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是个人才！
在电视台的精心布置下，夏婉霞开始走基层，访民情，调查6.20事故真相。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夏婉霞撑着伞，脚踏雨鞋，在略为泥泞的路上，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她准备去6.20坍塌事故受害者家属王晓明家。
王晓明是刘子龙的远方亲戚，也是刘子龙的铁哥们和得力干将。
王晓明，他对刘子龙的事情，虽然谈不上如数家珍，但至少是知根知底。
这次事故，他也未幸免于难，一只手和一条腿失去了知觉，躺在床上着、喘息着。
夏婉霞走过一条长长窄窄的胡同，就来到了王晓明家。
低矮老旧的房子，墙上贴满了牛皮癣、下水道、开锁等等小广告。
斑驳的墙上密密麻麻的暗坑、小洞，偶尔还会有些白色的粉末汩汩地往下掉。
夏婉霞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开门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
问了一句：
“你找谁？是不是走错门了？”
夏婉霞微笑着回答道：
“我是汉都第一电视台记者，想就6月20日事故，找王晓明了解一下情况，可以吗？
我谨以代表电视台向王晓明先生表示慰问。”
说完后，亮出了记者证。
中年妇女意识到她的到来，或许对自己及家庭会有些帮助，然后礼貌地请她进来。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子，大概八十平方米的样子，陈旧的家具随意的摆放在房子里，墙上有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报纸糊了起来。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微弱的灯光吸引蚊虫打转转。
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全家福：
年迈的奶奶、男女主人、三个尚在年幼的孩子，甚是可爱，看起来其乐融融。
家里只看到中年妇女，夏婉霞亲切地问道：
“家里其他人呢？”
“孩子爸尚在医院里，三个孩子都在学校，老大在读小学，两个小的在读幼儿园，自从老王出事之后，婆婆回就农村老家自己照顾自己。”
中年妇女回答道。
“可如今我家晓明出了这档事，就我一个人，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还有照顾病床上的他，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以后咋办？”
中年妇女无奈的哀叹道。
“事故发生了这么久，也没见一个人过来看看，慰问一下或者过问一下？
刘子龙更连面都没有露过，还亲戚呢！”
中年妇女咬牙切齿地说。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唠了起来。
刘子龙是王晓明姑妈家的侄儿，住在王家20公里开外的地方。
从小，两个人就很熟悉。
他们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抓知了，一起偷瓜农的西瓜，一起打架斗殴。
长大后，一起在城里建筑公司打工，靠卖苦力挣钱。
这几年，日子过得很艰难，婆婆身体不好，三个娃娃嗷嗷待哺，日子过得紧巴得很。
刘子龙慢慢发达了，没有忘记发小，时不时接济一下。
还让晓明在自己的工地上做工，工资还比其他同事高了四分之一，做得也不比别人多。
最近半年，晓明也变得比以前阔绰起来。
还经常给孩子买好吃的，学习用具，都比以前贵重多了。
对我也大方起来了。给我买了不少漂亮的衣服，还有脖子上的金灿灿的项链。
这在以往，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我还担心，他做出什么违法违规的事情来？吓得我常常失眠。
晓明每次信誓旦旦地说：
“这些钱绝对是干干净净的，那是自己和刘子龙一起捞外快换来的。”
夏婉霞不仅好奇地问：
“捞什么外快？”
中年妇女回道：
“据晓明讲，晓明和刘子龙把工地上废弃的，无用的材料和物件集中起来卖，赚了不少钱呢！”
夏婉霞心里打起了问号：
废弃的无用的材料和物件？
怕不是做了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中年妇女继续炫耀道：
“晓明发了财后，对我们娘仨个可好了。”
夏婉霞借口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就结束了采访。
走之前，身上仅有的200块钱放在桌上，默默地离开了。
心中的问号逐渐解开了！
离开王家以后，夏婉霞径直来到了工地。
据工地上的工友反映：哪有什么废弃的无用的材料和物件？
根本就是偷工减料和盗窃的材料和设备，好不好？
话说之前，刘子龙找过妹妹刘文静帮忙介绍活儿，谭大彪不是把方圆建筑陈远方介绍给刘子龙了嘛。
刘子龙就带着自己的工程队，100多人开干起来。
刘子龙嫌弃施工来钱太慢，又辛苦，利又薄。就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打起工地上材料和设备的主意！
如果把工地上优质高价的材料用廉价的材料替换，岂不是可以赚一笔？
如果施工的时候，偷一些工，减少一些料，省下来，偷偷运出去，岂不是可以小赚一笔？
刘子龙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激动了起来。
至于会不会出事故，他倒是想过。
不过又安慰自己：
工地上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又不是没见过，咋没听说发生什么事故呢？
我就偏不信，这种事情就会砸在我头上？
再说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刘子龙在心里漂白自己。
再说了，即使出事故，也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也轮不到我这矮个子出头是吧？
大不了推给别人？
推给下面的民工？
推给监理公司？
推给方圆建筑的老板陈远方？
刘子龙，暗自窃喜道。
我真TMD是个天才！这么好的想法都能想到！我简直是个大聪明！
如果出了事故，具体怎么推卸责任？怎么应对呢？
刘子龙搜肠刮肚地想。
可他似乎忘了，似乎太得意忘形了。
民工倒是好欺负，监理公司是他惹得起的？
陈远方，两道通吃的人，是他一个小小的包工头惹得起？
老虎的屁股，他敢摸？
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子龙，想不到那么深。继续做着他的白日梦。
对呀！他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个事，自己一个人干得了？
说一个人肯定干不来，那就找一个伴呗！
看了看，自己这帮兄弟，觉得表弟王晓明再合适不过了。
王晓明为人老实本分，沉默寡言，又多多少少沾亲带故，自己人还是比较靠谱的。从小到大，关系好得很！
亲不亲，故乡人嘛！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一起赚，有架一起打，有牢一起坐。
一起同过窗，一起睡过床，一起嫖过娼，未曾扛过枪。这种过命的交情，信他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