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定情

他们耗时三天才来到了长安城外，城门处熙熙攘攘，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前面有官兵查防……”

“我们可以进城吗？”离开安稳的寺庙，一路进发的途中罗烈总是顾虑甚多。

“我们不过是寻常百姓，有什么不能进的。”比起罗烈，彩霞还是有点江湖经验。

那些官兵要稽查的不过是一些危害社稷的草莽流寇，他们身上大多暗藏兵器，不过最大的隐患莫过于私自贩卖刀具和兵器，皇城中住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除了常有的外患，这些贵人无一不有造兵起势的动机。

尊循仙术，仙器可自行溶于骨血，可这座皇城内的仙人可不止他们二人，凡尘的历练可以大涨修为。话说不学无术，想要成仙成佛更是不可怠惰。

罗烈和彩霞顺利的进入城内，他们相互照应着，虽然俩人都有独断行事的能力却不想就此分开，比起心中那些想要做的事他们更不想错过彼此。

彩霞独坐床头，这个厢房床榻柔软，房里还沁着缕缕清香，烛台上的几根蜡烛照的房间里明明晃晃。本来是很容易入眠的，可她却没有困意，罗烈就在下面，他要了间最便宜的。无论怎么样的生活她都不介意，可他却只想给她最好的。

次日，吃过早膳他们又开始找住所。街上人多且繁杂，罗烈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简单的愉悦与他甚是久违，在滚滚红尘中他似乎只适合充当默默无闻的角色。

一开始上前询问的总是彩霞，眼下的事情她总是积极应对，与她在一起罗烈颇有被保护的成色。

“罗大哥，你怎么了？”其实彩霞也不适应当下的环境，只是她必须融入，这样才使得一切变得正常。

“我怕自己做不好……拖累了你……”他一个男人怎样都能苟存下去，可带上一个女人就得设身处地的想着她的体面。

“不会的，你只是一时不适应。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彩霞明白，罗烈是极度自卑的。“我们要一起应对。”

“嗯。”罗烈带着希望微笑的点点头，只要她坚定那他也绝对坚持。

铺面不好找，不过三天之后，他们在城西找了一间偏僻的，那铺子原先是对老夫妇的，因为自身年纪大了，又只生有一个女儿，女儿嫁人衣钵无人继承那也只好卖了它此后告老还乡。“房子旧了，位置偏了……”罗烈用自己这张嘴宣告尚缺之处。

“这都无妨，只是现在已没有本金，药铺如何开得起来？”

“我们可以将老汉做的工艺品拿到集市上卖掉，换来的钱添置最基本的行头，你坐诊于集市，我每天上山采药。”只要动动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些药材你可认得？”

“你身上这本医书是我的手抄。”对于这个罗烈终于坦白，在迷雾拨开之际彩霞亦当更加珍惜他，她早该明白他就是那和尚。“还有我娘……那几年她时常带我上山采药，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直到她被杀那天我才知：她会武功，她不光是个妙手仁心的大夫还是个武功卓绝的侠女。只是，我不能手刃仇人，十年的寺庙生涯令我度日如年，十年，虽然回忆淡化了，可他们所犯的罪恶依旧存在，茫茫人海，我虽记得他们的脸，可又该去哪里找他们寻仇？”罗烈看着灰暗的房子不由得由衷感慨，不管十年二十年他始终走不出这片阴影。

“乱世之中，穷困疾苦，谁能幸免。罢了，别再想了？这些人如若遇到杀了便是，如若此生都遇不到，那就随他去吧！执着于仇恨是一件很累的事，我想你娘亲也不愿你堕入魔障。”

“简单收拾一下就先休息吧！”

“嗯。”除了这个简陋的大房子，他们身无分文。让一切重新开始，在这年纪也不失为一件有意义的事。

现在房子是他们的，里面的东西可以凭心放置。夜渐深，街灯渐暗，闹腾的街市愈发寂静起来。

“可以休息了。”彩霞的卧房罗烈打扫的最用心了。

“嗯。你也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彩霞，委屈你了……”

“不，罗大哥，你千万别说这样说，从天山下来，我一直居无定所，直到见你才安稳。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我无论如何都该以身相许……”

“不……你言重了，是我说了不该说的，休息吧，夜深了……”话说完，罗烈慌了神色的溜出彩霞的视线。有些话他羞于唇齿，但从她那里说出来，他的内心自是无比愉悦的。

寂静的长安城看似安全却暗藏汹涌，你方唱罢我登场，皇权的争斗总是让男人们乐此不疲。

天，又亮了，罗烈与彩霞分工合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这种高人藏匿于人海中，朴实无华的日子虽平淡，却也觉得甘之如饴。

夜晚，几许清风袭来撩动起她垂下的发丝，她独坐于廊下仰望着暗夜的星空，皎洁的月光总是会让人陷入忧思，罗烈拿出一件衣裳为她披上，以此断了她无端的遐想。“罗大哥……”

“月光清冷，更深露重……”

“嗯……”彩霞乖顺的依偎在罗烈怀里，罗烈轻柔的揉了揉彩霞的发丝，廊前月下好一对璧人。“今天的兔肉好吃……我怎么就不会呢？”

“明天给你整只烧鸡。”

“嗯。”彩霞笑着不觉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阵子她瘦削的脸颊上居然长肉了。

“过段时日，我找媒婆向你提亲。”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俩不就一个红盖头的事吗？”

“不，还是要明媒正娶的。我们虽没有亲人，但见证人还是要有。人生一次的红装哪能如此草率……”

“依你，都依你。我这辈子都要守着你……”

“彩霞……”罗烈与彩霞相拥在一起，彼时都觉得幸福至极。

寂寞空巷，一老和尚驻足在门外多时，他捣着手里的转经轮心中满是城府。

“啊……”随着一阵大叫，马厩的顶棚被一天外来客砸烂，马匹受惊，险些将这个因眩晕而倒地的男子踩死。“下次能不能选个好点的地方？不不不，想来真君就在附近……”太白起身抖了抖衣裳，可马粪马尿的味道仍然挥之不去。他惯性的抬起手捋捋胡子，却发觉胡子没有了，甚至一身素白的锦衣也变成了黑色的粗布麻衣。“每下界一次便是历劫一会呀！”此次请旨入凡界为期十天，虽免入轮回，可下界后却丧失了所有神通和法术。十年的期限，无论事成与否，到期自可返回天界。

黑漆漆的街道，太白遇到了此次下界的第一个人，一个独眼的老和尚，他一路走来都有佛光避体，看来是有些修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