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斗场双胜
丁大同在住处内唠叨着斑斓星,从斑斓石到斑斓女子,有些话甚至重复许多遍。
魏青兰很有兴致,不厌其烦地配合着丁大同,话虽不多,说出每句却直指丁大同的要点。她流露出非常热切的目光,让丁大同不断欣喜且惊讶地说道:“你就是我的知己。”
祁飞躺在床上,双手架在脑后,冷静地看着天花板。住处铁门已关闭,双棍就在手边,手枪被他绑在小腿处,用宽大的裤管盖住。
丁大同的声音渐渐低落,魏青兰转头一看,丁大同已然睡着,祁飞也呼吸轻缓。
空气中微有异味,弥漫着某些危机,她暗叫不好,身体中力量似从体内消失,一不留神从床铺上翻滚在地,腰中手枪和手弩散落在床底。
某处一间明亮豪华的房间内,朱管头望着全息屏,对着身后几人道:“动作快点,只有十分钟,教训三个昏睡之人应该绰绰有余,不然被监察者觉察到,会很麻烦。”
“是,大人!”五位寄魂武士转身离去。
朱管头对着全息屏一阵冷笑:“嫌我拿的钱多?嫌我给的生存天数少?那就去死吧……在这片新生寄魂斗场,是我老朱说了算。”
另一处黑暗房间,女子盯着数十块全息屏,心情复杂,口中轻声叹气道:“这朱管头虽不知我们在监控整片斗场,可今晚他这种手段,未免也太过下作。这样下去,这批新生寄魂者又要全军覆没。”
一道冰冷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灵秀,局里派我们来,不就是因为此处新生寄魂斗场,新生寄魂者输送局里人数常年极少么?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让你等到今天。多等数天,新一批寄魂者出现,他果然放下戒心,才会让你发现如此多的逾矩之处。”
那女子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在各全息屏前操作一番:“证据已经保存,从朱管头起至寄魂武士,逾矩者超过三十人。我们可以动手吗?这次以你第二小队为首如何?”
黑暗的房间渐渐转亮,屋内连同女子坐了七人,那说话冰冷之人起身道:“再等几天,看看那三人潜力如何,你第三小队不是正好缺三个人吗?如果他们死了,必非你小队需要之人,几天后如果还活着,自然是上上之选。”
女子点头微叹,不再多言,只是眼光看向三人住处的全息屏,略有些热切。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泼在祁飞头上,又是“哗啦”一声在身后响起。耳边传来丁大同的谩骂声:“你大爷的……”
祁飞扭动身体,发现自己浑身湿淋淋地跪躺在地,双手在后面被绑起,他用力挣扎几下,却发现双脚也被绑着。
一位寄魂武士走上前来,把他拎起来,呈跪姿,此人眼露杀机,冷笑道:“小子,挣不脱的,你们三个全被绑了。”
丁大同谩骂声不停,各种脏词出口,却没带一个重复,祁飞如非不是被绑,此时定要啧啧称奇。
他扭头看向四周,左侧是丁大同,他骂一句,就有武士赏他一个巴掌,“啪啪”声响亮。身后是魏青兰,他看到魏青兰那给他那眼神,同时发现她身上虽被绑住,却没有湿淋淋的样子。
什么意思?难道说,魏青兰一直醒着?
祁飞眼珠一转,苦笑着问道:“各位大哥,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斗场胜利者,为斗场赚了大把金钱,怎么还如此待我们?”
一位武士蹲下来,俨然是吃饭时碰到的那位九品,他用手拍着祁飞的脸,冷笑道:“你们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和朱老大作对,不是自寻死路吗?”
祁飞开口,丁大同倒不叫唤了,只是目光转向祁飞,脸上已是鼻青脸肿,眼中更是怒火满天。
祁飞没理他,继续陪笑道:“都是丁大同这个憨货,也不想想,朱大人是何许人物,怎么会和我们这种小人物斤斤计较?”
那九品武士脸色稍霁,说道:“小子,算你有眼力见,朱大人也说了,只是给这个憨货一个教训,杀自然是不杀的,但教训么,总要深刻些。”
他转向丁大同,一边打着眼色,一边骂道:“丁大同,老子认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这位大哥,斗场胜利的奖励,全部给朱大人,我都不会有半点意见!生存天数给三天,我已是感恩戴德了!这位大人,要不就给我松绑吧,对了,后面那位女子,是小人的女朋友,和小人一条心,大人也高抬贵手,给我们两个松绑吧!我们一定坚定站在朱老大身边,不和这个憨货为伍!”
那九品武士缓缓起身,脸上极为自傲,手一挥:“松绑!”
随后反手一巴掌,扇在丁大同脸上:“憨货,你不是说他们是你的死党么,不是和你同进退么?”
两人双手双脚被寄魂武士松开,祁飞此时浑身无力,四肢麻木,他身后的魏青兰正在反复搓揉双手双脚。
祁飞四肢不能动,嘴巴可没停,不一会就把丁大同批得体无完肤,还不断向九品武士求饶。
那九品武士若无其事,手中却不停下抽打丁大同,他转头对祁飞冷冷道:“小子,你嘴这么甜,我都不好意思向你们两人下手,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这次就放过你们,下次再有顶撞朱大人之事,我会亲手取你们性命。”
他冷哼着起身,临走时漠然道:“好好休息训练两天,后天战斗和今天一样,记得要打胜。”
寄魂武士们离开三人住处,祁飞这才把丁大同扶到床上,丁大同一脸不乐意地唠叨着:“你这个没骨气的!我怎么就认识你这么个卑躬屈膝的家伙?听听,刚才批我批得多难听……算了,我丁大同气量大,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也算是为了救我,骂我几句又何妨?!”
祁飞在住处一通乱找,终于被他在洗漱间里,找到一管伤药。
抬头便见到魏青兰跟在身边,一脸冷意看着他:“你为何如此?”
祁飞挺直身体,正色道:“为何如此?他们七八个人,其中一个九品,哪怕全部杀掉,你能离开斗场?还不是到头来一样死去。现在委曲求全,等哪天找到离开斗场的法子,再和他们好好斗一斗。”
魏青兰脸色稍稍回暖,心里想了也是这个道理,留得青山不,不怕没柴烧,只是嘴上依然不依不饶:“哼,按你的样子,抗战时你一定是汉奸。”
祁飞振振有词:“那可不一定,抗战那是国仇家恨,是大义,自然要舍命反抗。可这是哪里?我和那些猛兽有何区别?不都是别人的赚钱工具么?我们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这里到处都是外星人,我们除灵魂那几克的重量,还能有什么?那些斗场上死去的寄魂者,都不是死彻底了么?”
他见魏青兰不再说话,表情倒是正常不少,继续道:“这里不是地球,我们还有心愿要完成,我不能死。”
魏青兰终于长叹一声:“是啊,有心愿的死,才是枉死。我们是要努力求活,要活一世不一样的人生。这次是我唐突,不知道祁飞你如此深意,我向你赔不是。”
她向祁飞深深鞠一躬,这才宛若放下内心某种坚持,轻松地离开洗漱间。
丁大同脸上被祁飞涂起伤药,气愤问:“姓祁的,你不是说我是憨货吗?”
祁飞用棉签蘸着药膏,轻轻涂着:“哪能呢,你不是憨货,你这是义愤填膺,是勇士,是匹夫,一盾就让敌人血溅五步!你是我们两人心中的好榜样!你是我的太阳,我的光!”
“哎哟哟,痛呢!你轻点…你不说是认识我倒了八辈子霉么?”丁大同没有消气,眼神依然恶狠狠瞪着祁飞。
祁飞一脸陪笑,继续为他擦伤药:“对敌人我怎么可能说真话?!你可是我积了八辈子福气,才得到的朋友!大同你就消消气,咱仨可是从昨天那死亡战场里下来的,那是过命的交情,你可是大人大量,犯不着和我生气。”
丁大同脸色稍缓:“枉我在战场上死顶猛兽,祁飞,还有你魏青兰,吐什么舌头!你们两个倒好,在人前装孙子……我对你们的行为深感不齿。”
“是,是不齿,应该不齿!”祁飞转眼对着魏青兰打眼色:“大同,饿了么?我们去吃饭吧?”
丁大同双手推他离开,没好气地道:“我饿了,你去打饭,让魏青兰帮我涂药。你多打点,我要吃肉,吃鱼,还要喝酒,少一样我就没你这朋友。”
祁飞嘿嘿一笑,把手中药管棉签塞给魏青兰,拍拍丁大同肩膀:“在家乖哟,等哥哥打饭。”
丁大同挣开他的贱手:“去你的,贱人!”
数十块全息屏那处秘屋内,那女子看到此幕,不由哂然而笑:“这三人挺有意思……虽然取巧,但终归是活下来了。”
之前那冰冷之人也深有同感,不住点头。
祁飞带回来好酒好菜,自是把丁大同哄得由怒转喜,几两酒精下肚,丁大同又开始自己的单口相声:“其实吧,我早就知道你们的意思,不就服个软吗?像是谁不会一样……我在斑斓星上……”
祁飞和魏青兰对视,却是笑作一团。
第二天下午,三人坐在训练室内,丁大同敲打着两条腿,抱怨道:“又酸又胀,你们两个,一个让我蹲马步,一个要我练身法,我这个斑斓星守卫学校出来的,被你们两个训练到腿脚发软,明天还怎么战斗?”
祁飞走了过去,低笑问:“真的腿脚发软,特别是双膝,更是软得不行,走路还得扶墙走?背后腰眼还特别酸?”
丁大同扶着后腰,认真点头:“那是当然,难道还有假?不对,你这神情不对,肯定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你,我可是大好男儿。”
祁飞正色问:“你如果心里没乱七八糟,怎么还会认为我心里想着乱七八糟?”
丁大同似乎被他问倒,老脸微红,不好意思悄声问:“你说,生化克隆人怎么会不分男女?”
祁飞哑然,转头认真地看向魏青兰:“丁大同问,生化克隆人为什么不分男女。”
魏青兰“扑哧”笑道:“那不是很正常吗?生化克隆体,只是工具,不然我们为什么叫寄魂者,我们的灵魂只是寄存在此,生化克隆体只是我们寄存的箱子。”
祁飞这才拍着丁大同:“就你这脑袋,啧啧,寄魂者区分男女只看头部,长发的说话细声的,清秀美丽的都是女子,短发带胡子说话粗犷的,都是男人。那种不男不女的,想必来到此地,也早死绝了。”
两人颇有同感,不断点头。
时间飞快,成为寄魂者的第二场战斗已经开始。
三人被朱管头安排首发出场,迎战对手。对手方是一支小队,满员五人,俱为普品寄魂者。
在斗场中,丁大同早早就竖起巨盾,祁飞自然站在他身侧,两人身后便是游走的魏青兰。
在无数欢呼声中,对面大门缓缓打开,一支小队排成一列,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场内,迎接他们的是更为爆烈的欢乐气氛。
看台上无数看官的热情,从三人小队转到这支标准五人小队身上,欢呼声此起彼伏。
广播里面有女子介绍道:“八十场以来首次战胜蛮虎兽的新生寄魂者三人小队,对战已在斗场内连赢五场的征服者小队,谁胜?谁败?还有三分钟投注时间…”
这支五人小队,三位盾刀手,两位长枪手。进入斗场后,他们三前两后,盾刀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冲击阵型,静静的站在百余米开外,目光均死死盯着竖起巨盾的前方三人小队。
一声钟鸣,时间到。
斗场中巨大的喇叭中传出声音:“第一场,战斗开始!”
五人小队大声叫道:“呼哈!”目标直指丁大同三人。三位盾刀手有节奏地用右手刀敲击着左手圆盾,他们踩着节奏,一步步坚定地向三人小队走来。
看台上大部分看官都配合着他们的节奏,开始拍手,一阵阵有序的掌声响彻全场。
祁飞看着百米处的五人小队,不禁失笑道:“这是斗场,战阵有用吗?”
丁大同却严肃地摇头:“正是因为斗场,战阵可能真有用,当然,我们的也算是战阵!”
祁飞固持己见,摇头道:“青兰,步枪三连射,打穿三块盾牌……居然玩行军战阵,这是斗场,只分生死,不看阵型。”
魏青兰闻声半蹲在地,步枪开火。她举枪向前方不断射击,每次三点射,直接将三块圆盾废掉。
能量弹的杀伤远比动能弹更强,在击毁三块圆盾的同时,逸散的能量弹还轻伤两人,重伤一人倒地。
看台上无数人发出“哦~”的喝倒彩之声,却是让五人小队极为尴尬。之前的盾刀手,变成了刀手,没有盾的支持下,他们的眼中自信光芒也黯淡许多。
余下两位长枪手,见到前面三人受伤,大吼着越过三人,举枪冲来。魏青兰的步枪让过两位长枪手,继续向后方受伤的三人射击,一人重伤倒地,另两人刚刚站稳,却被精准的步枪弹击杀,只留下闷哼声。
祁飞心里一急,眼看着整场战斗就要成为魏青兰的单人秀,急叫道:“都别动,长枪手让给我。”魏青兰白了他一眼,收枪起身,退到十数米的后方侧翼,举枪防范。
祁飞向后快走几步,接着一阵助跑,一脚踩在丁大同身后半米处,整个人高高跃起,第二脚踩在巨盾上沿,双手摸出两把飞刀,数道银色流光飞向两位长枪手。
两杆长枪直指祁飞,可距离尚远,根本没有威胁,面对飞刀又躲闪不及,其中两把飞刀直接钉入两人腹间,两道血花喷洒而出。
一杆长枪失手落地,发出“咣当~”一声。祁飞落地后一个前滚,又是两枚飞刀直线射出,此时他距离两人不足五米,“噗通”两声,两位长枪手扶着血如泉涌的脖子,倒地不起。
广播声响起,带着一丝讶异之声:“寄魂者三人小队胜。接下来,请三人小队不要离开,稍事休息,五分钟后你们将迎来第二场战斗,对手将是一位九品武士带领的战斗小队。现在开始接受投注。”
三人愕然,祁飞此时与魏青兰目光对视,两人似乎立即明白,今天必须要全力以赴,否则一个不慎,小命危险。
丁大同此时在场内大骂道:“天杀的朱管头,那天没拿下我们,早上还说只打一场,现在增加第二场,肯定是他的阴谋。”
九品武士虽说也是寄魂者,可力量、速度都比普通寄魂都明显强大,这支小队便是以九品武士为核心,呈现人字结构出现在三人小队面前。
那九品武士果是两天前教训三人的那位,他的身后是两位弩手和两位步枪手。这种安排必定是知道这里有步枪手的原因。
祁飞双棍在手,合金棍的重量并不轻,但此时却给他很强的安全感:“大同,你死死顶着盾,步枪手对你没办法。青兰,你先干掉两位步枪手,后面再解决弩手,这位九品由我和大同两人扛着,我们再一起解决。”
“斗战开启!”
对方两名步枪手迅速趴倒在赛场地面上,开始向三人战阵射击,能量弹打在合金巨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魏青兰同样俯身趴在地上,不过是在巨盾后面,利用巨盾下方稍微露出的空间,缓缓对准其中一人的头部,“呯”的一声,前方百米处,能量弹从一位步枪手头部穿过,直接被秒杀。
赛场内欢呼声起来,但有些稀稀拉拉,说明很多看客都不看好三人小队。
魏青兰一个左侧翻滚,来到丁大同左侧身后,此时九品武士手持双刀冲到阵前,对着巨盾和两人,便是一阵劈砍。
巨盾很坚固,那人一击不成,便绕开巨盾,从丁大同右侧袭来。祁飞此时正在右侧,双棍挽出棍花,迎着九品武士进行阻击。
棍刀相击,一股大力涌来,那九品武士身躯微晃,祁飞却被击退数步。
祁飞此刻眼中闪过讶然,不是说九品武士的战力是普品武者一倍,为何自己感觉没差多少?最多相差两成,难道这又是手套的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手套,手套根本没丁点反应。他身体没停,连续十多次躲过九品武士双手劈砍,手中双棍却被他舞起来,在身前形成了一圈圆圆的棍影,如同一面棍盾。
九品武士双刀虽强,力量也极大,但一时半会,只能将祁飞击退,却也无法奈何祁飞。他的眼中充满疑惑,目光狐疑地看着双刀,似乎自己的战力没比祁飞高多少。
“呯!”对方第二位步枪手,丧命于魏青兰手下,这位昔日的狙击手,今天大发神威。
趁九品武士猛地愣神之际,祁飞双手短棍如两把飞刀,直接击向九品武士面门,那人向后一跳,侧头躲开双棍,手中双刀却缓了下来。
“呯!”
步枪能量弹直接从下方射入九品武士头部,下方魏青兰躺在地面,步枪枪口中还冒出丝丝能量余波,见祁飞张嘴愕然地看着她,却是调皮一笑。
九品武士缓缓倒地,身体偶尔抽动,头部伤口处涌出一股红白之物,两把战刀跌落在身体周围。
余下的两位弩手见状不妙,扔下手中短弩,转身就逃,只听到斗场中,“呯呯”又是两记步枪声。
看台上无数看官愣了许久,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无数帽子、望远镜等物被抛到空中,欢呼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