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总之是完善的证据

这是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洁得像是新上了油，纹理在油光下清晰可辨。

“我可以碰触吗？”路明非在看到鳞片的同时久违地在现实世界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切实存在着的某种灵魂的本质或是精神力量——通俗点解释也就是所谓的魔力，也可以看成游戏里的蓝条或者mp数值。这让他有些重新掌握力量的窃喜，但想到这种力量的来源和本质，路明非又不由得握住了拳头紧张了起来。

“当然可以，哦不用紧张，它不会活化或者爆炸的，你甚至可以捏一捏。”福山雅史完全误解了路明非紧张表情的原因。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捏起那片鳞来，感觉那东西像是假的，质感有点儿像钢，冰凉坚韧，但是重量却很轻。这时候富山雅史抓过他的手，把一件冰凉的东西塞进他的手心。低头看去路明非挑了挑眉“额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手枪吧，不是说不会活化吗？”

“沃尔特PPK手枪，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装备部的家伙们给它做过一些改进。现在，你可以试着用它向那片鳞片射击。”富山雅史接过那片鳞片，把它放置在窗台上。

“嚯~这不是007用的那个？真的不会跳弹或者打碎珍贵的样品吗？”路明非语气稍稍奇怪地说。

“是啊，就是那柄经典的007手枪。”富山雅史捂着耳朵说，“没事，射击就好了，对准鳞片别对准我们。”

路明非用仿佛在说“这可是你让我开的枪”的微妙表情举起了手枪，感受到稍稍异常的重量，他默默调整成最安全的姿势，再次得到福山雅史的确认后，他扣动了扳机。

轰然巨响，路明非发自内心地感谢几秒前调整姿势的自己，要不这会儿他已经飞到沙发上了。

“你这枪改造了是准备一枪轰爆龙眼么？”古德里安教授看起来吐槽也是个把好手。

“至少也得能在四代种五代种身上留下痕迹才能算是好枪啊。”富山雅史说。

“不，留下痕迹什么的......那个鳞片已经彻底碎掉了啊。”路明非指向原本鳞片的位置。

“哈哈别开玩笑了......”福山雅史顺着看过去，后半截话憋了回去。

原本看起来很有神秘感的鳞片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不确定原本样子的碎片，仿佛在提醒在场的每个人科技的伟大之处。但福山雅史想不到这一步了，现在一个宝贵的样本被——一把手枪打碎了，无论样本是假的、路明非的血统有特殊的地方还是这把手枪威力超出了实验预期哪个是事实，这都会是一件大事。

他有些沉重地把碎片收回箱子，站起身“这确实是没有预计到的情况，古德里安教授另一个证据就由你展示给路明非同学吧，我可能得处理一下这起......展示事故了。”

路明非和古德里安目送这位心理导员离开了办公室，之后古德里安再次抓住了路明非的双手“一定是你的血统或者言灵对鳞片产生了什么影响！我就知道‘S’级会是最特殊的，是剑御的进化，还是新的言灵？？”

“教授教授冷静一下啊，我们还有一个额手提箱没看呢您先别急啊。”路明非赶忙抽出手，古德里安也总算冷静下来。

“好吧，之后我再找你仔细说这个问题，我们继续。第二件证明，用你的眼睛，不必用大脑来思考就可以确认龙的存在。”古德里安教授走上前开启了第二只手提箱。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了路明非的面前，就像是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装标本的那种瓶子。

瓶子里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是一个很像晰蝎的动物，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身上的鳞片，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如果不是那东西的背后展开了两面膜翼，路明非会认为它根本就是某种古代蜥蜴。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它还没死，龙类很难死去，即使你杀死它，也是一时的，它们会在沉睡中慢慢地恢复。”古德里安解释说，“这可是很难得的标本，通常人类很难捕获完整的龙类，因为龙类的大脑可以感觉到人类大脑的思维辐射，它们要么在人类靠近前发动进攻，要么就会逃走。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巨蟒，从它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路明非心里可谓是五雷轰顶——很难真正死去，这些龙类和祂们的共同之处又多了一条，此刻他无比希望自己是陷入到了某种思维的固定模式中，而不是事实如此，但在这个世界再没有老师能和他一起面对这些问题了，自己必须也只能负起这份责任——这份禁忌知识背后的责任。

咽了口口水，路明非继续说“哇喔，太逼真了，我相信模型什么的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完美，是不是？”古德里安教授带着赞叹说。

“完美。”路明非呢喃。

他盯着覆盖了龙眼的那层坚硬的膜，想到那对在梦境世界的黑暗里缓缓睁开的黄金瞳，仿佛世界之门在他的眼前开启；也想到了在月亮、在海底、在深山、在人间活跃着的祂们，路明非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亦或者，他终于不能再找借口回避了——龙类和祂们都是切实存在的，而自己已经与这些存在纠缠不清，想心安理得的咸鱼下去，想继续每天能说白烂话，想有一丝可能见到那个人，自己就必须——成为脱离命运长河的逆命之人。

仿佛在回应自己的意志，瓶子里的黄金瞳开启了，骤然间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睁开了眼睛，它的全身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了吼叫，随着那声吼叫，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深处被引燃，喷射而出！它奋力张开双翼，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猫一样大的身躯，却带着龙的威严。

古德里安教授有些傻眼地看着古老的标本在自己眼前复活，路明非则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调动熟悉的力量，忍受着喜怒哀乐被永久剥离一般的痛苦，他庄严地下令“安静。”

屋子里回归了寂静，路明非短暂变得金黄的瞳孔也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的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