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半爿飞镖

“壮…壮士饶命！”马贼首领被捆住双手，瘫坐在地上，向着五人小队不断讨饶。

五人气上涌出无边杀气，看得那首领浑身颤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饶命啊，冬天缺粮，看到你们牛车上粮米很多，于是就动了歪心思……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壮士…大…大侠…女侠，就把我当作一个屁，放了吧！”

祁飞冷笑着蹲下，问道：“你今年多大？”

马贼首领一愣道：“在…在下今年二十七。”

祁飞冷森森地笑起来：“你老母有八十岁？”

马贼首领眼珠一转道：“大侠，我就是这么一说，求人饶命不都是这么说吗？你放了我，所有的马匹都送你，他们身上那些金银，我也不要，只求你饶我一命。”

吕三等人把所有还活着的马贼聚在一起，全部绑好手脚后，向封灵秀禀报：“队长，共杀马贼五十六口，余下四十七人被俘。”

封灵秀平静道：“把地上的坑填平，搜到的金银钱财你们分了罢。那些武器全部装车，我们到下一处城内卖掉，得到的钱也归你们。把所有马匹收拢，我有用。”

吕三闻言大喜，吩咐手下之人填坑，搜刮钱财，忙得不亦乐乎。

祁飞拖着马贼首领，来到被俘马贼们面前，问道：“此人是谁？”马贼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言。

他大笑道：“第一个说出他身份的，立马放走！”

“他是大首领，名字不知道，反正我们这些全是小喽啰，之前你们拖来的三个死人，那是二三四首领。”一人直接叫出声来。

“丁老三，你特么真怂包，这么快就把老大卖了？！”有人向丁老三口吐吐沫骂道。

丁老三自是不怵：“我丁老三跟着大首领十余年，还是个小头目。此人任人唯亲，贪财好色，口蜜腹剑。我们从来只是吃一点他手指缝里漏下的东西，为这还要赔上性命，现在全部被俘，我自要觅一线生机。”

祁飞走过去，一把扯断丁老三身上的绳索，递了把刀给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说完，祁飞离开此地，不久便听到丁老三疯魔一般叫道：“你们都该死！”

之后便是一阵惨叫，祁飞微微摇头，这些马贼放出去，没几天便又是一群祸害。

封灵秀等人自是知道祁飞的所作所为，此时也并不想批评他，纠枉小队纠的是历史主线，那些连支线都算不上的事件，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祁飞走到封灵秀面前，苦笑着辩解道：“为了不让他们成为祸害，内讧是最好的办法。”

封灵秀点头道：“要我也会如此，放心，这不违背纠枉局守则。我们只要不改变历史，便一切好说。”

第三小队重新把马车与牛车翻回来，东西也重新装好，吕三等人搜刮一阵，见到丁老三将所有活着的马贼屠戮一空后自刎，却不由得扶树大吐。

在祁飞要求下，这些吕不韦私兵们强忍着恶心，将所有马贼尸体丢入之前挖的陷阱中，再重新掩埋。

马车在太阳西下中继续前行，这一次与马贼遭遇之战，利用他们中午埋锅造饭这一个时间差，布置大量陷阱后才轻松取胜。

吕三带的私兵中，仅战死数人，余下大部分都还好，个别重伤的被抬在牛车上，到下一座城里，再找医师诊治。

车队又向前走了一段，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在林中找了片空地扎下营来。

之后的行程更为顺利，这股马贼死去后，其他在总把式口中的强人和草寇都没出现，毕竟目前依然在年节中，这些人窝在一起吃吃喝喝不出来做事也是有可能的。

所有人都有马骑，赶路速度明显加快，原本半个月的路程，仅用了数天，车队便沿着滏口陉，进入铜鞮城。

铜鞮是春秋战国时，晋国别宫所在，它在太行山偏西一些的地方，滏口陉贯穿而过。曾有人云，铜鞮之宫数里，意指当年晋国还在时，晋王的别宫范围能有数里方圆，足见晋王当时的奢靡。

第三小队带着上百匹马的马队和四辆大车，在缴纳入城税后，堂而皇之地进城，封灵秀包下了一座客栈大院后，准备在此修整。

从正月初二离开邯郸，至今天已是正月初十，再过几天便是尚圆节，取意为家人和睦团圆之意。其实为新年之后第一次月圆，战国人们都把正月十四、五、六三天统称为尚圆节。

休息一晚后，祁飞便跟着封灵秀，把晋王别宫之地好好逛了一番，这片建筑群在诸国中也是排在前列的。宫殿群数里范围内，高高耸立的黑色屋檐，处处是景，眼眼是画。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楼阁屋檐中，漆着数不清的好看图案，条条回廊贯穿其间，连同过去与现在，祁飞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封灵秀赞叹道：“地球虽是地表文明初中期，但这原始古色古香的宫殿群，却是不多见。以后有机会去做秦始皇的任务，看看被组座都称道的阿房宫，会是如何雄伟壮观。”

祁飞原本想说阿房宫早就被付之一炬，可转眼想到，自己小队不就是在做历史任务么？说不定哪天有不开眼的，想动秦始皇，那机会不就来了？

正月十二，车队补充给养后开始加速向西北行去，二天后车队出大山。沿着滏口陉继续向前，到了祁城。

封灵秀望着祁城问道：“徒弟，你老家到了。”

祁飞一愣，见她眼光望着城门上的字，这才笑道：“同字而已，我家应该不是此地之人吧？”

时近中午，车队并没进入祁城，而是在总把式带领下，来到祁城西面的渡口。

总把式指着一半冰凌，一半滔滔的汾水说：“各位公子小姐，此河便是汾水，最近数年不知何因，汾水冬季不结厚冰，只有一些冰碴。沿河向北百里便是晋阳，但向北需要劳力和大船。我等人多，拉纤恐是不行。还得花一天时候从此地骑马去晋阳。”

他继续道：“汾水南下，便可进入大河（即现在的黄河），再由大河进入渭水，可直抵秦都咸阳哩。”

听到总把式的话语后，封灵秀与祁飞等人讨论片刻后，决定先送赵姬等人入晋阳，再由五人带着公子楚一家，由晋阳渡口坐船南下去咸阳。

既已决定，马队向北重上官道，直奔晋阳。祁城到晋阳约两百里地，车队从中午直接奔行到深夜，可能是尚圆节的缘故，城门大开，守城之人草草看过通行验引，便将车队放行。

到了晋阳，赵姬作为向导领路，直到子时一刻，车队来到晋阳大族赵员外府前。

禀明来意后，赵府管家打开侧门让车队入内，赵姬之父亲来迎接。因赵姬的关系，赵家与吕不韦有生意往来，赵姬之父也成了此支赵府家主。

吕不韦的快信早几天就到晋阳，赵家也早早备下住处，众人被分散领入前院各处空屋。

被叫醒的仆妇仆役们点起了火桶石炭，抱来一床床被褥，送来一桌桌简单的饭菜，一直忙到寅时二刻，所有人才陆续睡下。

第三小队众人依然挤在一屋，此时手环震动：

【支线任务：保护赵姬母子】已完成。

【任务奖励：八品支线一条。】

祁飞躺在大炕上，莫名地盯着眼中的文字，心里稍微有些无言。这八品支线任务，与之前两条九品支线任务相比，反而八品支线完成得更顺些。

耳边传来丁大同的鼾声以及巴绍的梦呓，祁飞此时突觉有人在拉扯他，扭头一看，却是封灵秀，手里举着两小坛酒，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祁飞轻巧地从被窝中钻出来，披上羊皮大袄，跟着封灵秀推门而出，跃上白雪皑皑的屋顶。

接过酒，祁飞一巴掌拍碎封口，笑问：“你睡不着？”

封灵秀拍开封口，直接对着嘴痛饮数口，痛快道：“任务大部分都快结束了，明天我们就和子楚从晋阳渡口出发去咸阳，船程二十余天，应该就可以到达咸阳，任务也能很快结束。”

祁飞抬头望月，今天是正月十四，正是月圆之始，举坛与封灵秀对碰一下，笑道：“好快，没想到这个任务如此之快。”

封灵秀却不以为然：“假设那天我们没有追到薛姬，不知道她在桐庄，我们小队战结束后，必然要去满世界找薛姬，那任务就麻烦了。”

祁飞感觉酒劲上涌，微微松开羊皮大袄，一股冷风吹入大袄内，使得他微有些冷颤：“我们还是幸运的，第一次任务便完成小队战，磨合程度也极高，后面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封灵秀又大饮一口酒，扭头看向祁飞：“这一次任务结束后，我想用投喂币提升至七品，不过这可能用到一半以上的本次任务收获。”

祁飞哂笑道：“原来是这事，那你放宽心，尽管提升！等你提到七品，我们几个到九品，那不就是一支九品小队了？”

封灵秀脸上一喜：“谢谢，你们三人虽是普品武士，但战力并不亚于九品，你的战绩放在那里，一半功劳都是你的。我要动用投喂币，自是要征求你的同意。”

祁飞拎着酒坛，与她又碰一下：“你这么说就显得我们师徒之间生分了。”

封灵秀笑道：“回云雾城后，我会把收徒仪式与晋七品的仪式放一起，大约是半个月后，你看如何？”

祁飞吞下数大口酒，豪气地道：“随你安排。”

封灵秀看着他，似乎在看某种物品，被祁飞发现后，俏脸微红，便跃下屋顶，头也不回走进屋内。

祁飞晃晃坛中酒，还有半坛，他一口气全部喝下，醉眼蒙眬中，他抬首望月，轻轻问道：“珏，你在哪里？！我怕，终有一天，我会忘记你！我，好怕！”

祁飞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火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道声音响起：“醒啦？太阳都照屁股了！”

转头望去，却是魏青兰，他好奇道：“我怎么在这里？”

魏青兰一边在整理装备，一边没好气地道：“某人昨晚醉倒在屋顶上，结果就从屋顶滑了下来。声音太响惊醒了美女师父，把你从雪地里扛了进来。”

“师父人呢？你二师兄呢？”祁飞坐起来，穿上羊皮大袄，随口问道。

魏青兰笑道：“她去晋阳渡口找船家，一会儿就回来；二师兄还在吃早饭，都吃了一刻。”

封灵秀回来得很快，她在晋阳渡定了一艘大船，为安全起见，直接租下此船一个月。船老大和水手都还在船上，只是不另行接收船客和货物。

五人穿戴整齐，所有武器均背在身后。同时带着数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应急吃食及箭支，这是祁飞强烈要求的。赵大员外直接从家丁的箭支中取了数百支，放在其中两个箱子里。

祁飞身上的飞刀飞镖也已不多，赵大员外也派人从晋阳各大工匠铺买来数包长针，这才解了他暗器之忧。

临行前，公子楚抱着赵姬痛哭好久，并发誓一定会带赵姬回秦。他也抱着赵政玩了一会，直到日至中午，这才在第三小队催促下，辞别赵大员外。

赵政抱着祁飞的大腿不肯放，祁飞扶着他的头，笑道：“我要送你父亲去咸阳，以后或没时间来看你，你要多读书，将来统一六国，成就一代明君。”

他有点心虚地环顾四周，还好，手环没震动，这句话不会成为改变历史的诱因。

赵政眼中含泪：“我不要统一六国，我要天天见到大哥哥。”

祁飞无言，内心却是很欣喜，毕竟这话从未来的秦始皇口中说出来，那份量堪比泰山。

他此时脑子一热，从怀里摸出一枚四刃回旋镖，用力将之扳断成两半，将其中之一递给赵政，笑道：“将来有一天，如果有人拿着另一半来找你，说不定就是我哦？！”

赵政郑重地收下这半块飞镖，认真问道：“大哥哥，你一定会来吗？”祁飞自是点头。

等五人带着公子楚和老仆，乘坐着两辆马车离开赵大员外府，赵政用童声大叫：“一定要来啊！”

封灵秀和魏青兰鄙视地看着祁飞，弄得他很是尴尬，封灵秀没好气地道：“和小孩子还玩这一出，你多大了？”

魏青兰笑道：“那以后一定要再接一次秦始皇的任务，不然，你这半爿飞镖留着也浪费啊。”

众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