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整个下午, 孟柠都在卧室待着，而霍琛送的那个音乐盒就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上。
许柚柚打来电话，问她填报志愿的事儿。
“柠柠, 你考虑清楚了吗？确定报a大？”
孟柠正浏览网页，闻言低低应了声, a大是国内翻译院中的top1，高考成绩出来以后, 霍老爷子特意来问她想去哪个学校, 还找来老师给孟柠填报志愿给了些专业性的意见。
孟柠：“柚柚，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还没呢。”
许柚柚胸无大志, 成绩刚好过了一本线, 也不想离家太远, 准备填报的几个志愿学校都在京都。
“我这分数，想进a大实在太难了, 干脆就留在京都, 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上学, 周末还能有空约饭呢。”
“好啊。”
女孩温软柔和的声音传来，许柚柚还不想挂断电话, 自打知道孟柠跟自己粉了多年的偶像同住一个屋檐下, 她就觉得很玄妙, 偏偏孟柠太淡定了, 之前上学的时候，就跟没事人似的，如果换作是许柚柚, 她恨不得昭告世界！
许柚柚抓紧手机，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对了柠柠，能问你个八卦吗？”
孟柠眨巴眼：“问吧。”
许柚柚激动又克制的声音：“你跟我男神, 就是霍斯年，现在是什么关系呀，我真的快好奇死了！”
许柚柚本来还担心，那晚酒馆发生的插曲很有可能上热搜，没想到微博上居然风平浪静，无事发生，这真是太不科学了！
没想到许柚柚突然问这个，孟柠的大脑瞬间宕机了两秒，她抿了抿唇瓣，闷声道：“就是很普通的关系。”
许柚柚皱着眉头“啊”了声，“这不科学啊，看昨天晚上霍斯年的反应，我怎么觉得他很喜欢你呢？”
听到好友的话，孟柠神情微怔，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许柚柚：“我粉了霍斯年这么多年，还算了解他的脾气，圈内和他传过绯闻的女明星屈指可数，而且他每次的澄清速度都超快，根本不会网上给舆论一个发酵的机会。”
“这一次跟章星冉也只是个误会，没想到他不仅澄清了，还闹到跟公司解约了。”
孟柠安安静静听着，拿着手机的手越握越紧，柚柚说得这些，她在网上其实都看见了。
许柚柚继续道：“我看小道消息说，霍斯年和他们公司的签约合同，本来十月份就该到期了，但他提前解约，要赔付2000万的违约金。”
2000万，孟柠下意识重复着这个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脑中忍不住浮现出霍斯年赔付2000万的违约金之后，穷困潦倒，在路边流浪乞讨的画面。
太惨了。
孟柠定了定神，问：“柚柚，网上有没有说霍斯年为什么要提前解约？”
许柚柚叹了口气：“这还不明显？当然是因为他们公司默许纵容章星冉捆绑霍斯年炒cp蹭热度呀！”
许柚柚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孟柠呼吸微顿，静默半晌，没有说话。
“我看呀，估计是霍斯年不想再让你误会，才这么冲动解约吧。”许柚柚分析的头头是道。
孟柠的脸倏地一热，小声反驳：“你别胡说。”
许柚柚：“我这哪是胡说呀，霍斯年这叫啥，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孟柠：“”
许柚柚越想越觉得刺激，长这么大，居然就站在吃瓜第一线！她本来还挺难过的，男神心有所属，但对象可是她的好朋友！
“就这？你还管这叫普通关系？”许柚柚语气的格外兴奋。
普通的情侣关系还差不多。
孟柠红着脸，哑口无言，她微蹙着眉心，看了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唇齿间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柚柚这么伶牙俐齿？
挂断电话以后，孟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本来还想再了解点a大的情况，可脑子里却浮现出霍斯年的脸，一直挥散不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担心那两千万，还是在担心霍斯年，一想到对方解约的原因，孟柠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她耷拉下脑袋，懊恼地呜咽一声，掌心贴着发烫的脸颊，有点自暴自弃。
孟柠考虑许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问问，谁知却被周嫂告知，霍斯年接到一通电话，已经出门了。
孟柠应了声，竟莫名松了口气。
入夜，孟柠去浴室洗漱，等她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点开看了眼，是霍斯年发来的。
斯年哥哥：“现在有空吗？我们谈谈。”
他不是很忙吗？难道回家了？
孟柠犹豫了两秒，看到身上的浴袍随即跑到衣帽间，连忙换了一套棉质的碎花睡裙。
确定自己穿着得体，孟柠才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一句：“有空。”
孟柠刚要问在哪谈，对方却秒回：“行，我一会过去。”
过去？？他要来卧室？
孟柠眨巴眼，一想到这里本来就是霍斯年的卧室，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索性破罐子破摔，进就进吧。
孟柠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霍斯年回消息那一刻，便很没出息地开始紧张，眼睛也不自觉地往卧室门口瞟，或许下一秒就会出现敲门声。
孟柠捂着咚咚直跳的胸口，无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他不是说了想谈谈？而她刚好也有话要问他，没必要紧张！
做了两个深呼吸以后，孟柠觉得心脏跳得更快了
就在孟柠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循声抬眸，发现这奇怪的声响是从阳台那发出的。
卧室的阳台很大，种了很多花花草草，与室内隔着一道玻璃门，平日休息的时候，孟柠都会习惯性将玻璃门关上。
她朝阳台走过去，掀起那层白色薄纱的窗帘，浓稠寂静的夜幕映入眼帘，孟柠推开一点阳台的玻璃门，窗外白色的茉莉花被温柔的晚风轻抚，空气里都充溢着清雅馥郁的花香，让人仿佛置身美妙梦境。
孟柠正奇怪刚才那声音从哪来的，当她无意中抬眸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阳台另一边跃过来的一道敏捷身影。
孟柠愣在原地，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圆睁大，定定地看过去。
一双白色的高帮帆布鞋踩在她的阳台上，视线再往上，宽松休闲的黑色休闲裤包裹着男人那双修长优越的大长腿。
下一秒，霍斯年那张冷□□致的俊脸出现，紧跟着他左手掌心撑着墙面，从高高的阳台上，动作轻巧地一跃而下，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他的衣角，男人腰腹肌肉的线条利落流畅，肤色冷白，一晃而过。
孟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斯年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垂眸看向孟柠正准备解释的时候，目光倏地顿住。
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此时就站在他面前，一双澄澈干净的鹿眼瞪大，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霍斯年唇角收紧，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喉间溢出的声线有点哑：“小柠檬。”
孟柠不理解，但却大受震撼。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终于反应过来，粉唇一张一合，讷讷道：“你怎么跟蜘蛛侠一样？”
霍斯年：“”
他眉心微拧，有些浮躁的抓了抓后脑勺，耐着性子，老老实实解释：“我爸在外边，从外面进不太方便。”
孟柠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难道三楼的阳台就很方便？”
霍斯年没听清，但半夜翻墙这事儿，他也是第一回这么干，被小姑娘这么看，的确有点心虚。
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自打他回来，老人家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还旁敲侧击问他为什么对孟柠那么关心。
霍斯年怕孟柠等太久，又碍于霍老爷子的怀疑，只能选择爬阳台。
见小姑娘安安静静望着他，丝毫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霍斯年缓慢眨了眨眼睛，清隽俊逸的眉眼间浮出抹无辜的情绪，商量的口吻：“小柠檬，能让哥哥进去吗？”
霍斯年的眼神很认真，语气很诚恳，孟柠轻抿了抿唇瓣，一时间像是受到某种蛊惑，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小幅度地点了下脑袋，侧着身子给面前的人让出空间来。
明明是同一间卧室，霍斯年却发现，孟柠住了之后，这里便和以前大不一样，少女心的装修和布置，就连空气里都仿佛浮动着淡淡的甜味。
孟柠应该刚洗过澡，长发湿漉漉地，发梢还在滴着水，软软的发丝静静贴在她洁白圆润的耳垂。
女孩明润透亮的眸子像水洗过一般，干净又明亮，身上那套碎花睡裙幼稚又可爱，露出线条匀称的锁骨，白嫩嫩的胳膊露在外面，嫩得像能捏出水来，双腿笔直匀称。
霍斯年瘦削的薄唇微压，绵密的眼睫低垂，敛着那双漆黑剔透的瞳仁，让人捉摸不透。
见面前的人沉默着，迟迟没有说话，孟柠微歪着脑袋，轻声问：“哥哥，你想找我谈什么？”
霍斯年的目光在她湿漉漉的头发停留一秒，薄唇掀动：“等你头发吹干再谈。”
“这样容易感冒。”
孟柠看他一眼，乖乖“哦”了声，随即去找吹风机吹头发，霍斯年无意一瞥，看到女孩书桌上那个八音盒，正是霍琛送的那个。
他眉眼间的情绪极淡，幽暗深邃的眼底晦暗不明，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
孟柠找到吹风机，刚插上电，正准备吹头发的时候，身旁的男人走过来，朝她伸手，磁沉的声线很低，说着：“我帮你。”
孟柠还未反应过来，霍斯年已经从她手上拿过吹风机，打开吹风机试了试温度。
面前的男人比她高出许多，以至于孟柠只能微仰着脑袋看他，对方的存在感很强，强势又霸道，让人无法忽视。
霍斯年靠近的那一瞬，孟柠无声妥协，不经意间被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包围。
面前就是一面偌大的全身镜，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霍斯年微垂着眼，五官精致立体的面庞冷白俊美，褶皱很深的双眼皮，那双内勾外翘的狐狸眼似乎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寡冷凉薄。
孟柠站得端端正正，跟乖巧听话的小学生似的，一双杏眼却咕噜咕噜转着，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镜子中的人，悄咪咪地打量。
许是察觉到镜子里那道打量他的视线，霍斯年不慌不忙地抬眸，与镜中那道视线撞个正着。
孟柠眨巴眼，目光根本来不及转移，就这么与镜中的男人四目相对，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霍斯年倒是淡定，黝黑的眼底笑意浅浅淡淡蔓延开，薄薄的唇角扬着抹笑痕。
有些人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孤傲又寡冷，可挑眉笑起来的时候，那股莫名的距离感就会瓦解，让人瞬间沉溺，譬如此时的霍斯年。
孟柠正胡思乱想，身后的人忽然开腔问她：“烫不烫？”
孟柠连忙摇头，晶亮的眸子微动，长而卷的睫毛在光影里扑闪扑闪，像只慌张的兔子，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女孩的头发很滑，摸上去松松软软，霍斯年的动作不禁慢下来，让温热的风穿过掌心的发丝，孟柠站在他身前，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莹润的耳垂覆上一层粉晕。
许是怕烫到，孟柠时不时微微眯着眼睛，任由发丝吹到她的脸颊上，看着小姑娘鼻尖轻蹙的小表情，霍斯年不动声色握紧了手上的吹风机，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攥了一把。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时刻静谧又安宁。
等到孟柠的头发吹干，霍斯年关了吹风机，闷噪的声响骤停，偌大的卧室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声蝉鸣，尤为清晰。
身后的人指尖撩过她的头发，淡声说：“干了。”
孟柠点点头，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霍斯年的目光掠过女孩挺直的背脊，没说话。
孟柠其实斟酌了许久，这会还是决定问问热搜上的事儿，她抬眸，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镜子里男人深邃静默的视线。
霍斯年也在看她。
孟柠呼吸微顿，指尖轻轻拂过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说：“斯年哥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霍斯年无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吹风机，“你问。”
孟柠：“我看到网上说，你准备和公司解约。”
想到那笔天价违约金，孟柠的语气有些犹豫：“违约金要2000万这些传闻是真的吗？”
霍斯年“嗯”了声，眉眼间无波无澜：“是真的。”
孟柠抬眸，眼神显然有一丝担忧：“网上还说，如果你现在不解约，等到今年十月份合同到期，就不用赔付那么多钱了。”
霍斯年点头：“这也是真的。”
面前的人并没有否认，所有的传闻都是真的，柚柚说得一点也没错。
孟柠的心情却一下子宕到谷底，反观霍斯年，清隽的眉眼间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事关2000万的违约金，霍斯年不在乎，可孟柠却有些心梗。
此时的孟柠对许柚柚的那些猜测还心存一丝侥幸，她试探般问：“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解约？”
身旁的男人眼睫轻掀，那双黑黢黢的眸子定定望向镜中的孟柠，无声凝视她，仿佛一片静潭，末了才淡声开口：“自证清白。”
“”
孟柠捏了捏手指，心底的那丝侥幸也在亲耳听见霍斯年开口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心跳也漏了半拍。
她想避开男人灼灼的目光，却无措地僵在原地，静默片刻，孟柠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两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考虑得很清楚。”
霍斯年出声打断她，眼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压低的嗓音温沉悦耳，一字一语又重复了一遍：“一直都很清楚。”
孟柠愣了愣，心跳加速，脸颊微红，明明对方此时什么也没做，可她却明显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磁场存在于两人之间。
她本来想劝他来着，但霍斯年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太明显，她想装糊涂都难，孟柠攥着指尖，心脏咚咚的响，有些重。
她本能地低了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霍斯年垂眸，目光无声地落在女孩红得滴血的耳朵尖，他一直都记得今晚过来找她谈谈的目的。
他忽然开口：“孟柠，哥哥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孟柠没有直接回答，心底有个声音似乎已经告诉她，面前的人想问什么。
孟柠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呼吸都有些急促。
许是料到女孩鹌鹑似的反应，霍斯年笑了笑，漆黑的眼里深邃专注，只有她的倒影，静了会儿，低低的问：“那个答案，你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