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终结与新的伊始
黎明的晨色，像一张白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于是，疲倦的街灯，也开始在破晓前一盏一盏地熄灭。晨曦，也在送报纸的摩托声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小路上，两侧高耸的梧桐和樱花树，在微风中轻轻地，向着孤身一人蹦蹦跳跳地漫步其间的女生点头。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充满希望。
然而...
"你还真敢回来啊。"
阴冷的语音，从女孩的背后骤然响起，于是那个轻松哼着小曲的娇小倩影，也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凝固。
"有问题吗，表哥？"女孩头也不回地问道，对于身后的坐在摩托车上的邮递员，即使不用看的，她也知道是谁。
于是，随着她的话语，留着络腮的胡须与憨厚的微笑，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中年大叔的邮递员，面容开始不断地扭曲...
胡须，不见了；微笑，消失了，甚至就连五官，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重组与改变...
然后——
留海梳理得很清爽，适合用上一个年代流行的"酱油脸"来形容，让人感觉不油腻的外貌；表面上是那种家中富有的，医大的学生，而实际上则是宫崎财团"审判者"中，掌握着能力"变身"的混血种——
表哥，加藤圭一...
出现了！
所以女孩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今天的大小姐，发了很大的脾气。"加藤圭一冷冷地说，语气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情感，"你送回财团的数据，看起来完全没能讨好大小姐的欢心呢。"
"嘛，果然是这样的吗？"加藤惠有些失落，然而很快又高兴起来，"不过也在我预料之中呐，毕竟晴香小姐她，真正在意的，还是她哥哥罢了——所谓的数据对她而言，终究还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所以呢？"加藤圭一稍稍地提高了语调，"大小姐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
"没有啊，我不是好好地取回了数据，来报答她的恩情了嘛。"
"你为了他，宁可背叛整个财团，与大小姐为敌的下场是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加藤圭一扬了扬眉毛，稍稍握紧了拳头，"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的代价吗？"
"我知道的啊。"加藤惠无所谓地耸耸肩，"大小姐房间里那些玩偶，我可是天天都见到的呢。我想，如果我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话，迎接我的命运，肯定要比那些玩偶生前的主人，还要悲惨得多吧..."
"那你还..."
"可是你看，"少女抬起头，看着天际渐渐浮现的朝阳，"太阳出来了呢。"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所以，黑暗终究是要褪去的呢..."
"你..."
"对于长时间身处于黑暗的我们来说，向往着朝阳，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吧。"加藤惠轻轻地说着，灵闪地大眼睛里开始反射出日出的金辉，"所以我会喜欢上他这种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呢。毕竟人家始终还是女孩子的嘛，需要被呵护，也会被伤害，所以总是会向往阳光般地爱情啊。"
"你也能算是女孩子吗？"身后传来加藤圭一淡淡地反问着说不上是贬低，还是赞扬的台词，"如果世界上每个女孩子都像你这样，我们这些男人，恐怕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感谢夸奖。"女孩笑嘻嘻地回答，"小女子啊，还真是愧不敢当呢。"
"喂，我可没有在夸你哦。"
"不过你说的也不全对，"加藤惠又说，"别的男人呢，死光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夫君在，那就可以了呢。"
她说着，淡淡地笑着，仿佛一点也没有留意到身后...
那不断压抑地，却愈演愈烈的——
妒火！
"夫君吗，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男人的话，仿佛是从喉咙里绞出的一般。
然后加藤惠——就像早就看穿了，他连声音都很勉强了似的，转过身用淡淡地，却也是冷冷地的眼神望着他。
"嗯。就是夫君！你有什么异议的吗？"
"...唔！"
"还是说，其实今天你是受了大小姐的命令，来——执行裁决的？"
"...所以我在你的心里，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吗。"男人低语着，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
所以一时没留心地加藤惠，也只好发出了漫不经心地疑问：
"嗯？你说什么呢？"
"...别紧张，今天的我，只是以堂哥的身份，来提醒你。少爷他...可不是你这个卑微的侍女，可以染指的人。"刻意地加强了"少爷"这个单词，仿佛为了提醒女孩他们之间彼此的身份差距似的。
然后，在对上了加藤惠若无其事地目光很久，却怎么也无法从中找出一丁点的幽怨、自卑等负面情绪之后...
男人终于挫败地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恢复了最初平静的冷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
"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你的付出，是注定不会得到等价的回报，爱情都是自私的。你能这样对他，自然也会希望他这么对你，可是你别忘了，他身边的女人可是很多的：小木曾雪菜，冬马和纱，哪一个在他的心里的分量，只怕都不比你轻。"男人摇着头，目光如刀，更是字字诛心。
然而...
"那又如何？"少女懒洋洋地说，"我又不想做他的唯一，毕竟我认识夫君的时候，小木曾和冬马呐，就已经在那里了啊。所以只要做努力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就可以了。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什么的，无所谓的啦，谁让我就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呢。"
"你..."
"你说我圣人也好，说我虚伪也罢。我都不在乎。"女孩打断道，"总之，只要是夫君的愿望，我就会帮他实现。只要是夫君的憎恶，我都会帮他毁灭！他想要的，我就帮他拿到，他不想要的，我就会帮他拦住，哪怕...因此要对抗的...是全世界。"
...
"因为我啊，因为我啊..."加藤惠甜甜地微笑着，轻声地，却是毫不犹豫地宣示了自己的誓言，"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呢，就是这么喜欢着他的呢。"
...
话说到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一方面是女孩斩钉截铁的心意，另一方面是男人无言以对的沉重。
所以，也只能沉默。
"好吧..."过了很久，加藤圭一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你有所准备——对于即将到来的，整个财团全力的追杀。"
他转过身，缓缓地从少女的身边走开。
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从小就暗恋着的表妹——加藤惠的身边走开，仿佛在退出一个人世界...
因为再不走，他就无法继续掩饰，自己眼中，那已经几乎喷出火来的——
嫉妒了！
所以，在他的背影离开了女孩的视线，终于可以不需要再伪装了的时候...
因为愤怒而扭曲掉五官，终于还是彻底摧毁了那张英俊的脸。危险的赤瞳，更是以超强的力道，在他的眼中闪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红光：
"宫——崎——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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