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虚云涧

“我不想欠谁的，也害怕有谁会对我真心相对。恨因爱起，爱也因恨而灭。”这是她进入往生的最后一番话，而此话也将载入她此生的因果。

咒灵在侵蚀和占据她的灵魂，这些都是被亢龙所杀的无辜生灵，就是亢龙死了，他们仍被困于死前的幽谷。

在他们的冲破下彩霞的身子愈渐冰冷，好似要再次陷入长眠。

当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水面掀开层层波澜，彩霞进入了幻境，里面有无数棱镜，每一帧都是她和一个男人相处的场景，由此…深沉的记忆被逐步唤醒，“你不爱我了……都是骗我的，是吗？”

“你杀了那么多人，我们正邪不两立，又谈何爱情？”

“我杀人……那玉帝老儿又做了什么？”

“你闭嘴……”

“赤冉……”

“我得谕旨前来拿你，你受降吧！”

“赤冉……杀我……”帝女之魂即将苏醒，最后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竟是亢龙被分尸的场景。“呀……”彩霞紧握双拳与命运抗争，体内的金针随着外泄的真气一并迸发。她睁开眼，眉心红现，日耀亦飞来归于她手。

“赤冉，你终于来看我了。”亢龙的魂还停摆在这里，却是散而不聚，上面的神可不会再给他再世为人的机会。

“再世投胎不好吗？为何执迷不悟？”这时她已不记得自己是彩霞了。

“我在等你……”涧内话音缭绕，周遭都是亢龙的身姿。“有些你并不知情的……所以我不怪你。我无论做什么都是想跟你在一起罢。”

“启熠……”回想那段往事，当中的‘情’让赤冉再度变得柔软。

“让我与你融为一体吧！那样我就能死而复生了。”只有将零散的魂魄嵌入修为高深者体内，被带出封印地，重见天日之际他才会再度飞升。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彰显出她对他的爱。

“启熠，不可……”涧里的鲜花在沾染鲜血后瞬间枯萎黑化最后瓦解成了灰烬，他因为爱而不得就迁怒杀光附近的村民，之前满山遍地的鲜花现在黑压压的就像他愤怒的瞳孔。“是你们逼我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道心，尽管之前是多么的丰功伟绩，不顾念苍生肆意屠杀的…就是妖魔……”那时她道心坚定，为了不再滋生事端她很果断的在背后给他致命一刀。

而今生投托到凡身自己的意念也当如此，“受死吧！千刀斩……”赤冉强化自己的意念驱剑使杀招，千刃齐发斩尽万具咒灵。

一道强光过后便是至暗时刻……铮亮的神剑成了幽谷中唯一的光亮。

“一点没变。你还是这么狠。”幽黑的涧内仍存留着亢龙的主魂，这是他的地盘，事态的发展全凭他。

“无论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这一次我就是来做个了断的。”

“呃哈哈哈哈……什么道义……竟让相爱的两个人成了宿敌……”

她流泪，在他死后她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既然欠你‘情’那便还你‘情’罢，启熠，我再也不与你分开了。用吾魂困其灵……”语毕，赤冉开始施展仙界最恶的咒术。

“赤冉，我意不在此……”亢龙想要中断此术在黑暗中急忙现身，而抽出的帝女之魂即锁定与之交合在一起成就了一块黑白交织的环形玉佩。

因过度耗损，彩霞晕厥而去，身子重重的跌在罗烈身上。她还是彩霞，而赤冉与启熠则永远被困在这片玉石之中。

乌压压的天渐亮起来，两座山峦开始大起颤动闭合，虚云涧消失了，伫立在地上的石碑裂开了几个口子。

也许是太累了，他们大睡了一觉，现在正值黑夜，罗烈却清醒过来，他惊厥的挥动出手臂，才发觉身上匍匐着一个柔软的身躯，这浅浅淡淡的是女人的香气，“彩霞……”罗烈用大手掌轻轻推动她，她的身子是温热的，人还活着呢。“彩霞……彩霞……彩……”罗烈又叫了好几声，只感觉怀里的人儿猛地抖动了一下身子，“罗大哥……”彩霞紧紧的蜷缩在罗烈怀里，在黑漆漆的夜里他仿若就是那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都是血淋淋的，我死了好多次，每次都很惨，为什么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彩霞刚醒就胡说一通，她哭到哽咽，而罗烈不知如何开解只能紧紧将她拥住。就因为赤冉的强行抽魂她历经几世的凡尘记忆都被打开，繁杂、凌乱、不解，此刻醒来的她深受困惑……

“不要哭，我们现在不是活着吗？”还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你想也不想就往下跳，如此胆大的人这会儿怎么又哭呢？”

“可能刚才是做梦了。”彩霞忍住悲伤情绪坐起身，没有罗烈的体感和温度，她的心仍有些害怕、空荡和孤独。

“既然是梦那就不要再想了。”这时罗烈已经在想别的了，这里看不见光亮，却也难辨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回想他们从上面跳下的那会儿仿佛是冲破某个结界，只一刹那就被拽进了黑夜。

“可那些是那么逼真……”彩霞说完这句又重新投到罗烈的怀里，罗烈绷紧身子凝住气息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他不敢慌神，因为他是男人，也怕自己哪处不对失了礼数。

“此刻我就想在你怀里。”他宽广的胸襟就像绵柔的暖床，心有了着落也就不会慌乱。

“我们先离开这里。”即使有女人在怀罗烈的主观思路依旧清晰。

“太黑了，看不见。”她没有动下身子，不管曾经的她是谁有怎样的光景，在荒郊野地中罗烈这种男人是值得她仰慕的。

“你看那是什么？”彩霞听了他的话环视周围竟见到一发光的物体，“这地方很奇怪，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嗯。”她决定听他的。“剑呢？”她刚传唤，‘日耀’则飞至而来，彩霞察觉到剑气才坐起的身子只能来个腾空翻避开。此剑刚刚被开了神力，几番追击而来彩霞差些没接住。“它的脾气好犀利……”有它在，她倒是多了几分胆。

罗烈拾起地上的发光物件，仔细一看，居然是枚环形玉佩，玉佩用紧实的红绳梭着，看着是有些贵重。“彩霞，这东西是你的吗？”

“不是。”彩霞舞动着剑，在记忆的串连中使了几套剑法。“罗大哥……”彩霞略感兴奋的朝罗烈走来，“我居然好了……”

“什么好了？”

“我有力气了，身上的箭伤没有了，之前体内的那些金针也不在了。”

见她高兴罗烈也浮起笑脸，他仰望上空，心里的疑惑进而加深了。“罗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想不通，只是奇怪罢。”

“哪里奇怪了？”

“我是修罗，那你呢？我们跌进此地，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你怎就好了？”

“是啊！还有那些奇怪的梦境，分明就是历经几世的真实场景。”彩霞顺着罗烈说的话也略感疑惑。

“别的以前的都不重要了，眼下要紧的是我们如何离开这里？”

“是，你说的在理。”细想这确实是个奇怪的地方，他们虽意外闯进来却也是不易出去的。最重要的是，她还要杀陈靖，怎能被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