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待顾卿音回过头时, 那人倒是更激动了。
“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这可真是太巧了!居然能在这里再见到你!音姐姐!这么久不见, 我可真是想死你了!上次你走的时候明明说过有空就会来看我的!怎么过了这么久了你都没回来看我一眼啊!”
那姑娘的声音太大了,让人想听不见都难。
钟书谨原本已经吐的挺舒畅了,被她这么一嚷, 顿时感觉心口好像又堵了几分。
“教主,你好些了吗?”
见钟书谨已经停下了呕吐, 景容连忙给她递了个水囊。
“这谁啊?”
钟书谨接过水囊漱了漱口,往顾卿音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状似不经意的这么问了一句。
“哦,她啊,就是飞云山庄的五小姐, 云慧彤。”
哦,原来这就是被卿卿救过命的飞云山庄五小姐啊。
钟书谨抿了抿唇, 不悦道:“她怎么跑这来了啊?”
景容连忙解释道:“这次我们在黑风镇里正好遇上他们飞云山庄一行人,慧彤是我小的时候就认识的, 她是个好人, 知道我们被唐门追杀, 就让我们跟着他们一行人一起走了。这两日我们都在等你, 怕你出事情,还是她帮我们派人去寻找你下落的, 今夜也是他们的人发现林子里头的动静来向我们报信, 我们才知道你在这里的……”
那二十余名陌生之人,便是飞云山庄的人,正是云慧彤主动带来的救兵。
“好人?容儿, 你别忘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啊!她是好人,可我们是坏人呐,你怎么能这么没有防备心的就告诉她我们的身份呢?”钟书谨板起脸开始训斥起景容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她故意哄骗于你,就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怎么办……”
钟书谨还没训完话,便被顾卿音的声音吸去了注意力。
“原来是彤彤啊。”顾卿音扯了个笑,揉了揉云慧彤的脑袋,道:“一年多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彤彤……
不知道是不是刚吐过的缘故,钟书谨只觉得现在嘴巴里苦涩得很。
她冷哼了一声,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水漱漱口。
可能是心里太堵了,加上口中太过苦涩的缘故,钟书谨竟一不小心又开始吐了起来。
“没事吧教主?你别生气啊!慧彤她不会出卖我们的!飞云山庄跟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一样的……”
景容一边慌张的拍着钟书谨的背脊,一边紧张的帮云慧彤解释着。
钟书谨险些就要被景容气岔气了。
“闭嘴!”
可能是刚刚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了,现在钟书谨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弯着腰干呕。
那干呕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声了,离她不远处的顾卿音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见钟书谨的腰都快弯到地上了,顾卿音连忙停下了与云慧彤的交谈,慌乱的往钟书谨的方向跨了两步。
可一想到方才这人说的“别过来”,顾卿音只能硬生生的停下了步子,立在原地担心的看着钟书谨的背影。
“我不行了……”钟书谨用力的捏住了景容的手臂,借此撑着自己的身子,重复道:“我快不行了……”
如此,景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顾卿音。
“啊,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呢?要不要麻烦顾大夫来给你看看啊?”
闻言,钟书谨的眼眸微微亮了亮。
“呕……那你还不快去……”
得了应允,景容连忙高声唤了句:“顾大夫!你可不可以来帮我们教主看一下啊?她快不行了!”
钟书谨:“……”
有这么说话的吗……
要不是顾卿音听到这话立马就丢下云慧彤跑过来了,钟书谨真想拍死这个家伙!
“哪里难受?”
顾卿音一跑过来,便接过景容的位置,帮忙拍着钟书谨的背脊,心疼的问了句。
然而,方才还能稳稳立在那里呕吐的钟书谨,此刻就像丢了骨头一样,一下子就倒在了顾卿音的身上,揽着她的脖颈阖着眼道:“哪里都难受。”
一旁的景容瞬间就瞪大了眼。
难道说,教主真的快不行了?
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顾卿音还未应话,跟着顾卿音过来的云慧彤便嫌弃的说了一声:“咦,音姐姐,这人才刚吐过啊!好脏的!你不是最怕脏的吗?要不要我叫人帮你把她拉走啊!”
闻言,已将脑袋搁在顾卿音肩膀上的钟书谨不悦睁开了眼,冷冷的斜了她那个方向一眼后,便炫耀似的将唇上的水渍蹭到了顾卿音的脖颈上。
顾卿音微微颤了一颤。
云慧彤瞬间就瞪大了眼!
咦,这么脏!
还敢将脏东西蹭到音姐姐身上!
重点是,音姐姐居然还没把这人推开!
“先忍一忍好吗?”顾卿音没注意到钟书谨那暗地里森冷目光,以为她这是真的难受,心疼的将她揽的更紧了些,“等会儿找个地方歇下后,我去给你开些药,就不会难受了。”
而她的手,依旧是不停的顺抚着钟书谨的背脊,替其顺着气。
“嗯。”
钟书谨还是死死的赖在顾卿音身上,丝毫没有要放开人的打算。
见状,一旁的冷韶英很不好意思的上去帮钟书谨编排了一句:“顾大夫别见怪哈,我们教主难受的时候就是这么黏人的,这要是哪里冒犯了顾大夫,还望顾大夫担待担待……”
冷韶英也不明白他们家教主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虚弱黏人了,无奈之下只好这么客套了一句。
毕竟在他们眼里,顾卿音算不上是多熟悉的人,自然要对她客气一些的,免得自家教主得罪人了还不自知。
“没事的。”顾卿音温和的笑了一笑,问了句:“可以回去了吗?”
话音刚落,邱成业与郦子明正好已经查看完地上的那些尸体了。于是居玉泽连忙跑去牵了两匹马过来,原本是想给这两人一人一匹的,谁料钟书谨看起来已经是半睡不醒的模样了。
如此,那这马钟书谨自然也是骑不动了。
不过,他们都还是有些惊奇的,怎么他们教主在这半睡不醒的状态下,还能死死的吊在这位毒医身上?
毕竟此刻钟书谨还是刚吐过的人,身上难免是有些恶臭的,加之方才云慧彤说的顾卿音最怕脏一事,血炎教里的几人倒是更加不好意思了,总感觉自家教主这样做实在是太冒犯人了。
最后还是顾卿音先主动的抱着钟书谨先上了马,安抚了那几个人,道:“没事的,我来照顾她就好了。”
剩下的那匹马,便交给了林子言与单文淑两人。
回程路上,云慧彤一直驾着马跟在顾卿音身旁打着转,一个劲的说个不停。
寒暄了大半天后,终于切入正题了。
“要是二哥等会儿看到你也来了,肯定会高兴死了!对了音姐姐,你到现在应该还未曾婚配吧?我想帮我……”
“吵死了!”闻言,趴在顾卿音身后的钟书谨倏的就睁开了眼,冷冷斜了云慧彤一眼:“人家婚不婚配关你什么事?”
云慧彤愣了一下。
没想到原先阖着眼趴在顾卿音身后的钟书谨会突然这么冷喝一声,云慧彤只是有些发愣,可一旁的景容却是被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端端的,教主怎么生气了?
景容想不通,只以为她这是身体不舒服,嫌弃云慧彤太吵了才会生气的,于是她连忙打马赶到云慧彤身旁,道了句:“你之前不是想要跟我赛马的吗?现在我们就来比比吧,看谁能先到客栈!”
“现在?”
云慧彤讶异的问了句。
他们一行人还未走出黑风林,这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实在不适合赛什么马啊。
“对呀!”
话语刚落,景容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毕竟云慧彤的年龄不大,她那孩童心性还是很重的,自是不肯服输的。
“音姐姐,晚点回客栈我再去找你聊聊!”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云慧彤一扬马鞭便紧追景容而去了。
“哼。”
钟书谨冷冷哼了一声,这才稍微舒坦了些。
“醒了?”顾卿音捏了捏箍在她腹前的那双手,偏头问道:“舒服些了么?”
“不舒服!”钟书谨瘪了瘪嘴,下巴抵在顾卿音肩膀上蹭了蹭,闷声道:“她那么吵,我哪里睡得着啊……”
顾卿音缓缓打着马,落在了大队伍的最后方,轻笑着回应:“那现在不吵了,你可以睡了。”
钟书谨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哦,跟她说话就说得那么高兴,跟我就没话说了?”
那阴阳怪气的语调,一听就知道她现在是不高兴的。
“你这个小心眼。”顾卿音侧过头,伸手去捏了捏钟书谨的鼻子,嗔道:“刚刚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的吗?怎么现在还来怪我了?”
“谁让你离我远点了!”钟书谨气呼呼的捉下了鼻子上的那只手,往后仰了仰头,与顾卿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才道:“你不是向来最怕脏的吗!要不是怕你嫌弃那些污秽,我才懒得阻止你呢!”
闻言,顾卿音不禁愣了一愣,这才想起了钟书谨阻止她过去时含糊说出的那个“脏”字。
“傻瓜。”顾卿音哑然失笑,反手握住了钟书谨抓着她的那只手,无奈的道了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什么呢。”
听到顾卿音这么说,钟书谨忍不住就弯起了眼角,勾着唇问了句:“当真?”
那一肚子的火,已经泄了一大半了。
“自然!”
得到回应后,钟书谨才强忍着疲惫打起了精神。
她坏笑着捧起了顾卿音的脸颊,在顾卿音疑惑的目光下,对着顾卿音的鼻子重重的呵出了一口气。
呕吐过的人,嘴中定是会有股恶臭的。
就算是漱过了口,在这短时间内,那样的恶臭也还是难以消散的。
所以,钟书谨这么一呵气,传递给顾卿音的,自然就是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了。
闻道那样的气味后,顾卿音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
“哼。”看到了顾卿音这样的神情后,钟书谨也没舍得再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只是这么小小的惩罚了一下顾卿音,便松开了她的脸颊,偏头哼唧了一声:“就知道骗我,分明就是嫌弃的!”
她那语气,已比原先轻快了不少,显然已经高兴了不少。
看来,这时候偏开头,应该就只是不想让顾卿音继续嗅那难闻的味道吧。
如此,顾卿音才渐渐弯起了唇。
她的笑意也已染上了眉梢。
下一瞬,钟书谨的下巴便已被扣了住。
紧接着迎来的,是那温软的唇瓣。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惊的钟书谨瞬间就瞪大了眼。
“唔……”
不止是唇与唇的触碰,顾卿音那灵巧的舌头紧接着也滑进来了。
“唔…喂…唔脏……”
钟书谨连忙伸手去推顾卿音,可不管她怎么推,顾卿音始终还是与原先一样紧紧贴着她。
那双唇,也紧紧贴着她的唇,没有挪动半分。
她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已被顾卿音尽数吞入了腹中。
反抗无效,钟书谨只能停下了挣扎,涨红着脸任由着顾卿音的动作。
任由她,一寸一寸的品尝着自己口中的味道。
那苦涩的连她自己都厌恶的味道。
一吻毕,她才听到了顾卿音贴在她耳边说的话。
“这样,能证明我是不嫌弃你的吗?”
钟书谨偷偷抬眼看了看前方,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二人之间的动作,才红着脸把顾卿音的脑袋推了回去。
“我才不稀罕你不嫌弃我呢!”
顾卿音低笑出声,没再玩闹,而是去拉着钟书谨的手,继续搭在自己的腰上。
“抱紧点。”
说罢,便驱着马赶上了前方的大队伍。
缓缓前行的马儿忽的就狂奔了起来,钟书谨自然是没敢再胡乱挣扎了,只能乖乖的抱紧了顾卿音的腰身,继续趴在了顾卿音的背上。
此刻,就算是林中那森寒的风,也难能吹上钟书谨耳根的热意。
原本那苦涩的嘴巴,此刻犹如被灌了蜜糖似的,只剩下满口的甜蜜了。
钟书谨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似乎还有些回味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