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变身！炽天使之怒（上）

视觉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先是一片白蒙蒙的雾影，跟着房间中那些破碎的容器、以及各种的仪器，开始慢慢地显露出了它们的轮廓...

听觉，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安静的房间里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身周压抑着的兽吼...而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也再一次开始钻进了鼻腔。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宫崎晴秀忽然感到，环绕着自己的巨大威压，赫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那些...明显属于暴君的兽吼，从声音上判断，至少有四个这么多，即使是完全状态的自己，也未必就能对付得了，更何况现在...

可是...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疑惑，尽管神出鬼没地暴君让他感觉到了愈来愈严重的阴谋，不过对于晴秀来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轻轻地把小木曾雪菜从玻璃容器里抱出来——已经消耗干净的体力，即使是这样细微的举动也变得艰难无比。然后大略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与心跳，虽然不知道长时间的生化实验究竟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多少损害，但至少在表面上，少女仍旧安然无恙。

"唔——"

伴随着一声轻微地，却是柔弱地让人心疼的嘤咛，雪菜开始渐渐地转醒。然后，随着视觉的彻底恢复，女孩微带着甜蜜笑意地美丽的脸，也在晴秀的眼前逐渐地扩散开。

"呐，晴秀君。"茶褐色的双眸酝酿着微微的笑意。

"嗯。雪菜你..."

"是你救了我么？"

"嗯。你先听我说..."

"呐，看来晴秀君果然还是我的英雄呢。"

"嘛，先不说这个。"宫崎晴秀随口应和着，然后又急切地提出了眼下最该关心的事，"你现在自己觉得怎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身体的话..."雪菜顿了顿，似乎是连自己也有些奇怪，"倒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是睡了一个舒舒服服地懒觉。"

"是吗？"宫崎晴秀大大地松了口气，然而心底的疑惑，却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怎么回事？

虽然雪菜的安然无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而且这种经过了残酷的战斗，最终营救出美丽公主的故事，的确是很童话般美满的结局，可是...

怎么回事？

共济会的生化实验，虽然被自己中途打断了，但是毕竟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的程度...

能够及时地阻止，没有对女孩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损害，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感激天照大神的庇佑了；然而不但没有损害，甚至反而令人觉得舒服，这就有点过分地不可思议了吧？

还有那些暴君是怎么回事？

虽然先前的自己暂时丧失了视觉、听觉和嗅觉，然而那种属于暴君的巨大威压还是分毫不差地通过知觉很好地传递到了他的脑海中，原本虚弱不堪的混血种几乎都已经陷入了绝望。可是它们却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怎么回事？

难道这种无差别的杀戮机器，还会有仁慈的念头？或者是...受到什么操纵？前者来说幻想地程度也太过分了一点，简直能说是岂有此理了。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然后，仿佛为了回答他的疑问似的。房间后壁的实墙，忽然在"隆隆"声中，向着两侧滑了开去，紧接着，又是一个摆满了各种精密仪器的房间，出现在了混血种的面前。

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鹳骨高耸的中年男人，和...

背对着自己的冬马和纱！

"冬马！"宫崎晴秀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声。

于是少女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

虽然稍稍地转过了身，却又拼命地扭了回去。

"冬马你..."

"你怎么还不走？"夹杂这清冽的语音传递而来的，是冬马和纱又一次恢复的那种冷到极点，也淡到极点的质问。

"走？走什..."宫崎晴秀莫然不解，然而他的问题甚至来不及说完，就已经被女孩用同样冷漠的语气打断了。

"你走吧，斯潘塞先生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和纱头也不回地说，"带着小木曾赶紧走吧，走了就别要再回来了。"

"斯潘塞先生？"晴秀瞥了一眼和纱身边那个鹳骨高耸的中年男人，渐渐地把他与藏书室里画像上那个男人重合在了一起。于是，在瞬间明白了男子的身份后，一丝莫名的不安，开始在他的心底弥散了开去。

房间里没有看到英梨梨，也没有见到加藤惠...

她们人呢？

"冬马你..."他用眼神安抚住怀里的雪菜，不着痕迹地紧了紧手中的武士刀，"难道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不走，我还有事。"

"...什么事？"

"私事。"

"什么私事？"宫崎晴秀说着，紧紧地盯着女孩的背影。

"...这不关你的事。"

"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晴秀一字一顿地问道，脸色开始渐渐变得铁青，"还有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仍然不肯回头的和纱仿佛很不耐烦似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就连瘦弱的肩膀，也因这过度的不耐，而开始轻微地颤抖...

所以...

内心的不安开始无限扩大的混血种，也只能以更有力的话语开始进行试图的压制：

"我要你转过身来！"

于是，被这巨大的力道碾压的，和纱那种强撑的硬气，也在逐渐地失去力量，而变得越来越小："有什么好看的..."

她说着，虽然仍在拼命地忍耐，然而却还是稍稍侧回了头，让自己的视线，集中了了地面的一点上："又不是没见过。"

"可是和纱你为什么不敢见我啊？"已经开始被头脑里冰冷的想法越来越深地刺激到的混血种，也开始了越来越明显地激动，"回答我啊！英梨梨，加藤惠呢，她们都到哪儿去了？回答我啊！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私事，回答我啊！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回答我啊！"

虽然因为长发的掩饰，而看不清的表情，然而和纱的嘴唇，稍稍地张开了仅有的缝隙，仿佛想要回答些什么，又仿佛是在索求着什么，但还是被占了少许优势的理性给堵了回去。

然而，这样被描绘出的，那饱含了真正心意的话语，仿佛就要从口中溢出的事实却是...

"回答你？凭什么啊！"

"这，我不明白...难道我们不是...朋友的吗？"

然后，就像是一个被压制到绝境的选手，冬马和纱仿佛自暴自弃般地，猛地转过身来，让自己过分苍白的脸，以及早已决堤般的泪水，以最大的力度，一下子冲进了混血种的视线。

"谁是你的朋友啊，连想说的话都不能对他说的人，算什么朋友啊。"

"冬马你..."

"你不是想见到我吗？那么...如你所愿好了。"犹如开始碎裂的玻璃，和纱的冷漠，也已经随同她的眼泪，开始了无限制地崩坏，"你不是要我回答你吗？那么...如你所愿好了。"

"唔！"

"英梨梨已经安全了，加藤惠嘛，呵呵...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不过显然她好得很。至于我的私事，其实就是配合斯潘塞先生完成一个小小的实验而已，这样的回答，足够了吗？你满意了吗？"

"实验？"宫崎晴秀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疯了吗和纱，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实验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一直一直都知道的。"和纱稍稍牵起了唇角，扯开了完全了然地，却也是人世间最决然地微笑，"不就是变成丧尸吗？不就是变成暴君吗？不就是彻底丧失自我变成别人手里杀戮的兵器吗？这些我都知道的。"

"你..."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什，什么？"

"因为宫崎你，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吧..."

"唔！"

随着这句话，铁锈的味道，开始在混血种的口中扩散了开去。

"就是因为你就只有这种程度，一直一直被加藤欺骗的你，才会被人家耍得团团转的啊..."

"加藤？你，你在说什么？"

"加藤同学，就是13号。"

"你，你说什么？"宫崎晴秀蓦地瞪大了眼睛，和雪菜交换了相同的震惊，"惠她..."

原来...加藤惠才是13号？

那，那么说的话...霞之丘学姐她...

宫崎晴秀艰难地回过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伤得不轻而昏迷不醒的学姐，彻底地呆在了当场。

所以其实最初挥刀的时候，学姐那未说完的话...只是想和我解释原因的吗？所以其实，原来我斩向导线了秘剑，却被学姐误以为是砍向雪菜的一刀，才会用"声波"的能力攻击我的吗？所以其实，这只是一场完全搞错了方向的战斗吗？

难道，我完全搞砸了吗？！

"是的，就是她，她才是真正的13号，我们全部都中了她的圈套了啊。"和纱说，"她的真正目的，是要把我们全部送给共济会去做生化实验的啊...然后，然后还要亲手杀死你的啊。"

"这...等，等等！"

"所以大家都是要死的啊，不是变成丧尸，就是变成暴君这样的存在——如果没有人站出来的话，这样的结局，就是我们所有人最后的诠释了啊。连你的雪菜，也不能幸免的啊！"女孩的声音又一次渐拔渐高。

"和纱！"仿佛被冬马的话惊呆了似的，就连依偎在晴秀怀中的小木曾雪菜，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呆然地叹息。

"不，不对..."开始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宫崎晴秀连忙想要阻止，然而如今的冬马和纱，已经渐渐挣脱了压制。

"最关键的，是你要死啊，要死的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已经彻底"明白"了的混血种连忙打断了少女的话，"13号是来自'创世纪';的使者，'创世纪';的幕后老板，就是我的妹妹晴香的啊！就算她要带走我，也完全不会是危及生命的事啊！"

然而，这样的解释，似乎也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因为和纱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所以呢？"她说。

"呜？"

"所以呢？所以你是要连同我的牺牲，一起否定掉的吗？"

"唔？！"

"就算真的如你所说，那么雪菜呢？你又能放弃她吗？她可是加藤惠的黑名单上必杀的目标之一呢。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我知道！"宫崎晴秀大声地说，"我不会任由雪菜受到伤害，同样的，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父亲，我也绝不会任由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请赶快停止吧，停止这种自杀般的冲动啊！"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就想站起来，然而连接两次燃烧灵魂的代价——那种如同虚脱一般的无力，却在这样的时候，成为了他不能承受的重负，使得才刚刚迈出一步的混血种，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半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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