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官

朗日清风随，咿呀声推开了书院似掩非掩的大门，顺着声音看过去，骄阳在背后衬成了背景，迟花未失天生艳，新褶难掩芙蓉颜。

一位妇女轻悄悄的走进了书院大门，若不是那两块风残的门板，门轴和枕石之间摩擦的声音，或许还没人注意到她，径直的朝着堂中走来，在靠近许小五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把剑。

“以丹，你这是干嘛呢，快把剑收起来”，奉先生一时惊恐，上官族那种不惧不畏，大义凛然的威严气势，顿时感觉云垂海立。

这位是曾经的珺国十大家族之首的上官氏族长--上官以丹，但是好像伴随着珺国灭亡一同湮灭在战火之中了，如今提起来只是人们口中印象中的上官家，而丰都的上官府院只剩下满地的尘埃和墙角的杂草。

“娘！！”

“你再不听管教，也不应该对你爹说出这些忤逆的话”

看着许小五攥紧的双拳和满目愤愤，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许青郎，天下人口中的风华绝代，独步当时的才俊，为何没有有一点留在这个少年身上。

“所有人都说我爹当年是因为救他才会坠下山崖的”，许小五低着头两眼却瞥向奉先生的方向，似有敌意。

虽然奉先生对许小五的愤怒理解，事关许昊的生死，即便许小五对他产生不了威胁，但是许小五如果想要打他，他定然是无法还手，也不会躲避的。

“当年为了让消息传回丰都，你爹引开追兵到剑崖，奉先生那也是无奈”，上官以丹收起了剑，“当年那些人都是高手，如果奉先生留下，他们肯定都逃不了，而你爹手中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况且不到不得已，他们不可能对你爹下杀手，他是为了不让那些人得手才自坠山崖”

见到杜夫子走到许小五身边将他的拳头解开，两手搭在许小五的肩膀上，少年的情绪渐渐稳定平和下来。

但是许小五却突然的两眼发红，热泪盈眶的哭了。

上官以丹对许小五的哭感到莫名其妙的，“奉先生就如同我兄长一样，这些年先生待我们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今天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

“想起当年的事，我到今日依旧无法谅解自己，许兄是我至亲挚友，从来没有人如他那般宽宏大度，与谁都能把他所学倾囊相授”

奉先生从许小五还是婴孩的时候就一直在他身边，就如同父亲一般的照顾，但是许小五从小就对奉先生有一些厌恶，他俩十几年说过的话甚至没有百句。

每次见到娘亲和奉先生，那些周遭的谤议都萦绕在耳旁，上官以丹曾经的荣耀身份，父亲许昊曾经也是惊为天人的天纵之才，还有奉先生这个天下第一宗的人物，但如今他们又都只是乌村的小村民，许小五对于事实不太清楚，但是却无法摆脱现有的状况。

杜夫子拍了拍许小五的肩膀。

“天下谁人不知道许青郎，小五，你爹当年是豪杰，这你应该感到骄傲，虽然今天许多都已经不复存在，可你不能这样放弃，他的孩子应该有更加绝世之举，而照现在这样散漫无事，才会更加让人看不起···”

杜白梅走向堂门外，面向着苍天耀阳，似有些模糊的轮廓可以看到神人降世。

“你要证明···证明你是谁！闲言碎语如果你在乎了，只会拖垮你的心神，这样你就辜负了所有人，才会真正的让人看不起”

许小五似乎听进去了，杜夫子本是山中人，博览天下书，自囚在町山中冥思天道之意，没人知道他在这山中住了多久。

“小五，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起什么”，上官以丹恍然。

曾经的上官家主，没落之后现在也是在乌村里，和普通妇女一样做活，不至于生活不济，也没有像过去一样的富裕。

“没事，娘”，许小五突感愧疚，好像自己确实是太过于在乎他人的眼光了。

“先生，对不起，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许小五心中思量这杜夫子的话，眼中有了一些少年该有的锐气。

少年心中逐渐明朗，林进的想法是对的，要离开这里，这个小地方，虽然鳌山万里足够新奇，但是翻山越岭不足以证明什么。

“许兄的才智当年可是冠绝天下，小五你既有心就应该好好读书，只要你需要，我也会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不负当年许兄之恩”，奉先生有些欣慰，毕竟这几年对许小五一直耐心教导，可是他却一直心不在焉，没有认真对待的事情。

许小五从小就有些不一样的领悟能力，或许是天生的，对于各种事物都有很敏锐的觉察力，所以即便它不是很用心的读书，相比之下，林进倒是很用功，而这样他们在这一方面上却依旧相差无几。

奉先生看得出来许小五的天赋，只要他幡然醒悟过来，定会有作为。

乌村有百户，一半是十几年前的战乱，他们跟随着上官家从丰都逃难出来的，正好恰逢杜夫子从町山下山，见山南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数百人车马布裹，携老带幼的，便知道是避难的流民。

队伍前头十步之外，一位老先生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交谈，才知道原来是丰都上官家，只是没想到竟会沦落到逃难。

町山下有一片幽林，从来没人在这生活过，里面幽深难测，如果能够在这建立一个可以生活耕种的地方，那就便如世外桃源一般，老先生看那位女子有些不俗的气质，才知道这是上官家主。

十大家族之首的上官家，家族之长竟是个年轻女子，这不禁让老先生有些感慨，上官氏族能不拘于男子为上的旧规，而且年纪轻轻的竟然有渡海四境的修为。

只不过如今的上官家已经没落了，十几年的时光或许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曾经的天下第一姓。

“乌村的情况夫子和先生都清楚，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外人迁往这里，我们也一直不拒门外的让他们在这里定居，人多眼杂，最近几个月一直有消息说晟国要东征，镇远这一片肯定是他们首要目标，如今应当让小五离开这里”

上官以丹忧心不说自见，虽说上官家已经没落，但是曾经的盛名未消失殆尽，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上官家的影响力可以让很多地方举旗呼应。

“这倒也不难，据我所知清河一向是处于中立态度，天下的战事他们从不过问，而且清河地处险要，那是一个可取之处”

奉先生没有直接推荐千寻山，就路程而言，去千寻山的路更难走千丈的山，百丈的沟壑，只会有更多的危险。

“那里还有李家兄弟，只要我通信一封，他俩定会好好的照顾小五，也就无需顾虑什么”

许小五站在堂中如一块奇石一般在三人的瞩目下，“娘···我们一起走吧”。

“小五，这里还有我们的族人和村民，我必须留在这保护他们，但你必须离开这里。你是许家唯一的血脉”

“我看不如让小五跟着奉先生上千寻山，那一直是出将出相的地方，作为历朝历代最重要的宗府，那里汇集了天下奇才，有文术宗师睢青，武宗京语心，虽然帝师之后时璧已经不知在何处，还有哪里曾是许青郎成学的地方，烬天楼也拥有天下第一藏书”

杜夫子似乎对天下事情都很了解，即便他曾经是山中人，这十几年也一直留守在乌村中，但很多事情他都能知道。

奉先生一直对杜夫子很是恭敬，以奉先生的身份和他的实力，这天下少有人能够让他屈腰拱礼，因为除了杜夫子，许小五还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

杜夫子与谁都是一副自然洒脱的样子，唯独对许小五经常严声呵斥，不学无术，不知所谓。

乌村里近几个月经常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出现，上官以丹知道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那些人很显然都是各路探子，上官家隐藏在这里的消息肯定也已经传出去了，这里的危险程度骤升。

奉先生明白杜夫子的用意，但是此时此刻如果他带着许小五离开，西边的大军一旦入侵，数百的村民百姓都得遭殃。

“晟国已经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在村子里每一处都有暗探，五十里外已经有军队驻扎，是端木浦，他可不好对付，此时我不能离开”，奉先生很担心像十几年前许昊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有上官家在此，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上官以丹眼中有神，很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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