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核
翌日,当刘三揪着我的耳朵把我从床上“扶”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我迷迷糊糊地应着“师父,疼疼......”。
他让我随便塞了几口饭,就把我拽去了校场,让我罚站到傍晚,太阳晒得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好在我坚持着没有倒,为了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因为校场上有五六十号人在练把式,哑巴也在,心里碎碎念这个哑巴居然不叫醒我。
傍晚刘三来领我,看我站得晃晃悠悠的,就叫来了哑巴和两个师兄抬我回了宿舍,特意吩咐哑巴照顾我一下,我很怀疑哑巴会丢下我不管。
想不到哑巴这人挺服从安排,给我送饭送水,连洗澡水都帮我打了。有那么一瞬间我非常地感动,获得一个陌生人对我如此的关心。
他照顾我躺下之后,我真心实意地跟他说了声谢谢。他也没像昨天那样端着,回了句不客气,我感觉是自己站了一下午没倒让他瞧得上我了。事实上他真的就是个乖到没朋友的孩子。
我问他下午在校场练的是什么把式,他也并没有再回答我任何问题。这晚我平静了许多,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已经被晒没了,又是沉沉地睡去。
翌日早晨,刘三亲自来请我起床,我怀疑他就是专门等待对我的耳朵下手。而我非常配合地再一次睡过了头,当刘三揪醒我的时候,哑巴已经整理好床铺了。
我也只得麻溜地起身收拾起来,参与到我正在意义上的第一天外事院生活。刘三带着我到外事院内的一处学堂,第一天上课,先生考校了我一些学问,从先生的八字眉看来,我回答得很不理想。
这事把刘三难住了,我也就是个蒙学的水平,外事院根本没有蒙学的老师。刘三明白照顾好我的意思,当然不是把我服侍得妥妥帖帖,他需要好好培养我,以达到在神仙姑姑面前获得好感的目的,他也可以捞到更多的好处。
但是我并不反感刘三的这种作为,并且真心地将他看做自己的师父,他确实培养了我,并不嫌弃我笨,这是个懂因才施教师父。他真的发现了我的才,就是那要了猫命的好奇心。
人只有见过了风景才会努力去追逐,想象如同空中楼阁,并不能成为一个切实的目标,而我见过最大的风景就是学会飞。
刘三好说歹说,使了些银钱,算是让先生答应每日放学后,单独辅导我一个时辰,早上的课先不用去了。至于我多出来的半天时间,刘三安排了我陪几个师兄做早课,俗称武夫站桩。
刘三本来只是想让我站个样子,也没管我标不标准,锻炼一下体魄,连打熬都算不上。跟几个师兄站了一上午,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站着,嘴里叨叨着没停。好在他们还算有耐心,只是站桩结束的时候,他们跑的飞快,也许是真的饿了吧。
这一个上午站着也没觉得多累,也许是注意力不在站桩上。在刘三发现我对他的几个弟子居然有磨砺作用之后,站桩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不过一个普通凡人孩子的体力是有限的,站桩不是觉得不累就真不累,下午练一些假把式,没过一个时辰我就晕倒了。这一觉睡得那是真舒服,我梦见我在天上飞。
青云门一共有四个外事院,每个院有一百多人,我所在的院是丁院,最新成立的院,院史还不足百年,没有深厚的积累。
听师兄说,天禄府外事院是离青云门最远的一处外事院,坐马车到青云门得要四五天。
院内事务也不复杂,主要是训练外事人员,将他们分派到朝廷、江湖。主要目的是稳固青云门的根基。走的是山上山下相辅相成的路子。
院内有一名院长,两名副院长,两名外事执事,高手极少,被放在这儿的师父都有点发配边疆的意思。这也许就是刘师父对我格外上心的原因吧。
丁院有三十几名正式弟子,分别属于正副院长和两名执事门下。内部建筑主要包括一所学堂、一座志馆、一块校场、宿舍、食堂、任务房、议事堂。
还有七十余人都是学生,一年一考,五年考满合格才会成为外事院弟子,想成为执事就只有三个条件,脑子足够好使,功夫足够高强,对门内有突出贡献,满足任何一个都可以拿到外执事牌。
现在的学员分五期,一期学员最多,而五期只剩四个师兄了。那些学生每每见到我这个大混子,心里多少是个疙瘩,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是否会对小蝶的师父造成压力,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和懊悔。
随着我在外事院越待越久,我的好奇心渐渐收敛起来,心也平静了许多。我接触了很多新鲜的事情,跟着先生学习更多的道理,陪着师兄们练那个怎么也站不标准的桩,陪着哑巴练他那个练了快一年的假把式。
我习惯了叫他哑巴,以至于我很容易忽略他的姓名,他叫陈初泰。有一个不太美好的故事。
我待了半年左右,外事院迎来了第一次考核,刘三给了我免试的资格。这属实是沾了神仙姑姑的光,一期的考试过于残酷,我这种半吊子压根不可能通过,他也不能允许在神仙姑姑的功劳簿上第一笔就写个大大的失败。
不考试不代表不需要付出点代价,否则如何平息悠悠众口,刘三很自觉的扣光了我之前的月俸,还好只有半年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银钱,我此刻对钱的认知还停留在铜板的阶段。
一期的考核除了考校学问之外,武试的血腥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只能感慨刘三的决定无比正确。
上午考校学问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下午的武试,校场中心摆了一个方形的擂台,三十九人散开站在擂台边缘,副院长给在擂台中心插了二十面小旗子,抢到旗子的人升二期,抢不到的只能走人,期限是一个时辰。
副院长没有明说每个人只能抢一面旗子,这说明这次武试将会淘汰大部分人。我开始担心哑巴能否留下来升二期,在我平静下来之后,我觉得哑巴是个很不错的室友,他是个很安静的人,从来不会对我发表意见,当我们相互习惯之后,我很享受这种安静的陪伴,他比植物的优势就是他会动。
我心里默默祈求着,希望他可以平安度过这一个时辰。祈求的结果告诉我,我的祈求又是只成功了一半,他度过了,但是一点也不平安。有室友的都是拉帮结派,成群结队,并没有人和哑巴组队。
我这个本该和他组队的人,却在校场外看着他像一只沉默的疯狗护着他抢来的旗子,他用着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摸爬滚打,比假把式还不如,根本不像一个安静的哑巴。
我看着哑巴被好几个人按在地上揍,蜷曲的身体仍然能够释放一两次偷袭,是一些不光彩的招数,甚至连牙齿都用上了。我感觉那一刻他把自己变成了刺猬,因此我对他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恐惧。
而随后他被抬回宿舍的样子又是那么地让人心疼,我挣扎着克服自己害怕面对他突然变成刺猬的样子,照顾了他一晚。