
"呐，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男子挠了挠头，"可是情况已经这样了，至于意外，那是谁也不想的事。好在这里离目的地的温泉旅馆不远，翻过前面的山头就到了。我个人建议..."
"那个...抱歉打断一下，"加藤惠举了举手，"'现在就请各位同学把愉快地温泉度假转换为惊悚的绝地求生吧！';这种事情应该是我的误解，对吗？"
"额，所以说..."
"你们公司对于'服务至上';的定义，就是让三个美少女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走在荒僻无人的山路上吗？"学姐同时追加了一句。
"但不得不说的是...虽然万分地抱歉..."
男子似乎试图分辩，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又遭到了学姐无情的反击："抱歉的话就不必说了，你的道歉已经太廉价了！！"
"...好吧。"所以他只好挫败地叹了口气，"现在原地等待救援，也不是办法。"
他取出手机，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或许大家已经发现了，这里没有任**号，所以想要通过电话求援都不能，而且由于位处深山，很少有人经过，我们这一路下来都没有遇上来往的车辆不是吗？"
...
"运管部门例行的路况巡查最少需要三天，也就是三天后才会有人发现我们，而且就算他们派出了拖车用的起重机，也只是把车再拖回东京而已，又不会把大家送到目的地..."
...
接着，看到自己的说明终于引起了众人沉思的男子拿出了地图："事实上，如果不走公路，选择直接横穿前面山头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到旅馆享受丰盛的晚餐。"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事实上，撇开这一路犹如鬼畜一般的遭遇不提，男子的话不无道理。原地待援从来不是荒野遇险的最佳选择，尤其是在信号不通的山区。而这里最近的救援点就是沿公路行走大约还有100公里，但穿越山头的话直线距离只有20公里左右的温泉酒店。
至少从车载的导航地图来看的确如此。
何况他们本来要去的就是温泉酒店，所以这种救援点=目的地的情况下，无论从哪个意义上，横穿山地都是最佳的选择。
于是，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大伙儿只能极不情愿，却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样地建议，开始收拾起行李，向面前被郁郁葱葱的密林遮蔽的山头走去。
...
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就在他们的身影也隐没于密林之中时，一直目送着他们背影的男子竟然——
取出了另一部卫星电话！
"...大小姐吗？嗯...是的，计划非常顺利，已经按照13号的指示更换了他们乘坐的巴士...是，是...我在路上收到了13号的邮件，车祸制造得非常完美，少爷他没有起任何疑心，现在13号正和他们一同前往那个地方...是的，都已经布置妥当...好的，我一定会办妥这件事！请大小姐放心！"
不过...
或许是由于太过专注于电话的原因，以至于连他也没有发现，就在自己通话的时候，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正悄悄地在山间弥漫了开来。
————————————我是传说的分割线————————————
宫崎晴秀越走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个未知的树林里实在安静的出奇，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看不到一点的光，整片林地被笼罩在黯色之中，树木张开黑黝黝的手臂，想把你抓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而近在咫尺的黑雾却张着血盆大口，好像里面随时会跳出你不知道的东西。
他猛地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晴秀君？"跟在身后的雪菜第一个发现了男友的异常。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宫崎晴秀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不，不对？"
"嗯。"他指了指面前那株发育很坏的灌木，"这棵树很奇怪，现在是冬天了吧。"
"是啊。"雪菜表达了当然地疑惑，"我们不就是来看雪的嘛？"
"但这却是灌木！"晴秀稍稍提示了问题地本质。
"诶？？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耶！"凑上前的加藤惠看了一眼面前虽然生长得萎靡不振，却具备了一切灌本科特征的植物，"好厉害，宫崎君你懂的东西可真多。"
"所以这才不是'好厉害';的问题啊。现在是冬天的吧？这里是北国日本的吧？"晴秀实在有点不能理解对方神奇的脑回路，"一般生长在热带雨林的灌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冬天日本的雪山中，这才是问题的本质啊！"
"会不会是近期...有人种的？"雪菜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这里可是野生的丛林，就算是故意的嫁接移植，也不会有人把它种在这里吧？"宫崎晴秀摇头，目光中流露出深深地疑虑，"而且，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怎么，难道宫崎同学还有别的发现？"学姐问道。
"你们难道都没注意到吗？"晴秀回过头，眼神里闪出摄人心魄的寒光，"半小时以前，我在树林的入口处，见到过同样的灌木。"
他指了指灌身右侧犹如鬼爪地节瘤："因为太过于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所以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当时那株灌木，在这个位置，也有一个同样的树节。"
"你，你是说..."过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的雪菜失声惊呼，跟着又像是连自己都被这可怕的推理吓到了，不由自主地收了口。
"我们...可能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严肃地混血种一字一顿地揭开了令人发怵地真相。
女孩子们一下子全都沉默了，他们已经进入这片深山密林很久很久了，然而在这片仿佛亘古杳无人迹的原始森林中，除了那被不知名地野兽在几个世纪的时间里，踩出的那条羊肠小道，眼前出现的除了参天的巨木，就只剩下高高地嵩草...甚至连一只兔子都看不到。
如果...宫崎晴秀说的是事实的话...
大家不由自主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眼影中都用惊恐写出了三个字：
鬼打墙！
"也就是说..."雪菜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忍不住地白了脸色，"我们甜蜜浪漫的春假旅行，纯爱唯美的温泉之旅，已经演变成惊声尖叫的恐怖电影了，是这意思嘛？"
"我并没有这么说。"宫崎晴秀忍不住出声安慰正在拼命控制着颤抖的小女友，"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更没有鬼打墙这回事。所谓的鬼打墙，事实上...都是因为眼睛受到了参照物的蒙蔽。"
"蒙...蔽？"
"嗯。人类对于方向的判断，主要是依靠周围环境的参照。可是这里的环境...四周都是差不多的树吧，只有这种灌木最特殊，所以我们会不自觉地依靠这些灌木矫正自己的方向啊。"
晴秀说着，一边指了指身后的羊肠小道："这里的小路太过模糊，而灌木又是太过明显。我想，这样形状相近的灌木，这个树林一定还有很多，每隔数十步便出现一次。"
"所以说..."
"所以说，其实是它在制造假象，引导我们逐渐偏离。一旦留意诸如记号这些信息，大脑就会受到欺骗，产生逻辑判断上的失误，以为走的是直线，实际上不知不觉就走上岔路，在岔路上大兜圈子，到最后完全丧失方向，当人迷路的时候，如果不停下来继续走，那么一定是本能运动，走出来是一个圆圈。"
当然，他并没有说出的是——既然有特地利用灌木摆下这种**阵的人，看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恐怕已经不是能够那么安全通过的天浮桥¹了。
不过这一点倒不需要让雪菜她们知道。
只要自己赌上性命地守护好女孩子们就可以了。
"是，这样的嘛？"雪菜似乎并没有因为男孩的诠释觉得丝毫地释怀。
"相信我..."晴秀握了握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念出了令人安心地魔咒。
可是...
"呀啊啊啊啊——"
"怎么了，惠！发生了什么事？"被突如其来地惊叫打断了咒语地混血种连忙回过头来问道。
"你们...你们看天上..."
黯淡的天空中，乌云已在慢慢的开始退出天际，一轮明月从云间钻了出来，新月凌空，但月光却是一反往日皎洁清亮之色，反显得丹艳艳，赤彤彤的，泛着鲜红的血色...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头都仿佛压上了沉甸甸的巨石。
尤其是对于晴秀来说，更是如山的巨石。
因为...
对于他们这些混血种来说，血月，一向有着另外一层深刻的含义——毕竟，在浸透他们灵魂的血脉中，有一半是来自那个数万光年之外的赤月星。
所以，血月凌空，也是混血种们最喜欢的天气。
最容易暴躁，也是最嗜血的天气。
"我说，"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要缓解开心底越来越沉重的压抑，"很害怕吗，惠？"
"嗯！非常害怕..."
"如果你想表达害怕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让自己的惊叫更夸张一点，而不是用那么随便的口气，这样就足够了。"
他戳了戳从身后环绕到自己胸口紧紧交缠的手臂："没必要用这么夸张的姿势，谢谢。"
"哦。"
"好了，大家都别慌。"终于摆脱了某种尴尬的晴秀悄悄松了口气，看了看心不在焉地女友，确定了一下她仍在专注于"鬼打墙"和"血月"事件，以至于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引发黑化的迹象，这才接着说，"血月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是过分浓厚的大气层吸收了散射的七色光，只剩下红光可以穿透过来。所以不可怕。"
"那，晴秀君你是说..."学姐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然而话没说完便被宫崎晴秀奇怪的举动制止后半句话。
因为他已经蹲下身，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身前的灌木，又看了看脚下的羊肠小道，沉思了一会。许久，又抬起头，盯住了远处的山坳中升出的，被夜色朦胧了轮廓的高高塔尖。
那是一幢典型地哥特式的塔楼，即使在全日本来说，也是不多见的，从它的高度来看，下头一定还连着相当规模的城堡，然而肉眼可见处却是黑的连灯火也极稀少，如同百岁的残年老人一般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成片的乌鸦忽起忽落，阴森森地一派愁云惨雾。
"大家跟着我。"宫崎晴秀沉声说道，抽出了随身的菊一文字则宗，指了指那个塔尖上微微亮起的萤火，"看到那个了吗？只要走到那里，我们就绕出这个**阵了。现在都把手牵到一起。别松...惠，拜托你别玩手机了啊！"
牵在一起的女孩子们便没有了走失走散的顾虑，这些灌木既然是魅惑人心的玉藻前²，自然也不会再看，只需要留心脚下的小道，就可以了。
果然向下走了没有多远，就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岔路！
宫崎晴秀提起武士刀，在每个岔道口做明标记，然后继续前行。如此不断地走走停停，居然惊悚地发现所谓羊肠小道却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宛如一个巨大的蛛网，笼罩着整个山区密林。
一直走到午夜时分，当脚下终**也没有了岔路，精疲力尽，却也如释重负的他们这才发现，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哥特式的城堡，仿佛沉默的巨兽，静静地横在自己的面前。
尖肋拱顶、飞扶壁、修长的束柱，高耸的尖塔衬着尖形的拱门，绘有圣经故事的花窗玻璃凄凉地洞开着，隐隐地发出轧碎核桃的声音，白色窗幔在冬季山区的寒风中不安分地飘动着。惨白的月色阴森森地渗进来，纱幔上的褶皱波浮不定，就好像一只——
钉入骨髓邪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