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夏之哀悼（五）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龙族也会有人类的情感吗？竟然愿意为了弟弟妹妹们放弃唾手可得的力量。”
杨闻念看起来游刃有余，竟能在激烈的交锋中发问。
“什么叫人类的情感？亲情是你们人类独有的吗？”李雾月面色有些急躁，显然是没有料到敌人竟这么棘手。
其实在近身的白刃战里，杨闻念全场处于下风，因为李雾月做到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掌握了每一轮进攻的主动权。
但是他没能做到‘天下武功，无坚不摧’。
李雾月并不能对杨闻念造成足以影响胜负的伤害，因为‘玉骨’的存在，杨闻念相当于穿了一身厚实的甲胄在战斗。
相反，他还要时刻注意躲避杨闻念的攻击，那把玉石质感的骨剑总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雾月的血统足够高贵，但它的身躯并不完整，他不像杨闻念是个人类，他只有彻底变为龙躯才能施展‘玉骨’这个龙类用来搏命的言灵。
但他并不打算那么做，公然孵化龙躯并显现于世那几乎等同于向全世界的混血种宣战。很明显，李雾月还没彻底做好准备。
一脚蹬在‘玉剑’上，李雾月向后翻身，狂风托着他立于半空，天空与风之王张开双臂，一双银色的翅翼在他身后展开，带着他往更高的天空滑行。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云层中传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啼声，似是一亿个婴儿在空中啼哭。
李雾月伸出剑指着杨闻念，声音威严如同敕令，“征战吧，天空与风的仆从！”
铺天盖地的黑影从云中翻出，那是蝙蝠一样的生物，不过个头堪比雄鹰，没有毛发，牙齿锋利得赛过鳄鱼。
它们像是雨林中迁徙的行军蚁一样，组成了一道黑色的浪潮，从天际边席卷而下，无边无际！
“镰鼬……”杨闻念握剑的手一紧。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狂风卷起李雾月的长衫，他的笑容充满自信。
李雾月笃定杨闻念作为一个人类，在没有走完成神之路前无法释放足够摧毁镰鼬之潮的言灵，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调动那么多的元素，即使他有所谓的‘圣骸’，即使他有神的部分权柄也不行。
那具身体终归只是人类的血肉，人类是有极限的，他们脆弱而渺小。
但是杨闻念却笑了笑，这笑容在李雾月眼里稍微有一些讨厌，像是嘲讽。
忽然一束光照了进来，而后无数道光透过灰色的云层照在北邙山的大地上，带来了光明与……热量！
杨闻念把剑插在地上，躬下身子，右手紧握成拳，澎湃的火元素在他身边形成潮汐，炽烈而明亮。
一道巨大的炼金阵以他为中心浮现在空中，恢弘的龙文像是图画，画中一条赤色的长龙围在高耸入云的山上，嘴中衔着一支明亮的烛灯。
“怎么可能？”
镰鼬组成的浪潮已经飞过了李雾月，尖叫着朝杨闻念扑了过去，但是李雾月并没有得胜的喜悦，反而发了疯似的吼叫，“为什么你能释放‘烛龙’？”
“其一，‘圣骸’比你想象的要高贵的多。”
杨闻念右拳平伸到身前，硕大的赤龙从炼金阵中探出头来，没有任何温度的提升，但是绝对的‘燃烧’的命令被下达，最前方的镰鼬群毫无征兆的消失了，连灰烬都被焚烧干净。
“其二，我只继承了圣骸的1\/6，虽然是最重要的躯干，但是并不足以让我依靠血统与权能释放‘烛龙’。而这个‘烛龙’是依靠一道炼金阵来释放的，虽然是缩水版的，比不上真正‘烛龙’百分之一的威力。”
“其三，你猜猜这个炼金阵是谁布置出来并交给我的……”
左手抵住骨甲都被加热到发红的右臂，杨闻念一招‘升龙拳’挥向空中。
那头赤龙彻底从炼金阵中探出身来，百米长的身躯由最纯粹的火元素凝聚而成，它咆哮着向着天空冲刺，撕碎了李雾月的身影，也撕碎了宛如天河下坠的镰鼬之潮。
赤龙一直往上，直扑云层，化作滔天的焰浪，天际整个燃起火来，这是名副其实的‘火烧云’。
被李雾月悲伤的情绪席卷而来的灰色云朵都被映成霞色，时间仿佛一瞬间从正午来到了黄昏。
“真是没想到啊……”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闻念猛地转身，一拳挥出，被李雾月横臂挡住。
“卡塞尔学院居然没有杀死诺顿……真是一群废物！”李雾月手肘撞向杨闻念的胸口，从关节里暴出来的骨刺锋利如镰刀，在玉骨的骨甲上留下了深深的白痕，他暴怒的声音让人联想起了遭遇背叛的王，“更没想到的是，诺顿居然选择了和你合作！”
“那个叛徒真是我们的耻辱！”
丢掉了细剑的李雾月宛如一个狂战士，锋利的骨刺从肩膀、手肘、膝盖、背脊、乃至指缝中暴出，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没有释放‘时间零’或者‘刹那’那样的言灵，仅凭自身的速度李雾月就快到了让杨闻念根本跟不上。
边接招边后退，杨闻念从地上抓起了‘玉剑’，他不怎么会近身格斗。
虽然师傅李书文以拳法和枪法出名，但都没教过他。他收了三个徒弟，教了大师兄公孙启枪法，教了小师妹拳法，然后给了杨闻念一把木剑让他自己去每招每式练十万遍……
虽然剑法天成，但是李雾月的近身格斗凶狠得如同狂兽。握住剑之后形势对于杨闻念来说依旧岌岌可危。
李雾月轻笑着揭穿了他的秘密，“虽然释放烛龙是靠诺顿布置的炼金阵，但是依旧抽空了你至少一半的体力，对吧，守墓人冕下？那可是一个灭世级的言灵啊！纵然只有百分之一，对于人类的躯体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骨质面甲上唯一露出的双瞳闪了闪，杨闻念知道他说的没错。虽然并没受什么伤，但自己被玉骨完整罩住的身体已经不如最开始那么灵巧了，一阵阵脱力感从心脏中涌出，让他知道人类的身躯终归是有极限的。
前空翻一个二连踢踢在杨闻念的肩膀上，李雾月在地上掀起了一阵狂风，气旋载着失去平衡的杨闻念升空，他背后的黑翼扇动，勉强在风暴中维持住了平衡。
但一道更大的风从天空中降临，伴随着愤怒的吼叫。
一条青色的龙从着火的云层中探出头来，它身边是残余的镰鼬群，那头龙吼叫着扑了下来，对着杨闻念张开了血盆大口。
冒着火的镰鼬群也扑了下来，它们数量远不及之前浩荡，围在巨龙身边像是太平洋里的拉丁鱼群跟着蓝鲸迁徙。
飞到一半这些镰鼬们就调转了方向，似乎是畏惧杨闻念，它们转而飞向了山脚下的庄园。
杨闻念想阻止那些镰鼬，但是银色的身影闪烁到了自己面前。李雾月一脚踢到他的脸上，把杨闻念向着那条青色的龙踢了过去。
“杀了他，千枫！”
李雾月对俯冲而下的龙下令，威严的像个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