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鸡同鸭讲
与村民继续谈话后秦羽才得知了更多关于这位怪老头的信息。
首先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要到哪里去(这群异世界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天朝的存在)。
这位老头子脾气古怪,行为也怪得很,村长说他吃饭要用到两根小木棍,从来没见他用过叉子,而且还很喜欢去摘野菜拿回来腌在陶罐里。
另一位村民说他满嘴浓厚的外族话音很难听清楚说话的内容,话语里总喜欢掺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词句,不如什么“最高指示”、xxxxxxx“服务人民”……反正都是些让人听不懂的词儿。
秦羽心里明白,他表示这些玩意你们要是能听懂那问题就大了。
喊话喊的也口干舌燥了,大家伙见这老头软硬不吃,好言歹劝都听不进,于是准备动手,几个人抡起锤头铁棍就向那栋破屋招呼。
咚咚咚几声过后,站在屋檐下的秦羽头上落了不少灰,还砸下一个海鸟筑的旧巢。
看着这栋七拼八凑的废品大屋,秦羽真担心这位老同志要活埋在里面,于是出手制止了这群异世界拆迁办的村民。
见这小伙子要袒护这怪老头,几位村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不耐烦且生气的表情,他们问秦羽这老怪物是你什么人?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我们确实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也算是同乡同族。”
秦羽说大家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要动手呢。他还说就算这是违章建筑,那你们也起码要给老人些安置费呐,这么老的一个人了,孤苦伶仃流浪在街头也不是那回事。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钱来这群村民脸上的表情更加激愤扭曲,这话劝得如同往火里浇油一般的效果。
“你还说钱?你自己问问那老糊涂拿了多少了?”
“就是就是!之前大家凑了这么多钱都给了他,他倒好还真当理所应当了,简直就是不尊重我们。”
“我当时就说了,这种饭钱餐后都不祷告猩红之主的人根本就是异端,根本不值得我们同情!”
被群情激愤所吓住的秦羽一脸懵逼,他赶忙问了问身边村长,说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一提起钱来反应都这么激烈?
村长板着脸,掰着手指头,缓缓说道:“这位小伙子你有所不知,你这位老乡我们当初也想照顾过他,村里人集资高价买他腌的那些咸鱼海货,凑了四百金币好让他置换一间好的房屋,没想到这家伙嘴上答应的好,一天拖一天就是迟迟不搬,今年秋这地方就要举办菲利普旅游模范村评选活动了,再不让他搬走拆掉这栋破屋,那到时候损失的会更多。”
听了村长的话,秦羽这下是彻底明白了大家伙的想法,他说让他自己去单独会会这位老乡吧,你们请稍安忽燥。
秦羽敲了敲那扇钉着破铁皮的木门,对着里面喊了声:老同志,开门,都是自己人嘞,我有事要跟你探讨一下。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老头子拉开了点门缝,在看到是今早遇到那小伙子后,他才同意让秦羽进屋来探讨探讨,但是只准他一个人进来,其余人还是不准入内。
走进这栋废品回收站的里面后,秦羽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脏乱差,一切物件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虽然绝大数器物都打满了“补丁”。
这老头子见了秦羽非常热情,他拿出了两只盛满了咖啡的搪瓷杯招待秦羽做客。
秦羽见了,笑曰:老同志,想不到你还会喝咖啡呢。
老头子嘿嘿一笑,挠着半秃的油光亮头说他在这里找不到茶叶,只能用这些洋药水来温洗肠胃,你还别说这些玩意还挺提神的。
经过几番交谈,秦羽得知老人姓冯名早义,因排行第六,村里人一般都叫他冯家老六,冯六子。
他原本的贯籍住处秦羽已经不得而知,兴许那地方早已在五十年的改革变动中没入了水库底下,又或者被迁往大城市里的人们遗弃在山野上。
冯老说这两只搪瓷杯都是跟着他一起带过来的,那天他锄完地计完工分去集体大食堂那打饭,当时他还替人捎一份,所以是两只手上都有搪瓷杯,结果走到半路被天上打下来的一道怪光给闪瞎了眼,晃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这异国他乡的沙滩上,身边放着的自然就是这两只搪瓷杯了。
他疑心是美帝的轰炸机做的法,把他给照到这里来了,让他回不了家。
秦羽听了摆了摆手,说不可能,美利坚合众国针对你一个小村民干什么,再者说了就算到了五十年后也没有那么发达的科技,人家的战机根本没你说的那么邪乎。
老人还不服,口口声声说小同志你别不信,美帝的飞机能作法,连山都能炸穿,你想想那么厚的山岭,计算是玉皇大帝降雷都七天七夜凿不穿,那美帝的炸弹怎么能变到下面去。
秦羽表示那不是作法,那就是大量机群的轮番轰炸后的结果,别说凿穿,山头都能给你削平。
话题引到搬迁问题上的时候,老人的态度果然如秦羽预想的一样,十分坚决,简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没门!不可能的事,他们那群洋鬼佬买我些鱼就能说服了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凭这些洋金洋银根本动摇不了我冯老六拥护革命的精神,我生是新中国的人,死也是xxx的鬼。”
秦羽听了扶额一笑,心想感情这老头子是把村里人的好意当成收买了。
他于是解释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你所谓的什么西方列强,美帝苏修,他们也不是想让你在这里安居入籍,只是想让你放弃这栋破屋而已。
“我么可不信,看他们长得模样,就算不是西方列强的洋鬼那也是反动敌特的夷蛮,我必须要在这里等着接我回去的轮船,只有回归到祖国我才算是真正的活着,我还要继续投身建设xxx的事业中去,听从xxxxx安排,努力解放全人类。”
秦羽同他软磨硬泡了半天也规劝不动分毫,可能是听见屋外那些懂得不耐烦之人发出的咳嗦声,秦羽只能加快语速,抛出些狠话来震住这位迂在“旧时代”的倔老头:
“够了!”他手掌拍在了桌子上,将那两只涂画着牢记革命精神字眼的掉漆搪瓷杯震得微颤:
“老同志,该醒醒了,你所说的那些口号……不,是那个时代,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