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唐琬和陆彦并肩走在街上，除了最开始的邀请，陆彦没有说过一句话。

唐琬有些拿不准陆彦现在是个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主动出击。

“表哥，对于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只不过是那罗芸不死心罢了。”陆彦回答的颇为随意，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唐琬难耐的捏了捏手指，她想问的是陆彦怎么看待那幅画。

唐琬听到身旁陆彦轻笑一声，语气有些令人琢磨不透，“别说，那画还把我画得还挺好看的。”

陆彦想到刚刚那幅画，虽然他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那幅画确实太好看了些。

“抱歉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未经表哥允许就画了那幅画。”唐琬心里紧了紧，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哦，那真是多谢表妹把我画得那么好看了。”陆彦只是想诈一下唐琬，没想到事实还真是出人意料。

“没事，若是表哥喜欢，那画就送给表哥吧。”唐琬听着陆彦不辩情绪的声音，只以为陆彦生气了。

“那就多谢表妹了。”

一路无话，两人慢慢走到了珍馐阁，陆彦得了唐琬的画，心情不错。

“表妹可饿了，今日我请表妹吃饭可好？”

不等唐琬回答，陆彦就已经带着唐琬转身走进了珍馐阁。

今日的珍馐阁一如既往的火爆，二楼的雅间早已订满，唐琬和陆彦只得坐在大堂。

“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陆彦将菜谱递到唐琬面前，示意唐琬点菜，“你们这可有什么招牌菜？”唐琬边说边翻开了菜谱。

这菜谱做得十分用心，不仅标好了名字和价钱，还请西洋人画了菜的样式，看着就令人食欲大振。

唐琬原本因为罗芸被打断的好心情再次扬起，此刻看着菜谱上色相俱全卖相颇佳的菜品，很想让他们全上一份。

欸，竟然有潮州菜？

“小姐可是对这潮州菜感兴趣？我们这的潮州菜是专门请潮州一位大厨来做的，绝对正宗，且潮州菜注重本味，口味适中，南北皆宜，咱们京城有不少人都好这一口。”

那小厮见唐琬看着潮州菜迟迟没有动作，误以为唐琬想尝试一下，便开口介绍到。

不等唐琬反应，陆彦已经开口做出了决定，“把你们店里潮州菜的招牌都上一遍就行了。”

“表妹自潮州来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我便擅自做主点了这菜，希望表妹喜欢。”陆彦开口解释道。

陆彦在外面一向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气度高华，十分唬人，可不知道是不是唐琬早已见过他真面目的原因，唐琬觉得陆彦似乎在求夸奖？错觉，一定是错觉，唐琬摇摇头将脑海里摇着尾巴的小狗赶出脑海。

“多谢表哥。”

两人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能静静等待。

眼下已是用膳的时间，大堂里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声音碰撞在一起，交织出一片热闹景象。

唐琬她们来得较早，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唐琬注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出神，但随着“镇远侯府”、“珍宝阁”、“画”、“东南先生”等字眼钻入耳朵，唐琬飘荡的思绪瞬间被收回集中，开始凝神细听。

“没想到那罗家小姐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以后怕也是没人敢娶了。”

“哼，那种女人谁会要，不过没想到东南先生竟然给那陆世子画了画，谁不知道东南先生只画美人，能被东南先生画出来，可见那位陆世子确实长得极好。”

“那东南先生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画个美人图么，说不定就是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也值得你这么追捧，也就那些没见过世面，胸无点墨的小姐们会喜欢。”

唐琬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有些气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到不是因为那人说东南先生而生气，但那些喜欢看话本子的姑娘们，有好多都才学满腹，不比男子差，只因为喜欢看这些话本子就要被如此贬低么？

“我还不知道表妹就是那东南先生呢，看来东南先生在女子中很受欢迎。”一杯茶被放在了唐琬面前，拽回了唐琬的心神。“不过是些愚人之见，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当的。”

唐琬盯着茶杯里还在打着转的茶水，慢慢抬头正对上了陆彦的眼睛，那双眼里宁静平和，不同于陆彦以往故作的冷漠，也不似看热闹八卦时的兴奋。

这些年来，唐琬就是东南先生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兄长唐瑜对她是宠溺支持，曾经的好朋友从兴奋喜悦变成冷漠疏离，甚至到了最后还有淡淡地不喜和厌恶，但在陆彦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好似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事，一个每个人都会有的小爱好，并不值得过多的关注。

“是的，表哥说得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爱好。”唐琬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却仿佛脱去了什么枷锁一般，格外的鲜活明亮，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不过，听那些人说起，表妹的画似乎十分受人喜欢，如果表妹有空的话——”陆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陆世子，唐小姐，我家少爷请二位去包厢一聚。”

唐琬与陆彦一道转头望去，来人面白无须，体格瘦小，但双目偶然溢出的精光让人不可小觑，唐琬与陆彦转头对视一眼，陆彦又恢复了那副清冷出尘的样子，“你家主子行几啊。”

“行三。”

平王？平王请他们上去做什么，狐狸尾巴这就要露出来了？唐琬跟在陆彦身后，暗自思索。

“臣见过——”平王殿下，陆彦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小太监眼疾手快地扶了起来。

“我此次是悄悄地来得，不用多礼。”平王笑眯眯的，似乎真的只是恰巧碰见，邀请他们上来一聚罢了。

“陆世子与唐小姐上次合奏，本王觉得很不错，今天在这珍馐阁恰巧碰见了，才冒昧邀请两位上来一叙。”

“平王说笑了。”陆彦说完就不在开口，气氛一时凝固下来。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了，唐琬觉得这饭吃得分外艰难，就连一向爱吃的松鼠鳜鱼都觉得味同嚼蜡，偏偏平王不觉得，表现得如同一直被管着的孩子一般，吃得分外香甜。

“听说陆世子来年春天就要下场了，镇远侯是父皇心腹，不知道陆世子想好去朝中哪个部门了么？”平王冷不丁地开口吓了唐琬一跳，差点呛住。

“臣已经与父亲还有老师商量过了，若能考中，就去督察院。”

唐琬好不容易平复好，就听见陆彦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很是诧异，陆彦竟然不去翰林院？

“没想到陆世子竟是想做御史，倒是与大多数人不同，那本王就祝陆世子心想事成了。”平王抬手举杯，很是豪迈地干掉了一杯——茶，“唐小姐兄长也是江南闻名的青年才俊，听说拿下了小三元，乡试似乎中了解元，怎得之前不见唐公子来京？”

平王看着唐琬，如同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期待着旁人的解答。

早在平王问起陆彦的时候，唐琬就做好了被平王问询的准备，自是丝毫不慌，如今不过是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念了出来，“之前祖母去世，兄长遵循古礼在家守孝，所以之前的春闱没有参加，如今孝期已过，来年春天跟表哥一起下场。”

“原来如此，我早就听闻唐公子学富五车，此次下场想必能成就本朝第二位六元及第者了。”

“不敢，殿下过誉了，当今天下，天资高绝者甚多，兄长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就是白云书院中，也有很多人比兄长优秀。”唐琬只想赶紧走，这平王也不知道是真平庸还是真聪明，虽然唐琬对自家兄长有信心，但这话也不能乱说啊。

“是本王失言了，唐小姐不必紧张。”

安抚完唐琬，平王猛地话锋一转，“陆世子，不知对这江南贪污案你怎么看？”

在唐琬的视线里，看见陆彦紧了紧手指，心下不由一沉，从前只以为这贪污案不过是那些官吏见钱眼开，可看这样子，似乎与朝中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臣认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查明事实，按律惩处即可。”陆彦谨慎挑选了个不出错的回答。

“确实是该如此，看来陆世子实乃本王知音啊，可本王这般跟父皇说，却被父皇痛骂了一顿。”说到被骂，平王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了下去，似乎十分不解。

陆彦和唐琬一时没有说话，平王也不是很在意，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平王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直起了身子，还微微向唐琬她们这边倾身，似乎要说什么悄悄话一般，“唐小姐，陆世子，你们可有什么倾心之人，本王只想携一人相守终身，只可惜神女目前对我无意啊。”说着，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看着唐琬。

“没有。”“有。”陆彦和唐琬异口同声，如果答案一样，倒称得上默契十足了。

陆彦强压下心底的震惊，唐琬竟然有倾心之人了？是谁，自来了京城也没深入接触什么人啊，真要说接触，也只有张子轩，李风还有成王了，张子轩和成王他都提醒过唐琬了，那就只有李风了。

唐琬之所以回答有，也是想让这些王爷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不然真的是很麻烦。

“唐小姐竟然有倾心之人了，真令本王伤心。”平王说着，还神色夸张的倒在了椅子上，右手捂着胸口，实力演绎什么叫伤心。

若平王神色没那么夸张，唐琬说不定还真信了。

出了珍馐阁，唐琬只觉得心累，那平王可真会演，话题跳转的也很快，简直时时刻刻绷着神经，生怕说错什么。

“表哥竟然还没有心上人么？姑母可是很着急啊。”唐琬打趣陆彦，毕竟私底下相处的时候，陆夫人可没少抱怨自己的儿子不解风情，总不与姑娘接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儿媳妇。

半天没等到陆彦的回答，唐琬抬头看向陆彦，却只见陆彦神色复杂难明，“表哥若是不想说这事我就不说了。”

陆彦很想问唐琬到底谁是她的心上人，又怕问出口之后不能跟唐琬在这么自如的相处，一时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

“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侯府在京郊有处温泉宅子，表妹可想去？”

听到温泉，唐琬眼前一亮，潮州没有温泉，长这么大，唐琬也没泡过真正的温泉，自是十分想去，“当然，表哥可有办法？”

“我小时候家里每年都会去，只是之前祖父去世，家里也寂静了许久，这次想来是会去的，我与母亲说说。”

“好，琬儿谢过表哥了。”唐琬听到可以，心情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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