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在踏进幻境的一瞬间,周围立马改变，但不似以往见过的生得领域那样怪异压抑。
夏油看了看身边怡人的景色，有种未经雕琢的淳朴美感，看来情况应该是在某个深山老林里。
他看向钟离,像是在询问,我们要怎么做
钟离将手背在身后,身体放松下来,整个人悠然自得，
“以普遍理性而论，这种幻境危险性不高，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些记忆。”
“去看看吧,对这个幻境的主人来说,他最重要的回忆。”
两人向前走去,面前是个与外界交流甚少的小山村。
话说到这里,就必须吐槽下，某岛国这个小地方，总给人一种感觉,除了某几个叫得上名字的城市以外，其余的就全部是村村村。
但为什么这个村子会加上与外界交流甚少的形容因为夏油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看见过多的电子类产品。
或许是因为天然的环境所致，未经现代生活折磨的人脸上总是要平静些。
刚想拦住一个人问问情况，却发现那人就好像看不见自己一样,身体直直的撞向夏油的手,然后毫无阻碍的穿过去。
“这类幻境,通常只会有特定物品可以触碰，其他的就只是投影。”
看着夏油不自觉张大嘴的样子,钟离开口解释,
“我们跟着他们走吧,去人多一点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事件中心。”
然后夏油看见了什么，夏油看见了一个黑发金眸的小孩子。
顿时瞳孔巨震，夏油连忙慌不迭带向人奔去，但又在靠近的一瞬间停下来。
无意识伸出的手也克制的放下，背到身后，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里怎么有个孩子”
“他父母呢”
“是不是走丢了”
众说纷纷。
山野望海抬头看了眼围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无助在眼中蔓延，
“他们让我等，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夏油在听到这些言论后，神色深沉复杂。
他没想过，那个长大后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小时候会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又是普通人，又是这些普通人，为什么总是这样
在思绪随意发散的时候，钟离伸手搭在夏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夏油，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个年纪，大概是刚刚觉醒咒术吧，他身边有一个咒灵，你看见了么”
夏油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定睛一看，是一只超可爱的猫咪，仅仅针对咒灵这个品种而言。
那小猫猫亲昵的蹭了蹭望海的手指，对越靠越近的村民们低声哈气，也亏村民里没一个能看得见。
很快村里主事人就被叫了过来，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稍一看情况就敲定办法。
落后的小山村，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不少，山野望海就被安置在这位老人家这里。
但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村里的人就渐渐发现他的怪异之处。
安静就算了，毕竟刚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安静阴郁，喜欢盯着空无一处的地方放空也没什么。
更严重的是他的行动，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大叫出声，用棍子在身前使劲挥打，或是用石头不停的往前扔，就好像他面前真的有什么一样。
这些举动都和一般小孩子太不一样了，本来准备放自家孩子与人玩的家长，都纷纷止住计划，告到村长跟前，
“那孩子总是时不时就会对着莫名其妙的地方说话，是时不时还会虚空打些什么。”
“可是明明那块地方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些吓人么。”
“总不可能真的有什么吧。”
“可他偶尔还会指着虚空和人说那里有东西。”
众说云云。
夏油跟着人一路到这里，听到这话后，身旁的手掌又紧紧握住。
山野望海的经历让他止不住地想起自己小时候，假如自己没和悟他们相遇，是不是也会不停的被周围人误解
你们看不见，难道是我们的错
村中那位话事老人在听到小辈们的发言后，拐杖重重点地发出声响，随后室内安静下来，
看了眼这群自己看着长大的中年人，老者冷哼一声，
“我活了这么多年，遇到的奇闻怪事比你们活过的岁数还多。”
“这世上，能人异士不少，那你怎么确定那孩子不是其中一个”
“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事就有那么不能接受吗”
“就算是假的，那你们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可都眼看着你们幻想自己是奥x曼，天天玩打败身边空气怪兽的游戏”
“这么大人，反而去苛责一个小孩子，我都替你们丢脸”
被说的中年人们尴尬不已，纷纷作罢。
本来还在厌恶眼前人类的夏油，在听到老人说话后，抬眼看了老人一眼后扭头而去，眉头皱起，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
他依旧很讨厌眼前的人，只是有点意外这老人的态度。
他从没在普通人那里，听见过这样的充满维护性的话语。
这名老者在山野望海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挥舞完后，不顾人抗拒，坐在了人身边，
“其实爷爷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过那些东西，可不好看啦。”
“你觉得的他们长得怎么样”
这是套话，老人根本没见过。
“很可怕，很恶心，总是再说些意义不明的话，还经常想吃掉我。”
山野望海蜷紧自己的身体，不肯抬头，
“爷爷也能看得见他们吗”
老者摸摸自己的胡子，眼里全是温柔，
“是啊，爷爷年轻时见过的。”
此乃谎话。
“不过老啦，眼睛不行，就看不清啦。”
“这样啊，那我也想赶紧变老，这样自己也就看不见了。”
老者包容的笑了笑，
“那就祝你快快变老，直到变成我这样。”
“爷爷，你说为什么他们看不见呢明明有很多看起来是意外的危险，都是由那些东西造成的。”
老者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因为看不见大概也是另一种力量吧。”
“就像我们这些看得见的人一样，我们清醒着痛苦，他们无知着痛苦，大家其实都一样，没什么不同。”
小小的身体绻缩的更紧了一点，
“那大家讨厌我了吗”
“没有哦。”
“真的”
“真的。”
毛茸茸的脑袋从弯曲的膝盖里抬起来，小声的对人道了谢，又急忙开口，
“爷爷，那现在就只有我能看得见了，我可以帮到大家很多的。”
山野望海犹豫了下，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又急忙开口，
“我能为大家做点什么我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
“好孩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你还小，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好好长大就够了。”
老者摸了摸毛茸茸的黑发，手掌因为岁月的雕刻，胶原蛋白已经流失了大半，但放在头上的重量却让人安心，
“所以拉钩吧，把看得见作为我们俩的秘密，然后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帮助更多的人远离危险，怎么样”
“好”
“希望你能在这里快乐。”
此为真言。
夏油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对这名老者生出异样情绪。
撒谎确实不好，但由善意步步编制的谎言，确是让人快乐度过一段时期的必要手段。
或许某一天，山野望海意识到爷爷是在骗他，但那也足够了，那时的他应该早就学会如何与他人相处。
这是来自普通人的善意。
他即便看不见，但依旧愿意去相信，相信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的话。
即便理解不了，也愿意尊重这个孩子眼中的世界。
即便不理解，但依旧能做到尊重，这是多少人修炼一生都难以到达的境界。
很奇怪的，当意识到这点后，夏油有些释然，像如释重负后的那种感觉一样，又有些想哭，还有点想笑，真是五味杂陈。
他是放下对普通人的憎恶了吗
并不是。
夏油依旧很嫌厌普通人。
只是突然间觉得那么执着于普通人看见看不见这种事，真的没必要。
心情轻松了点，看着那个终于笑起来的小望海，夏油问向钟离，
“先生，我想问你，如果我要是没被你们发现，是不是也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钟离看着夏油终于释然了些的眉眼，摇摇头，
“我们从来都没办法知道，未发生的事情最终会怎样。”
或许是因为对之前误解孩子歉意，之后每个中午山野望海总会得到一份来自玩伴家里的便当，分量比来给他一起吃饭的小伙伴还多。
在生日那天收到了他常挂在嘴边小猫玩偶，还是小伙伴们一起动手做的。
山野望海也学会了在不暴露秘密的前提下，帮助他人规避一些看不见的危险。
倘若没有人打扰，这一定会是个永远宁静又快乐的生活。
但后来这份平静被打破了。
最开始只是村庄里的咒灵莫名其妙多了起来，不过不碍事，自己“吃掉”就好。
可后来那只一直陪伴自己的猫不见了，从小一直陪着自己，直到死后也弥留在自己身旁的猫咪。
某天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它是山野望海第一只能被自己驱使的咒灵。
心下着急，山野望海顺着咒力残秽找去，多找找总能遇见。
但找见时候，猫咪已经几近消散，但依旧努力发出叫声向他示警，示意人赶紧离开。
但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树林里，便发出野兽似的吼声。
成百只咒灵以包围的姿态，缓缓出现在山野望海面前，而他无处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